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无法忘怀上次当着霍致峥的面流鼻血的事,要是这回再流鼻血,那真是没脸活了!
她赶紧低下脑袋,心里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霍致峥道,“很快就能散宴了,再坚持下,待回去沐浴,好好睡一觉。”
宋清盈点点头,压根不敢再看他。
子正一到,焰火停下。
在一声又一声悠扬庄重的钟声里,文武官员及一众宫人侍卫躬身行礼,齐声山呼,“臣等恭祝陛下身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偌大的太极殿前回荡着声声恭贺,宣昭二年到了。
……
宴会散去,众臣携着自家女眷回府。
排队过宫门时,傅容景骑马走到安宁侯府的马车旁。
跟在后头其他府邸的马车见着这一幕,倒不觉得奇怪,毕竟满京城都知道安宁侯府寻回的真嫡女曾经是傅容景的外室,还对傅容景一片痴心,甚至不惜为妾也想嫁去傅家呢,现下两个小情人叙叙旧,压根不算什么事儿。
只是赶车的马夫将这热闹与自家的夫人小姐们说了,那些夫人小姐或是鄙夷,或是讥笑。
她们倒没觉得那风光霁月的傅容景有何不对,只打心眼里瞧不上安宁侯府那位真千金,一时觉得她真是丢了世家贵女的脸面,一时又说到底是流落在外没有教养,做出这档自甘堕落的事也不足为奇。
且说傅容景手执马鞭,用象牙雕成的鞭柄敲了两下侯府马车的车壁。
车内的丫鬟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目露诧异,又连忙放下帘子,扭身对自家小姐道,“小姐,是傅大人。”
本在沉思的林瑶霜听到这话,眼皮微动,下意识朝窗边看去,旋即,又忽的坐回身子,低低道,“外人那么多人都瞧着,他有何急事非得这时来找我。”
这般说了,她心头涌上一阵苦涩,他若顾忌她的名声,能为她多着想一分,都断然不会这个时候来敲她的车窗。
他拿她当什么了,还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无名无分跟着他的低贱外室么?
“秋敏,你与他说,男女有别,还请他莫要逾礼。”林瑶霜低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哀愁。
“是!”小丫鬟应得很是干脆。
侯夫人派她来照顾小姐时,就特地叮嘱过她,千万莫让小姐与那傅大人私下接触。先前她怎么劝小姐,小姐都听不进,一颗心全然向着那傅大人,压根不懂夫人的苦心。
也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小姐竟然幡然醒悟了?小丫鬟觉得稀奇,却又打心眼里替自家小姐高兴。
她掀起车帘,宫道点着灯,却依旧有些昏暗,傅大人仿佛也成了一团黑漆漆的影子,让人看不清晰。秋敏正色道,“傅大人,我家小姐说了,男女有别,还请您莫要逾礼。”
顿了顿,小丫鬟壮着胆子补了句,“您是外男,我家小姐是闺阁女儿,您若有什么事,去找我家侯爷或是夫人说便是。”
说罢,她赶紧放下帘子,转头看见自家小姐静静的看向车窗,小丫鬟心头一紧,连忙道,“小姐,奴婢方才……方才多嘴了,还请小姐恕罪。”
林瑶霜抿了下唇,露出一抹艰涩的浅笑,“你说得对。之前是我昏了头,只顾着自己的事,丝毫不顾侯府的面子,连累父亲母亲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是我错了……”
小丫鬟惊愕,都忍不住怀疑眼前之人是否是自家小姐了。
林瑶霜没多解释,听着那远去的马蹄声,轻轻闭上了眼。
如果连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怎么能得到旁人的尊重呢?
还好,她这时明白还不算太晚,若是一意孤行嫁进了傅府,那才真是陷入泥淖,便是抽身也沾一身脏污的泥。
傅容景身形笔直的立于马上,望向那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的马车,握着马鞭的手指蓦得捏紧,指骨都泛着白。
男女有别,莫要逾礼。
这样类似的话,半年前他也从宋清盈的嘴里听到过,她对他的态度是那样冰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可现在,千依百顺的林瑶霜也这般待他?
不该是这样的。
他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有愤怒在胸口汹涌翻滚,就连林瑶霜都敢违逆他?
就像从路边捡回来的小猫,你精心照顾,可它突然挠了你一爪子,抓出鲜血淋漓的痕迹。
怒不可遏的纵马赶回府邸,傅容景直奔书房,唤出府中暗卫。
“宋步安可抵达陇西?”摇摇晃晃的烛火下,他面容阴沉如水。
暗卫答道,“回主子,宋步安已经被陇西王‘请’回府中,好酒好菜招待着,这陇西王八成是要拿他当傀儡。”
傅容景冷哼一声,“那个脓包废物,也就只剩这点作用。”
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忽然压下声音,“明日大军便要出发,你们给我盯着陇西王府……必要时,保住宋步安一条命,我留着还有用。”
暗卫应下,傅容景又吩咐两句,便挥手让人退下。
夜色漆黑寒冷,有凛冽的风刮过窗牖,凄厉如厉鬼尖叫。
傅容景走到烛火旁,盯着那摇曳的火光,良久,他拿起剪刀,剪灭了烛芯。
刹那间,满室黑暗,不见五指。
***
昭阳宫里地龙烧的暖融融地,霞影灯散发的光线柔和朦胧。
霍致峥洗漱完毕,折返寝殿时,便见床边那大红色绣鸳鸯戏水幔帐逶逶垂下,矮凳上摆着一双珍珠流苏的金丝绣鞋。
她今日也累了一日,怕是一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霍致峥放轻脚步走去,掀开幔帐。
淡淡的光线下,只见那道婀娜的身子朝里侧着,绸被紧紧地裹着,勾勒出身体曲线。那一头乌黑如云的长发堆在耳边,衬得她如雪的肌肤越发莹白,像是上好的白玉,触手温润。
霍致峥突然觉得有些渴。
转身倒了杯水喝,握着杯子站了片刻,他才灭了床边的两盏灯,脱鞋上床。
霍致峥稳稳当当平躺着,如今已是深夜,一整日不停摆,着实也是有些困倦。
眼眸阖上,身侧女人沐浴后的淡雅清香幽幽传入鼻间,这香味似是与平日不同,带着些缱绻的柔媚,惹得人呼吸紊乱。
强压身体的燥-热,他尽量去想明日大军出征之事,卯时便得醒,于承天门当着三万将士的面授帅印……
这般想着,那股香味似乎又浓了些。
当怀中靠来一具香软的身子时,霍致峥眼皮微动,睁开眼朝怀中看去。
他原以为她像平时那样下意识的汲取热量,把他当暖炉抱着,不曾想这回却对上一双水光潋滟的清亮眼眸。
霍致峥喉结微动,伸手揽住她的肩,“怎么醒了?”
宋清盈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壮起胆子,半边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含糊不清的咕哝了一句什么。
霍致峥蹙眉,“什么?”
宋清盈躲开他的目光,声音小小的,“想亲你。”
霍致峥搂着她的手一紧,默了一瞬,忽然想到什么,“看焰火时,你就在想这个?”
宋清盈,“……”
问这个要她怎么答得出口,她不要面子的嘛。
“不给亲拉倒。”她闷闷道,她都抵抗困意主动进攻了,直男真是不解风情,媚眼抛给瞎子看。
就在她蔫蔫的准备翻过身睡,霍致峥的掌心骤然按住她的肩头。
寂寂黑暗中,男人俯下身,薄唇贴上她的脸颊,又一点一点的游移至她的唇。
窗外似是下起雪来,簌簌敲打着窗棂,北风彼此纠缠着,灯罩里的烛火都轻轻摇曳起来。
最开始他是想浅尝辄止,然而幔帐构成的一方温暖又充满馨香的小天地,被衾下彼此只着薄薄的丝绸寝衣,掌心落在纤细腰-肢间能感受到那不可思议的细腻,轻而易举的激起男人内心深处的侵占欲。
骨节分明的手指渐渐地收紧,仿佛要将那把纤细的腰给掐断般。
唇齿相依,他紧扣住她的手腕,汲取着独属她的甜美。
喘息声重了,粗粝的手指落在她的脖颈间摸索着,“那道印子呢?”
他这般问着,宋清盈被亲得晕晕乎乎,随便指了一下,“这里吧,不过今日沐浴时淡了些,明早应该就能消掉。”
话音才落,薄唇就落在她的颈间。
宋清盈一慌,“明早还得去给太后请安,那些诰命夫人也都会来的……”
“拿粉遮着。”
他嗓音发哑,尤觉不够,掌心不禁向下,却又及时止住。
“陛下?”
看到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像是要停下,宋清盈有些不解。
霍致峥轻抚了下她的发,“睡吧,明早还得早起,送大军出征。”
宋清盈,“……?”
这回被按在床上亲的感觉比先前几次都更刺-激,她都完全投入了,可他倒好,亲完就不管她了。她都被吊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有种追剧追到精彩处,突然追平了的空-虚。
就很气!
她咬了咬唇,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翻身压在他身上。
感觉到身上压着的温软,霍致峥身子绷紧,理智告诉他要把她推下去,可手到了腰间却又不舍,他眸色愈发暗了,“还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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