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盈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嗡,半边脑子在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另半边脑子在鬼畜循环“什么鬼,这是在搞什么鬼!”。
霍致峥掉悬崖把脑子给摔坏了吗?别人无中生有,他无中生孩子!
待意识回笼,宋清盈站直身子,试图解释,“没……”
才发出一个音,霍致峥搂着她肩膀的手稍稍收紧,他低头,薄唇凑到她耳边,磁沉的嗓音极具诱惑,“妃位每月月例二百两。”
宋清盈:二百两,我草,好多!京郊一套房!
欸不对,现在不是贪钱的时候,小宋你的原则呢!底线呢!
呜呜呜可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掖庭洗衣服一个月才二两,工资翻一百倍啊!
就在宋清盈内心疯狂挣扎时,福宝那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叔父,你骗人,我不信!大姐姐是我的,她是我媳妇!”
本就混乱的场面,因着小孩子的哭声变得更加混乱了。
秦太后赶紧给霍蓉儿使了个眼色,霍蓉儿立即会意,一把捂住福宝的嘴,塞到了嬷嬷怀中,叮嘱道,“先把小世子带下去歇息,好生安抚。”
“是。”嬷嬷头都两个大,悻悻的抱着嗷嗷大哭的福宝退下了。
待那哭声远去,众人的耳根子才清静一些。
秦太后的表情十分复杂,盯着面容冷肃的霍致峥看了好半晌,试图从他的脸上寻到一丝端倪,终是什么都寻不见。她只好看向宋清盈,只见她一脸懵逼加纠结,魂不附体般……
最终,秦太后的视线滑向宋清盈平坦的肚子,心里既觉得荒唐,又莫名有些期待。
“你们真的……已经圆房了?”秦太后不确定的问。
“是。”霍致峥淡定的将宋清盈圈在怀中,沉声道,“朕打算封她为妃。”
这下宋清盈也反应过来,挣扎了一下挣不脱,只好抬头看他,“陛下厚爱,奴婢惶恐……”
霍致峥,“不算厚爱,不用惶恐。”
宋清盈,“……”
秦太后瞥了一眼宋清盈,心想还算她有点眼力见,知道妃位太高了她攀不起。
心思稍定,她轻声道,“宋氏虽侍奉你有功,可她的身份直接封为妃位,实在不大合适。这样吧,先封个五品的贵人,若是她能诞下子嗣,再按照规矩晋升,皇帝你说呢?”
霍致峥既将后宫之权暂交秦太后,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驳了母亲的面子,何况来日方长……
“那就按母后的意思,先封为贵人。”
“嗯,挺好。”秦太后心满意足,全然忘了不久前她还打算将宋清盈发配去掖庭。
太后和皇帝这边愉快的决定好了位份,而作为当事人的宋清盈内心在狂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拿的不是种田剧本么,怎么突然变宫斗剧本了?
现在义正言辞的拒绝还有用吗?会不会直接惹怒两个大佬,拖出去咔嚓了?
呜呜呜呜太卑微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过……贵人的月银有多少啊?
她这边乱糟糟的想着,皇帝吩咐福禄给她安排个住所,便扶着秦太后离开了。
在秋狩归来的第一天,御前宫女宋清盈突然升为了宋贵人,成为新帝后宫中的第一位妃嫔,也是新帝目前唯一的一位妃嫔。
消息没长腿,却传得比什么都快,短短一个下午,就传遍了后宫的每个角落。
宫人们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或许是之前已经传过几轮谣言,他们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惊讶是有的,却也没有特别夸张的惊讶,反而是一种“我就知道是真的”的水到渠成之感。
当天晚上,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京城世家新贵们的耳朵里,众臣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老牌世家们大多是不安,其中以魏国公府为首——
“我们几大世家贵族的女儿送入宫中,陛下一个都没看中,现在好不容易封了个女人,却是前朝的公主,你们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魏国公端着酒杯,神色凝重。
其长子答道,“那宋清盈是个美人,或许陛下就是看她长得漂亮,便收了。”
魏国公道,“陛下岂是那等贪恋女色之人?那宋氏女虽美,难道我们几大世家的女儿就丑得上不了台面?”
次子答道,“若不是贪恋美色,难道是那宋氏女狐媚惑主,手段超群?那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既隐忍又有心机!”
魏国公抚须,“她到底曾是公主,心计自不可小瞧。若是她忌恨我们当初倒戈,在陛下耳边进谗言……这样的女人留在陛下身边,对咱们可不利啊……”
坐在一侧的魏洛灵见父兄们神色凝肃的谈话,捧着茶杯有些恍惚。
他们口中谈论的那个隐忍有心机的可怕女人,与她在御花园遇到的那个又哭又闹毫无矜持就为了讹诈银钱的宋清盈,是同一个人吗?
与世家们的多思多想不同,随着新帝打天下的武将们却是一致觉得——
“陛下有眼光,那个前朝公主长得真不错!女人嘛,就是要漂亮的!”
而谋士白晁听后,却是捏起一枚棋子,笑得意味深长,“铁树也会开花了。”
***
皇宫内外议论纷纷,明月轩内也热闹非凡。
“对对对,这对粉彩大花瓶放在那边的红木架子上。”
“那个铜螭龙纹海棠式花觚摆在南面的窗户下,明儿个记得去折两支秋海棠插进来。”
“哎哟你可当心点,别把这瓷碟给摔了,动作仔细点!”
宝兰精神奕奕的指挥着小太监小宫女摆放物件,笑得活像朵喇叭花。
而宋清盈一脸懵逼的坐在榻边,耳边自动循环着宫斗剧的经典画面和台词,什么今年的枫叶不够红了赏你一丈红啊、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本宫不死尔等永远为妾……
“主子,您都在这坐了一下午了,要不起来走动走动?屋里屋外已经收拾好了,您看看可满意?”
宝兰的声音响起,将宋清盈的意识从宫斗剧里拉了回来。
她托着腮帮子,满脸忧伤,“兰啊,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陛下?”
宝兰一怔,旋即捂着唇笑道,“主子别急,您现在是后宫唯一的一位妃嫔,陛下只要有空,肯定就来看你了。”
宋清盈:她特么哪是盼着他来看她,她是想晃一晃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们俩已经酱酱酿酿,还可能有孩子了?!他咋比她还能扯?
他是在帮她吗?帮人有这样帮的吗?她虽不想去掖庭,但也不代表她想进后宫啊。
一想到自己这在宫斗剧里活不过第一集 的智商,宋清盈真是愁秃了头,她只想当条混吃等死的咸鱼,为什么这么难?
宝兰见自家主子垂眉耷眼的模样,只当主子是惦念着陛下,于是温声劝了两句。
她越劝,宋清盈越愁。
就这样愁啊愁,愁到了暮色四合,明月高悬,院外总算响起了太监细长的通禀声——“陛下驾到!”
原本躺在床上“走得很安详”的宋清盈,一个咸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裳鞋袜。
总算来了!
宋清盈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外间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见两旁宫人提着灯笼,一袭玄色常服的霍致峥缓步走来。
夜色下,他高大颀长的身影,显得院子都小了许多。
迎头打了个照面的宋清盈僵在原地——
妈的,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为什么自己要咽口水,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淡定啊,淡定!
眼见着那人走近,宋清盈垂下的手指轻轻捏住衣摆,嗓子紧绷着,屈膝道,“奴婢拜见陛下。”
霍致峥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一番,她的衣裙已经换成贵人位份该有的浅杏色宫裙,发髻也梳成妇人的坠马髻,相较于宫人的垂髫双环髻,多了几分娇美妍丽。
只是她的称呼,不是嫔妾,依旧是奴婢。
霍致峥眼睫微垂,语调听不出喜怒,“免礼。”
说罢,也不等宋清盈,他自个儿大步往里走去。
宋清盈悄悄抬头,见他进了里门,手指不由捏得更紧。
他今晚过来,应该不是要和她那个那个啥的吧。
眼角余光瞥过明月轩的宫人们,只见他们一个个皆是笑眉笑眼,就连门口守着的福禄总管都拱手行了个礼,笑道,“恭贺贵人主子。”
宋清盈:我裂开。
“主子您赶紧进去吧,可别让陛下等着。”宝兰小声催道。
宋清盈一脸生无可恋,上班的步伐比上坟还要沉重,脑子里一直有两个声音在叽叽喳喳——
一个声音说:老板人挺好的,应该讲道理的,你们好好聊聊,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另一个声音则跳出来反驳:跟封建皇帝讲道理,没十年脑血栓干得出这事?他可是当着你的面切过人的,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不然“贵人”就变成“刽人”了。
待走进里间,只见明亮的烛火下,男人从容的坐在榻边,眉眼间的神色淡漠且威严。
宫女们很快端上茶水糕点,然后极有眼力见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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