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太后一扬手中宣纸,潘皇后目瞪口呆,摇着头:“不,不可能,不是我,不是我!”
“不可能,母后和外祖不会如此!”雍王满脸急色,对着太后说道。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太后脸色阴恻恻,毫无动容之色。
穆砚之朗声道:“来人,难道听不明白太后的话么?”
潘皇后此刻却恢复了冷静,拉住雍王,冷声道:“本宫算是看明白了,今日这局原是为了本宫准备的,只是你们别忘了,陛下只是昏迷,待到陛下醒来,本宫看你们如何收场!”
“太子殿下。”潘皇后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你别忘了,你终究只是太子。”
窗牖外,一道闪电划过满是云翳的天空,逆着光,穆砚之整张脸笼罩在黑暗中。
良久,潘皇后看到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但……如今,娘娘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和潘大人吧,孤的未来,不需要娘娘操心。”
随即,穆砚之眼风一扫,冷声道:“来人,皇后娘娘累了,带她回凤仪宫歇息,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可出入凤仪宫。”
“至于雍王殿下。”
穆砚之眸中凝着冰雪,“你也回宫歇息吧,宫中如今形势不明,还是莫要出宫。”
这便是要将潘皇后和雍王软禁的意思了。
潘皇后却毫不惧怕,她掌管宫权数十年,在宫中势力深厚,即便软禁在凤仪宫,也有千百种方法掌握宫中局势。
反倒是穆砚之,不过初来乍到,势力微薄。
思及此,潘皇后红唇扯出一抹笑意,“本宫便在凤仪宫看着,太子殿下这一出戏要怎么唱!”
孰料,穆砚之亦笑着:“皇后娘娘可要睁大眼仔仔细细看,别错过精彩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走出金銮殿,外头的雨下的更大了。
漫天飞舞的雨丝密密匝匝,滴到青石板的小路上,溅起一簇簇的水花。
潘皇后和雍王被软禁起来了,安庆帝身边除了两位太医院副院使,还有太后特意请来的太医。
毕竟太后对穆砚之并不完全信任,也不放心安庆帝身边只有穆砚之的人。
三位太医合力为安庆帝诊治,安庆帝虽未苏醒,但脸色好多了。
走出压抑阴暗的大殿,顾云瑶长长舒了口气。
穆砚之拉起她的手,为她拢了拢披风,“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狭长的桃花眸中还残留着冰雪,冷的惊人。
顾云瑶反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半晌轻声问道:“今日一切,想来殿下早有预料?”
一时间,只听耳畔雨声哗啦哗啦作响。
“如果我说是……瑶瑶,你会怕我么?”
许久,穆砚之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混合着雨声传进顾云瑶耳边。
雨幕潺潺,穆砚之桃花眸中跳动着火焰,“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如果只是我自己一人,不管前方如何,我定当毫无畏惧的走下去,但如今……瑶瑶,如今我反而有些怕……”
怕机关算计,误了自己性命无妨,反倒连累了瑶瑶……
如今的他再不同从前,已经有了软肋。
“你啊……”
顾云瑶失笑,握紧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都说了多少次,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她笑着,唇角的梨涡深深,杏眸波光潋滟,仿若盛着世间所有的星光。
“好。”穆砚之垂下眸,低低道:“一起走。”
“所以今日,都是殿下的手笔?”
穆砚之摇头,“不,其实说起来,其中大半出自良妃之手。”
顾云瑶吃惊,“她为何?”
良妃对潘皇后一贯恭敬,在宫中又素来与世无争,是以今天良妃指正潘皇后,殿内众人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不是怀疑潘皇后,而是信任良妃。
穆砚之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良妃平日里不争不抢,但蛇有七寸,三皇子便是良妃的死穴。”
顾云瑶怔住,难道穆砚之拿三皇子威胁良妃了?
见她神色,穆砚之失笑,“想什么呢?我只是将三皇子生病一事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了良妃。”
“你可记得你怀疑过三皇子的病,事后我让人偷了三皇子的药渣,给相国寺的主持看过,主持说药方看着无妨,但对三皇子这般体弱多病的人,虚不胜补,日日喝这么霸道的补药,三皇子的身子反而会越来越弱。”
穆砚之拉着她,两人沿着细长的甬道,往回走。
雨声滴答,穆砚之的声音继续道:“而一直以来给三皇子开药的正是黄太医,黄太医素来和潘大人交好,其中关窍相必你也明白。”
顾云瑶叹息,“三皇子何其无辜,为何潘皇后要下此狠手?”
“当年良妃可不是如今这般不争不抢,我虽没亲眼见过,却听过,当年良妃很是得宠,加之秦太妃在后,潘皇后都得让她三分。”
“良妃盛宠,又诞下三皇子,三皇子不过比雍王小半岁,潘皇后心中怎能不急?”
顾云瑶闻言良久不语,想到三皇子清隽的面容,心里感慨。
“如果这样,良妃还不至于和潘皇后拼命。”
穆砚之补充道:“但……良妃得知药方真相后,请了大夫给三皇子诊断,可三皇子喝药时日久远,身子亏空严重,大夫说……三皇子命不久矣。”
剩下的话穆砚之并未说下去,顾云瑶却已经明白。
为母则刚,得知唯一的儿子要死了,而仇人还逍遥自在,良妃心中的怒火和仇恨爆发,选择了报复。
“想来黄太医的死,也是良妃的手笔了?”
穆砚之垂眸,“正是,我虽在朝中有些势力,但宫中时日尚短,比不过良妃,背靠秦太妃,人脉宽广。”
雨丝接连不停的落下,滴滴答答砸在屋檐上,溅起一簇小小的水花,又转瞬即逝。
顾云瑶默然不语。
宫中形势当真瞬息万变,不过短短半日,便风起云涌,波诡云谲。
“那,陛下……”
顾云瑶起了个话头,后面的话低低的,隐在水声中。
穆砚之牵起她纤细白嫩的手,轻声道:“莫怕,今后一切我虽不算有完全把握,但总算有所准备。”
只三言两语,顾云瑶已经明白,想来今日之事,从安庆帝突然昏迷,到良妃暴起发难,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看来,穆砚之谋划今日之事,已经许久了。
雨雾氤氲,雾气和水花中,顾云瑶浅浅笑着:“我晓得。”
突然间,急切脚步声响起。
穆砚之有些不悦的皱起眉,看向脚步声来源—朝安正满头大汗,冒着细密的雨丝跑过来。
“殿下,不好了……”朝安嘴唇嗫嚅,哆哆嗦嗦。
穆砚之不快道:“直说便是。”
朝安压低声线,“殿下,奴才派人去潘府抓潘大人,却被……却被人提前一步将潘维转移了。”
“可知是谁?”
朝安脚尖一颤,唯唯诺诺开口道:“是……邝闲云……”
轰隆一声惊雷响彻整个天际。
*
京郊一处偏僻的别院中。
这院落有些时日未住人,院中杂草丛生,篱落满是枝桠和碎叶,青石板路上堆着细细密密的落叶,一簇一簇,人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听得这声,潘维知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正房的门扉被人推开,随着氤氲光线进来的,是着一袭玄色长衫的邝闲云,他青丝半披半扎,鸦羽般的黑丝披散在身后,映衬着面容雪色婵婵。
见潘维立在窗前,邝闲云当先笑了:“潘大人这里可住的惯?”
潘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看了看窗外的雨幕,问道:“邝大人好灵通的消息,老夫历经三代帝王,自问在朝中亦有几个朋友,却也对今日宫中形势一头雾水。”
邝闲云笑而不语,走到黄梨木雕仙鹤祥云的案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
“寒舍简陋,委屈潘大人了。”
见他不回答,潘维目露不满。
邝闲云好似没看到,斟了杯茶,摆了个请的手势:“潘大人,请。”
潘维却不应,只冷冷看着他,“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消息如此灵通?!如今宫中皇后娘娘如何?陛下如何?雍王又怎么样了?”
他连珠炮问了一堆,邝闲云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只留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潘大人,你饱读诗书,相必明白,寄人篱下是何意。”
潘维脸色一沉。
邝闲云唇角笑着,眸中却凝着冰雪,冷冷道:“如今形势不同以往,潘大人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是吧?”
雨声哗啦,潘维袖中捏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他忽然发现,面前的邝闲云如此陌生,像一汪深沉的海,内里藏着可以溺死一切的危险。
可如今,他已经身不由已,若不想死去,邝闲云是他唯一的依仗。
身份不同了……
确实如此。
潘维咬紧牙关,缓缓坐到邝闲云对面,饮了那杯茶。
“这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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