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日那无意中的一瞥,霍致峥微不可查的抿了下唇,“原来如此。”
福禄小心的觑着他的神色,“陛下,可是有何不妥?”脸色似乎不大好,莫不是吃醋了?
霍致峥掸了下袍袖,“只要她老实本分,没什么不妥。”
若在他的眼皮下作死,就莫怪他残忍。
“啊切!”
宋清盈揉了揉鼻子,这床榻的灰尘也忒大了些,害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这边自顾自整理,六人寝的其他五人站在门口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宋清盈宛若未闻,继续做着她的事,被人指点算什么,她小时候跟奶奶一起去街上捡垃圾,被同班同学撞见,等开学后,她被同学笑话了许久,那个时候不都挺过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嘴的地方必定有闲话。
就是怪想念宝兰她们的,真是半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感叹一会儿,她努力让自己想些高兴的,比如——五两月银。
金钱的动力,让她很快收拾好床榻。
用过晚膳,沐浴更衣后,她裹紧自个儿晒得暖烘烘的小被子,脑袋一碰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这一整天太过折腾,又惊又吓又搬家的,她睡得格外的沉。
一觉黑甜,再次醒来,她正式上岗成为紫宸宫的一位门卫。
现代的门卫,好歹有个小亭子遮阳避雨,有张板凳坐,还能泡杯养生枸杞茶,拿个小收音机放点音乐广播,陶冶情操。
可宋清盈不行。
她没得小亭子,没得坐,没得枸杞茶,更别说小收音机。
宫墙柳色青青,她立于高大的门边,笔直的站着,眼睛也不知道往哪放,最后索性盯着对面那根盘龙朱漆柱子看。
看着看着,她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根柱子,当一阵穿堂风刮过时,她打了个寒颤,仿佛回到初中调皮捣蛋被叫到教室外罚站的日子,脑中响起BGM: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
她今日值的是白日班,清晨来上值时,皇帝早已离开紫宸殿,往演武场去了。
“陛下每日起身后,必先去演武场练上半个时辰,再更衣用膳,前往金龙殿议政。”这是昨日那小太监跟宋清盈说的。
她听得直咂舌,这般好武,怪不得谥号都是“武”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胡思乱想的站了一个上午,临近午时,皇帝回来了。
看着那从轿辇上缓缓走下的男人,宋清盈与其他“门卫”一样,屏气凝神,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做出一副极其恭敬的模样。
她垂着头,背脊稍弯,盯着自己的浅青色绣鞋,默默期盼着那人赶紧过去。
霍致峥迈上台阶,一眼便瞧见了宋清盈。
无他,只因她的发髻梳歪了。
紫宸宫一应宫女皆梳着双环髻,左右各佩戴一枚浅色珠花,简单整齐又美观。
而宋清盈这双环髻,一上一下,不对称不说,还挽得极丑。
霍致峥看得直皱眉,强忍着亲自伸手将她两边发髻掰对称的冲动,气息微沉。
眼不见为净。
他这般想着,本想直接步入殿内,然而,经过她身边时,还是停住了脚步。
那双绣龙纹的云头靴在身旁停下的一瞬间,宋清盈的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小心脏也“咻”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你的发髻,谁梳的?”低沉的嗓音略带一丝不满。
宋清盈,“……?”咋滴,你一个皇帝很闲吗,你管我发髻谁梳的。
面上却老老实实回答,“是奴婢自己梳的。”
霍致峥,“梳歪了。”
宋清盈,“……”
就不能对手残党友好一点?她在现代常年齐肩短发,扎头发的次数少之又少,现在能把这一头又长又浓密的头发挽成双环固定住,已经很了不起了。
默默调整一下呼吸,她平和道,“多谢陛下提醒,奴婢回去一定好好练习梳头,绝不损害紫宸宫的脸面。”
莫说霍致峥了,就连一侧的宫人们听了她的回答,都觉得她这知错就改求上进的态度实在诚恳得让人无法挑剔。
霍致峥垂下眼,只见她大半张脸都低着,从他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她头顶小小的发旋儿,还有那微微颤抖的纤长睫毛。
她很怕他。
得出这个结论,他觉得挺好的,心怀畏惧,作死前也能三思。
默了片刻,他撂下一句“好好当差”,大步跨过门槛,往殿内而去。
听着远去的脚步,宋清盈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躲过一关。
等下值后,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心头纳闷:虽说是歪了那么一点,但也不至于到当众批评的地步吧?难道皇帝老板是个强迫症?
不论怎样,老板都发话了,她也只好熬夜苦练梳头技术。
好在她这辈子头发多,经得起折腾。
就这样梳啊梳,练啊练,她连做梦都梦见她在梳头,对着铜镜一头长发披着,像是贞子小姐2.0版本。
就这样过了几日,轮到她值夜班。
大半夜的,忽然下了雨,外面黑黢黢一片,噼里啪啦的雨声遮住虫鸣声,宋清盈站在柱子旁边,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忽然,她的裙摆似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扯动。
她小鸡啄米的点了下头,等意识回笼,以为是监管太监来了,一个激灵,忙睁开眼睛。
这一睁开眼,却并没有看到人,还是漆黑一片,空荡荡的。
然而,她的裙摆依旧被什么东西扯着——
宋清盈一怔,缓缓低下头。
那是个还不到她腰线,披着一头漆黑长发,皮肤冷白,眼睛大而黑的圆脸小男孩,他赤着双脚,一只白白的小手拽着她的裙摆。
似是有所感应,他慢慢的抬起了头。
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是纯粹的无邪,他歪着小脑袋,用奶声奶气的童音道,“大姐姐,我好冷啊。”
话音未落,一阵冷飕飕的夜风吹过。
宋清盈,“!!!”
救命啊!!
有鬼啊!!
古代版咒怨现场吗!!
她想叫又叫不出来,像是被鬼掐了喉咙一般。
那小男孩看着她惊恐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眸中盛满惊奇的光,“哇!大姐姐你好厉害,头发都竖起来了!”
第8章 小屁孩
当人受到过度惊吓刺激时,汗毛会因为立毛肌的存在,立马炸起来。[1]
可惜宋清盈现在没有镜子,看不到她头发竖起来的盛况。她只知道她现在手脚冰凉,好想哭,好想尖叫,还想逃跑——然而双腿发软,她跑不动。
“这位小…小大哥,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什么坏事……”她声音发颤,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四周,按理说这一块应当还有个一同守夜的宫女,可现在那宫女不见了!难道已经被鲨了吗!
“大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赤脚小男孩一脸天真,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奇道,“大姐姐,你的头发又塌下来了欸,你还能竖起来么?我想看。”
宋清盈,“……?”
最初的惊吓过去,她很快也冷静了下来,然后,她注意到了小男孩身后的影子。
有影子,就不是鬼。
既然不是鬼,那就是个欠揍的小屁孩!
一想到自己险些被这小屁孩吓得原地升天,宋清盈顿时恶向胆边生,一把揪住小屁孩肉嘟嘟的小脸蛋,“你是谁家的小孩,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面瞎逛什么?你爹娘呢,孩子跑了都不知道吗?心可真大。”
小男孩被揪着小脸,因为捏得不疼,倒也不挣扎,只睁着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宋清盈。
宋清盈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连忙松开手,“你怎么不说话?……诶,你别哭啊!你把我吓个半死,我就捏你一下脸,咱们扯平了,我可没欺负你!你别赖啊!”
小男孩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奶声奶气道,“我爹爹和娘亲都死了……”
闻言,宋清盈表情一僵。
再次看向眼前这个大概三四岁的小男孩,她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默了默,她闷声问,“你怎么不穿鞋,不冷么?”
小男孩缩了缩小脚丫,“路上走丢了。”
想起刚才捏他脸蛋的冰凉触感,宋清盈叹口气,伸手从怀中掏了掏,最后掏出一块棉帕来。
她铺在地上,“过来,脚直接踩在地上容易着凉。”
小男孩有些犹豫,抬眼看到她一脸严肃的模样,到底还是听话的踩到帕子上。
宋清盈蹲在他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小屁孩长得还不错,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只要不长歪,长大肯定是小帅哥一枚。
不过宫里怎么会有个这么小的孩子?爹娘都死了,难道是卖进宫里的小太监?
她之前跟宝兰闲聊时,知道有些穷苦人家活不下去,四五岁就将儿女送进宫里当差,宝兰就是五岁被卖入宫的。
“小孩,你叫什么名?”
“大姐姐,我叫福宝。”
“……你咋不叫福娃呢?”宋清盈吐槽。
小男孩一脸惊奇,“大姐姐你怎么知道福娃?福娃是李阿爷家的,自打住进宫里,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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