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他不像是坏人,印象里面对我还不错。”慕楠竹又叹了口气,“可都已经时隔两年多了,人总是会变的,而且我也算是直接害了他两个亲人,不管如何,还是得防备着点儿他。”
“可是小姐。少爷都已经回来十几天了,也没见他来找你的麻烦呀。”樱桃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儿从外面走进来。
“你手里拿的什么呀?不会又是大哥给的吧?”慕楠竹问。
“是啊,少爷说,你以前喜欢吃糖炒栗子,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下朝路过街市的时候就买了点儿。”樱桃赶紧把牛皮纸袋儿放在桌子上。
慕楠竹打开袋子一看,个个粒儿大饱满,还泛着光泽,一看就是顶好吃的。
“小姐,我瞧着少爷不像是坏人。自从少爷回来之后,虽然你们只见过一面,但是少爷每次都会给你捎点儿吃的。”
“你就光想着那点儿吃的!农夫在杀猪之前,也会把猪先喂胖的。”慕楠竹嘴上嫌弃着樱桃被几段吃的就给收买了,行动上却是直接拿起栗子剥了就吃。
“小姐,您是说我们都是猪?”樱桃挠着脑袋问。
“这会儿倒是激动了,平常也没见你那么凄凉,还不快吃,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慕楠竹现在也不顾得去想慕楠行到底是好是坏了。
反正就目前来看,人的确是不坏。就先这么相处着,日久才能见人心。
慕楠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次回到京城做的官职居然是在大理寺。而且还是直接进了调查案件的小组,虽说自己现在还是一个编外人员,接触不到太核心的案件。但也的确已经可以插手一些案件。
而现在在整个邵阳城甚至整个大楚国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当然就是——穆老将军案。
慕楠行对穆老将军不甚了解,他从小就饱读诗书,却不通武功。走的是科举,行的是文官。所以对武官当中的领头人穆老将军并不了解,但凭着多年来读书习字的经验,能够做到穆老将军这个位置,能够在沙场征战多年,收复这么多将士的心,绝对不会是一个会为了点利益就卖国求荣的人。
慕楠行读过不少名家名篇,也看过不少烈士传记,所以他下意识的就已经觉得穆老将军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如传闻的案件里形容的那样。
所以,慕楠行便想要调查案件的卷宗。可是,他身为一个刚刚被调入京城,在大理寺还属于编外人员的人,根本就不够资格去调查这些卷宗。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
慕楠行倒是也没有就此放弃,明着看不到,那就暗里去瞧。
也不能怪他这个人好奇心太强,什么事儿都喜欢掺和。少年人的那份侠气就是这么容易,遇到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事儿,总是想要调查清楚,还以真相于天下。
却不知也许这真相就是见不得光的,就是满是疮夷的。
日头已经渐渐西斜,皇上们是头疼的放下手中最后一张奏折,面前的奏折被分成了两批。
高高摞成一大路的那一批都是穆家求情的,都是以死上谏说,这件事绝对有诈的。只有放在旁边的那小小的一点,也就几个是说需要快点定罪的。
这几天的奏折内容都是这些,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新鲜,那些反复来反复过去的词儿他都看腻了。
皇上头疼的恨不得一下把眼前的奏折全部推倒在地。
他年轻时便是太子,是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储君,是日后必定能登上皇位的真龙天子。人人都羡慕他人,人都说他好命,人人都觉得他从生下来位置就坐定了。这辈子都不用再担心,也不用再重蹈前人夺嫡的危险。
可实际上,有谁能透过那光鲜亮丽的外表,看到他真正焦灼的内心。
什么生来就好命,什么不用争,不用抢,直接就可以接手基业。
开国皇帝十分有魄力,大刀阔斧,但却没有计谋,空有一个皇帝的位子,手中的兵权全都散落在其他将军手里。
自己的父亲又实行仁政,既不想着收回兵权,也不想着肃清朝政。放着那些打下天下的元老坐拥一方,势力越做越大,胆子也越吃越肥。放着那些手握兵权的大将戍守各个边关,却没有一点牵制的法子。
这就是先皇留给他的江山,这就是先皇留给他的基业。看似一片和平,实际上处处都充满危机,岌岌可危。
这也算是好命?这也算是直接接手基业?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为了兵权
皇上每每想到这些都辗转反侧,睡不好觉。江山看似稳固,但实际上随时都可以分崩离析。有谁知道,就算他在做梦时,梦到的都是该如何想法子让江山变得更加稳定。让楚家的统治变得更加稳固。
还有他那个可笑的二弟!活的就像是一个白玉,抱着那美好的梦想。说什么要肃清朝政,说什么要斩杀掉所有欺压百姓的大臣,让整个朝廷都变得清明。
从容王爷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皇上就已经知道这个兄弟是可以利用的。
皇上想要的就是让那些坐拥一方,有越做越大的势头的官员彻底死绝。容王爷想要的是让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员纷纷下马。
其实这么去看他们两个的目底还是差不多的,因为这些人都是同一批官员。所以便有了后来的兄弟之间心心相惜,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
一个坐守朝堂成为最坚固的后盾,一个在外奔波成了最好用的利剑。
可是有时候事情做到了尽头,总会分崩离析。
眼下不就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皇上终于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径直朝台阶下走去。
“还要求情?”皇上声音冷冷淡淡的,完全没有了以前称兄道弟时的亲切。
“请皇兄恕罪,臣弟还是不明皇兄为何要这样做?”
已经跪了整整一个下午,容王爷依旧是身姿挺直如松柏。
“你倒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是在嘲笑朕的卑鄙吗?”皇上语气不善。
“臣弟不敢。”容王爷依旧目不斜视的直视着前方,连脖颈都不曾低一下。
嘴里说着不敢,但实际上心里却是不服气的很,一点都不赞同皇上的做法。
御书房周围早就是空无一人,空荡荡的。
“好一句不敢!”皇上冷笑一声,“我瞧你这幅不屈不折的模样,到只像是嘴上说说。”
“还请皇兄给个解释。”容王爷是第一次在皇上面前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度。
“解释?你想让朕如何解释?”皇上背着手,“你也觉得朕做的是错的?”
“皇上,穆老将军这一生光明磊落,随太祖开疆扩土,打下天地。因父皇征战沙场,扩展疆土。为皇上戍守边关,保家卫国。穆老将军这一生都在为国尽忠,为君效力,实不该落到如此下场。”容王爷不卑不亢,不屈不折。
“说的真是好!”皇上讽刺的鼓了掌,“穆老将军如此功成卓越,更是军中将领的主心骨,是万民之所向,那朕的皇位是不是也得让给他来做呀!”
容王爷直到此刻才明白皇上心中所想,只觉得内心震撼,瞳孔震动:“皇上,您难道不相信穆老将军的为人吗?他这一生都在尽忠职守,他怎么会有那种心思!”
“朕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那种心思!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兵权都不掌握在朕的手里,朕拿什么保证江山永固。”皇上一字一句的说着。
“原来这才是皇上的目的。”容王爷惨笑一声,“您明明知道穆老将军是清白的,也任由那些奸佞小人诬陷他!甚至最后穆老将军落得个尸首不全的下场。皇兄,这难道不就违背了我们的初衷了吗?”
“我是皇上,你是王爷!那些狗屁天真的想法,适合放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吗!”皇上眼神变得狠厉。
“皇兄觉得那些是天真可笑的想法?”容王爷在这一刻受到了无比的打击,“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天下长治久安,这些居然都是可笑的想法?”
“你不是皇上,不知道坐在这个位子上的艰辛!兵权旁落,地方官员横行霸道,无视王法,这个皇位又怎么能座的稳固?”皇上挑了挑眉。
“原来这才是皇兄心中所想。什么为百姓做主,什么铲除朝中祸害,原来都是我的天真臆想。”容王爷只觉得此刻自己曾经的那些行为,那些坚持,都是可笑的。
他以为自己做的是好事,他把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员都拉下了马,都让他们被世人唾骂,还给了一方百姓平安安定。
可皇上却告诉他,他做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稳定皇上的朝政。皇上不在乎那些百姓的死活,他在乎的是自己的位子能不能坐稳。
自己之前之所以能做那些事,也只不过是因为合了皇上的心意。如今他想做的,已经和皇上所想的背道而驰,所以他这个王爷已经没用了。所以再也不能外出公干,所以只能被困于一方天地。
原来是这样...
容王爷内心复杂:“皇上,臣可以理解你急于收付兵权的心思,臣对此无话可说。但,臣请皇上饶国穆家,也饶过穆将军。”
穆将军畏罪潜逃,但实际上应该是查到了一些端倪,暂时隐匿起来了。他这个王爷自以为做的都是正义之事,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些所谓的正义的事情,也只不过是皇上想让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