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臻走在前面,虽然面色仍然维持着镇定,可心跳早就突突跳个不停。
心头不禁有些哭笑。
谁能想到,曾经一个对鬼屋万分避讳的人,现在却抢着往前面冲。
这条楼梯似乎很长,走了许久还未到平地之上。
最后的一丝光亮已然消失殆尽,一股阴沉的凉风从下至上掠过耳际。
吹的汗毛不禁竖起。
时臻喉头有些发紧,连呼吸也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迟望,你在哪?”
明明刚才还能听到他的脚步,怎么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时臻心头立即慌乱起来。
不至于这么倒霉吧。这条楼梯这样窄弯弯绕绕的地方又这样多,两侧都是墙壁,还能冒出来第三个人!
还是说……迟望下到一半突然走了!?
想到这里,时臻立即推翻了这个想法。
虽然从一开始,似乎迟望一直都是兴致缺缺,可不至于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没有光线,眼前是一片茫茫的黑暗。
看不出任何的轮廓,没有声音。
唯一可以与外界接触的,只有掌心下粗糙的墙壁。
时臻又唤了几声,得到的回应只有空荡荡的死寂。
恐慌、不安犹豫一张无形的密网将自己彻底罩住。
时臻浑身僵硬,甚至觉得从喉咙里发出的不是自己的声音。
脑子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半响时臻才反应过来。
她转身扶着墙壁,继续循着往上走。
从一开始下来,她便一直走在最前面。
这里的楼梯道这样狭窄,墙壁略粗糙却没有发现任何古怪的地方,基本排除有第三人把迟望带走的可能。
再者,如果真的存在,迟望一定会挣扎反抗。
而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声音。
所以……极大的可能便是迟望没有跟着下来。
时臻脚步逐渐加快,脑子飞快的想着会出现的各种可能。
她看不到前面的事物,只能扶着墙尽快的加紧脚步。
可万万没想到,下一刻竟直接栽倒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面前的胸膛有力宽阔,撞得时臻眼冒金星,等渐渐找回意识。
“迟望?”时臻的声音带着丝试探。
“我在。”
他的声音很沉,胸膛也在微微的震动。
等时臻发迎过来,心情转怒。
这个家伙原来一直在身后。刚才她喊了这么多声,他不可能听不到一声!
这个小屁孩,之前怎么还没发现他骨子里的顽劣!
“你怎么不说话。”
这是时臻第一次用这样重的语气和他说话,即便是上一次的争吵也没有见她用这样的语气。
迟望有些怔楞,探到了她的手掌。
时臻抿唇,心底还扭着刚才的一股气。
现在她很生气,难道他看不出来么?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他反而又想着这些!
正当时臻感到对他的一丝不耐时,掌心却落了一个细小的物件。
很小,透着丝丝的凉意,像是……耳坠。
时臻下意识朝着耳朵探去,发现果然右耳上少了一只。
“你怎么知道……”
明明看不到任何轮廓,他怎么发现自己少了一只耳坠。
她的疑惑还没问出来。
“声音。”
少年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倏然时臻发现心头的那股气闷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了大半,捏了捏那只巧小的耳坠,心口有些复杂。
原来……他刚才是折回去给自己找耳坠了。
可……这楼梯道这样狭小,她那样喊他的名字,他怎么可能一句也听不到。
时臻抿了抿唇,无奈转过了身,刚走几步又折回来将他的手指握在掌心里。
“这次跟紧了。”
她的声音没了刚才的气愤,软化下来听起来很无奈。
静谧的黑暗中,少年的唇角无声微微上扬。
的确……他捡到耳坠后便继续跟了上去。
可听到她的呼唤。
迫切、担心。
似乎他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刻意不去回应她,只为了多听几次他的名字。
——
终于大约五六分钟的时间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平地。
褪去了方才的黑寂,幽幽的烛光映出了四周的轮廓。
时臻松开了手,环视四周才发现他们所出的是一个古代的宫殿。
四周摆放的是石灯柱,烛火正是从里面燃起。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摆置的是一个偌大的屏风,透过屏风能看到在里面台阶上的喜塌。
隐隐约约,能看到喜塌上斜倚着一个女人。
明明她没有正对着他们,可时臻莫名感受到一股诡异而炽热的视线
迟望发觉她的手心收紧了一些,余光扫过两人紧握的手上。
似乎……刚才还没有让她如现在这般害怕。
如果猜的没错,这里大概就是游戏里的最后一关。
那个红衣的女人,多半就是游戏里的终极boss,鬼煞。
迟望视线扫过周围,似乎有一瞬的停顿。
来之前,他们七个人分别进了房间。
但每个房间里都有通往地下的暗阁。
李猜他们明明比他们更早一步发现玄机,但……这里似乎并没有他们来过的踪迹。
女人的笑声如鬼魅一般,回荡在空荡的大殿里。
时臻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捏紧,发际渐渐生出几丝冷汗。
“我等你们很久了。”
女人的正面转向他们。
看到那张青铜面具,意料之中,时臻并没有多大的惊讶。
可再回味起她所说的话,时臻后背徒生一层冷汗。
她说……等他们很久了。
到底是游戏设定,还是她就是那人!
“看到了么,等到那柱香火彻底燃烬,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两人目光循去,才发现在不远处放着着一个小小的香炉,其上的香火已然燃到了一半。
女人换了个姿势,斜倚在塌上。
时臻紧紧盯着屏风后的身影,更加捉摸不透她的语气。
难道是她多想了么。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普通NPC的扮演游戏。
她说的死,到底指的是什么?
面具后的那双眼睛落在少年的身上,烈焰红唇,血一般灼目,隐约微微扬起。
她觉得,这家伙不会让她失望。
从床榻后走出一身黑色古服的人,配着白面具,恭敬端着茶水缓缓倾倒。
时臻感到一丝古怪,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从身形来看,这人似乎是个男人。
而之前他们推断,设定里的鬼煞对男人厌恶至极。
怎么可能任由身边留下一个男人。
时臻心头疑惑,感到手心一紧,侧眸恰好与迟望对视一眼。
两人目光交汇,却无一句对话。
迟望示意一旁,时臻疑惑看去,发现就在手边的不远处落着的是一把长弓,一旁还有一桶羽箭。
似乎……特地为他们准备一般。
时臻重新将目光落在屏风之后,发现那男人送完茶后并未急于离开而是安静的立在了不远处。
不过短短的时间,再回望那香烛。
发现竟将近到底。
时臻脑子转的飞快。
在来之前,似乎是奉神所说的,能够破开游戏的只有故事开始的本身。
当初是一场大火将拈花城燃成了一座鬼城。
所有的人都丧命于此。
可……故事里最重要的主角却被刻意忽略了过去。
浦生!
故事里没有提及浦生的下场。
明明是豆蔻最想报复的对象,为什么会被笔者刻意的忽略。
而鬼煞是由怨气幻化而成,之所以能够不断成性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怨恨。
如果想要彻底抹杀鬼煞,只能从怨气的本身追寻。
而她最恨的那人,不正是那个凉薄无情而又自私的男人。
鬼煞厌恶男鬼,更不可能留异性在身边。
唯一能让她在意的,恐怕只有那个她最恨的人。
时臻的视线聚焦在床榻一旁的男人,侧眸才发现迟望竟已不知何时握起了长弓,拉起了弓弦朝着那白色的面具瞄准。
所以……他们身边才会摆着提前放好的工具。
而迟望在看到的一瞬,便早早知道,只要杀掉面具男,也就是彻底抹去了鬼煞。
游戏结束!
弓弦绷紧的一瞬。
时臻心下一烫,不知道为什么游戏设定会这样的可怕。如果有分毫的偏移岂不是会伤及无辜!
嗖的一声,箭羽刺穿了空气正正穿到了那白色面具的正中心。
清脆的一声,面具四分五裂。
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上面露出惊恐而后怕的神色。
时臻紧绷的心弦倏然松弛下来,身后也跟着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家伙……什么时候还会玩这种东西。
或许……是他早有把握才会这样做吧。
半掩浦生的NPC摸了摸额头,察觉到无恙后腿一软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以后打死他再也不来扮演这倒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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