“原来是这么点小事,杨老板客气了”。两个差役乐呵呵地收下了红封,其中一个还同杨一善客套了两句。
“我在这路口立个牌子,人多的时候二位朝这边指一指就行”。杨一善赶紧让江行去马车里把木牌子拿下来,插在了路边上。那两个差役看了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江行赶着马车,时不时地回头朝车里看一眼。他憋了半路,终于开了口,“姑娘,以后这种事还是叫我去做吧”。
杨一善掀开帘子,盯着江行的后脑勺看了会儿,终是笑了,“好,以后便交给你”。
到了异乡安,杨一善一下马车便去找吴量问话。她想看看早上有没有进新的住客。两人正说着话呢,却见昨晚那随侍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来。
“快,快帮忙请大夫,要出人命了”。她一边往下跑一边喊,没看脚下,最后一脚踩了个空,差点就摔了,亏得杨一善从旁扶了一把。
“姑娘别慌,这是出什么事了?”,杨一善皱着眉头问了句。这姑娘喊得话实在是不吉利。
“我家姑娘我家姑娘”,那随侍突然打起了结巴,“你是谁?”,倒是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旁的。
“我是这里的东家,我姓杨”。
那随侍听了杨一善的话,眼睛亮了亮,倒似见着了救星。她趴在杨一善的耳边说了几句。杨一善开始皱着眉头听着,待听完了她吸了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随侍。
作者有话要说: 狂风呀暴雨
第20章 杨老板要逼死人啦
“杨老板这可耽误不得,人命关天的事”,那随侍十分着急。
杨一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呼了口浊气。她招招手,把江行叫了过来,侧了脸贴着耳朵说了几句。
“你骑马去长安堂,把唐大夫请过来。就说就说这里有人大出血了,让她带好东西过来。记着背着点人,要快”。
突然靠地这么近,说话的热气都哈着了江行的耳朵,江行瞬间红了脸,开始还觉着有些恍惚。可待听了杨一善的话,立时回了神,连声道好,抬腿就要往外跑。
杨一善一把将他抓住,“你还是赶车去吧,路上也避着点人”。
“好,我知道了!”。
杨一善又赶紧跟着那随侍上了楼,她得去看看那周老板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刚刚才出的血?”,杨一善一边往楼上去,一边问了句。
“不是,昨晚就见了红。我家姑娘没太当回事,哪知道这一大早就流了这么许多血”。
“孙逸仙啊孙逸仙,你给我算的这是什么好日子!”,杨一善在心里埋怨了起来。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做买卖的十分忌讳此事。各家的铺子都有些不成文的规定,那些个月子没坐满的是不能进铺子门的,破财运不说,还会带些灾气。这类小月子则更甚,是见都不能见的。
到了门口,杨一善还想着敲门,可那随侍着急,直接推了门就进去。这门一开,杨一善见那两个伙计也在,其中一个趴在床边哭地满脸是泪。口里说着什么“都怪我,都怪我”之类的话,见人来了才慌慌忙忙擦了泪站到了一边。
那周老板这会儿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身下的那片被单都被红色浸透了。杨一善也不懂这些,她被这满眼的血吓坏了,“完了完了,可不能有事。这刚开张才两天要是就出了白事,我这客栈就别想好了”。
那随侍把两个伙计赶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杨一善和周老板主仆二人。“周老板,你再忍忍,大夫马上就来”,杨一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本想着上来同周老板商议,叫她们换个地方住,可如今见人半死不活地躺着她又实在开不了口。
那周老板皱着脸睁开了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
“这位是客栈的东家,杨老板”,随侍看了她的口型,回了一句。
“杨老板,实在是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周老板自己也是做买卖的,将心比心这要是在自家铺子里出了这事,她早就将人赶了出去。可他们主仆四人在边城人生地不熟地,这要是出去了,实在没地方去。哪怕是想租个小院子,她这情况也是没人愿意租的。所以这会儿明明只有五分的疼,她也要装出九分来,不能叫这老板将她撵了出去。
“周老板,等下大夫过来看了之后,您让下人帮着找个别的住处搬了吧。昨天住宿的钱我也不收您”。她既然主动开了这个头,杨一善正好顺着说了。“我这客栈是新开的,前天刚开的张,您还是第一位住客。这要是让外人知道您在我这坐小月子,怕是就没人来住了。周老板您也是生意人,还望能体谅”。这种事情在常人看来,也十分触霉头,住客们也是要远远避着的。
周老板虚弱地张了张嘴,一副说不出话的模样。边上的随侍见了哭出声来,“杨老板,我家姑娘都这样了,您还叫我们往哪搬啊?您就行行好让我们住着吧”。
杨一善是有些见不得别人哭的,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姑娘,你们的难处我也知道,可我也有我的难处。我们异乡安也有我们异乡安的规矩,还望体谅”。杨一善说完也不去看那随侍,径直走到周老板边上,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对上,杨一善又避开,狠了狠心道,“您不妨先吩咐下头去外面找找,租个院子。等大夫来看完了,你们正好就能搬”。
周老板沉默了会儿,似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开了口,“好,我让他们出去找找看”。她说完看了随侍一眼,那随侍虽满脸的不愿,可还是出去了。
“现在血还流吗?”,杨一善轻轻问了句。
周老板摇了摇头,运了好一会气,可张了嘴却没有声音。
“您先别说话了,省省力气。其余的咱们等大夫来了再说”。杨一善拿帕子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又帮她把被子掖了掖。
没多会儿随侍就回来了,杨一善见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丢下句“好好照看你家姑娘”便下楼了。
“孙逸仙啊孙逸仙,你这是要害死我!原来你不仅抓鬼不行,测吉日也不行!”。杨一善沉着脸,在心里又把孙逸仙拉出来骂了几句。
“吴量,多烧些热水,等会儿或许有用”。刚刚那被子都被湿透了,杨一善想着等下那周老板应是要擦擦身子。
“杨一,上面是怎么回事”,吴量小声问了句。
杨一善犹豫了下,用手遮住嘴小声回道,“昨天那个周老板,好似 好似小产了”,这话她还不大能说得出口。
吴量吃了一惊,刚想说些什么,杨一善赶紧嘘了声。“这事你别让店里的伙计知道,咱们走一步看一步,等大夫来了再说。你先吩咐下头把热水烧好了”。
杨一善叹了口气,出了大门,在门口踱着步。她担心这会儿有马行的车来,这要是和唐大夫碰上,怕是有人会问起,那她便不好答了。
江行的马车赶地很快,没多会儿就带着唐大夫到了异乡安。好在这会儿马行的车还没来,杨一善松了口气。她迎上去,同唐大夫打了招呼,便带着她上了楼。
唐大夫在里头看治的时候,杨一善也不便进去,只得在外头等着。里面一会儿要热水,一会儿要干净的布带,她还得帮着往里头送。不一会儿,那随侍递出一包药来,请杨一善先拿去煎了。杨一善也不敢耽搁,即刻便拿去了后厨,安排了个帮杂的婆子帮忙熬着。
她从后厨刚出来,就听见了外头的车马声。她出去看了看,是辆王家马行的车。车上一共有八人,下来了两个要住店的。店里的伙计忙出来招呼,吴量则偷偷塞了四文钱给那马夫,并趴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那马夫听了,满脸喜色的点了点头,拉着其他人走了。
“吴量,等下还有别的车来,你只管把他们接待好,楼上的事你不用管”。杨一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吩咐了一句,觉着总算是有件叫人高兴的事了。
杨一善又蹬蹬地跑上楼去,里头还没忙好,她依旧站在外头等着。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心,她总觉着隐隐地能闻到些血腥气。她想了想又下了楼,找到吴量,“等下甲字房,从三号房开始放,二号空着”。周老板住在甲字一号房,她怕那味道飘到旁边去。
杨一善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干脆把厅堂里的香薰拿了上去,放在了廊上的角落里,这才把味道盖住。她吸了吸鼻子,闻到的全是香薰的味,便放了心。
约莫又过了两刻钟,里头才开了门。杨一善打量了那随侍一眼,见她面色还算平静,她猜那周老板该没什么大事,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
“唐大夫,怎么样了?”,她上前问了句。
唐大夫是边城有名的女医,擅治妇人病。她就着盆里的热水洗了洗手,回道,“现在无碍了,可人虚的很,得好好养着”。
“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辛苦唐大夫了”。杨一善琢磨着太阳落山前,得让她们搬出去才好。可她这话还没说呢,那随侍竟先开了口,“大夫,杨老板想将我家姑娘撵出去,你看我家姑娘现在都这样,哪里还能乱动?”,那随侍说着又带了点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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