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何月娘到底是心眼比筛子还多,立刻想到了要做什么,“娘,要不要咱们去看看大杆子他祖父祖母,还有他爹娘?
大杆子哥这一出事,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肯定都没了主意了,可咋整啊?咱们去看看吧,看看能不能帮上啥忙。”
周素娥一听,顿时后悔自己刚才只顾着计较鞋花样儿了,叫老三媳妇又给抢了风头,在婆婆面前出了彩儿,表现了一回大度和仁义,不觉偷偷地瞪了何月娘一眼,心道,穷显摆,就你能,个没大没小的贱人。
她不等罗紫薇开口,就忙接过话茬儿也道,“是啊,娘,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我昨儿个还听大杆子媳妇说,她婆婆心口病犯了,这会儿老太太听到儿子出事儿,还不得厥过去啊?”
罗紫薇本来还挺生周素娥的气,但是见她到底还能说出人话来,就缓了神色道,“走吧,玉娇在家看家照看着几个孩子,你们三个随我去大杆子家吧。
到底大杆子家还有姑姑和侄女两个小姑娘,咱们大人说话她们未必能听得进去,叫你妹妹安慰她们,她们小姑娘家的,能说到一块去。”
周素娥和何月娘自然是爽快地应承。
云秀也赶紧答应,“娘,大杆子嫂子家的那个桂枝,才八岁大,胆子可小了,这回她爹出事儿,她肯定吓坏了,我去陪陪她。”
杨桂枝是杨大杆子的大闺女,才八岁,比云秀小几岁。
两个小姑娘别看年岁相差挺大,但是平时玩得来,也合脾气。这会儿小闺蜜家出了这么大事儿,云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桂枝了。
何月娘和江玉娇心里不愿意婆婆带大嫂出头。
但是她们以为婆婆带着大嫂去杨大干子家,是因为她再粗鲁,没有她们斯文秀丽,可人家是长房长媳。
这样顶替门户出面的事儿,她们就是再好也争不过大嫂的,只能是忍着不满和失落,一个留在了家里,守家看孩子,一个跟随婆婆去了大杆子家了。
罗紫薇再没理她们的眉眼官司,而是带着她们出了自家院门,奔前街西头的杨大杆子家而来。
离老远的,就听得杨大杆子家里一片嚎啕痛哭声连成了一片。
等罗紫薇娘几个来到近前,就见不少村民围在门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个脸上的神情也是各种斑斓。
有同情的,有不以为然的,有淡漠的,有跟着唏嘘悲伤抹眼泪的,甚至还有几个幸灾乐祸的。
第142章 嫉恨使人丑陋
那幸灾乐祸的人不是别人,罗紫薇根据原身的记忆认出来了,都是平日里与杨大杆子家不睦的本家……杨家里那几个本就刁钻刻薄的族人。
就听他们站在人群里,调酸扎刺地声音异常刺耳,幸灾乐祸的样子更是难看极了。
杨大杆子的隔房堂兄媳妇杨王氏,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尖酸刻薄地道,“我可跟你们说啊,这人呐,做啥事儿可得大方点。
抠搜得连个肉都舍不得给人家吃,再能耐能咋滴?看看,这说不得就啥时候能求着人了吧?嘁……现用现交,当谁是傻子不成?”
杨王氏开腔,自然就有人接茬儿,杨大杆子的亲堂弟媳妇杨谢氏嘁笑道,“就是啊。
要不说这人可别啥好东西都想着自己个儿,等有了啥灾啥难的,求人可就难了。这谁家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说谁借就能借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根本就没顾忌,引得旁边的一个杨家族里妯娌也附和着,“哎哟,你们这话可说对了。
这做人哪,可别这样眼里没人哪。弄点好的,都想着自己个儿,等有事儿了就想起了亲戚,这话啧啧啧……说出来都脸红。”
罗紫薇闻声紧蹙眉头,耻笑连声,心道,不用你们在这儿落井下石,这人三穷三富过到老,今天你们在这儿火上浇油,那等杨大杆子一旦发达那一天,有你们献媚服软那一天的。
何月娘牵着云秀的手,对杨家这几个族人媳妇也是鄙夷得很。
哼……自家人遭了难,有别人看热闹的,可没你们看笑话的。
你们这样子自以为挺美的,可其不知在别人眼里,就跟镇上耍的那只猴子一样,竟叫人耻笑了。
而在这群冷漠地议论声中,夹杂着杨大杆子老娘那悲怆的哀哭声,“救……救救大杆子啊,救救我的大杆子啊,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大杆子吧。”
远远望去,就见院子里的杨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哭得跟声嘶竭力,几近失明的老眼,几乎没什么泪水了,只有压抑的哭喊声,叫人听了心碎。
而杨大杆子的媳妇儿源氏,更是哭得跟泪人一样,搂着几个胆战心惊的幼小孩儿,惶惶无助而迷茫。
本来她说啥也跟着去镇上的,但是因为路远,云山和大杆子几个人担心她跟着去,拖慢脚程,就没让她去。
是杨氏族里最不受待见的远支兄弟杨桂福,杨桂荣哥俩,领着他们一路狂奔,直奔千阳镇。
源氏在家提心吊胆,本就是个弱女子,一下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便承受不住了,倒在地上搂着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心怀感激和内疚的大顺子娘,还有他媳妇,儿子闺女,都围在了杨老太太和源氏身边,抹着眼泪劝慰着,一时间,杨大杆子家家有些混乱了。
“杨嫂子,快别哭了,”罗紫薇迈步来到杨德武老伴儿身边扶住了她,温声细语地叫了她一声,“都说这吉人自有天相,桂城这孩子就是遭点罪,肯定没事儿的,你放心吧。”
第143章 好言安抚慌乱的心
杨大杆子原名杨桂城,因为人瘦若麻杆似的,所以村里人习惯称呼他大杆子。
罗紫薇劝慰杨桂城的娘,最先赶到杨大杆子家的蓝氏也上前安慰道,“是啊,德武婶儿,您快宽心些,桂城哥不会有大事儿的,您就放心吧。”
任何安慰对于一个遭受巨大打击的人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杨德武老伴儿也是如此。
只以为云家的罗氏和本家侄媳妇是来安慰她的,摇了摇满是白发的头,悲哀无助地道,“他婶子……我,我家桂城,我的桂城儿啊……”
话没说完,又撕心裂肺地干嚎上了。
没有泪水的干嚎是最伤人心的,罗紫薇担心她伤心过度而再发生意外,便抬手就劈了她一掌。
将人给劈晕了,才叫上大杆子媳妇源氏,以及杨德武杨老汉一起,把杨宋氏给抬回屋里歇息去了。
青山村的人都晓得云家老太太不但性子刁钻凶悍,而且还会点拳脚,所以她劈晕了杨宋氏老太太,围在门口的村民们,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桂城嫂子,你快别哭了,你这一哭,你公爹婆婆和孩子们能受得了吗?啊?”
安置好了杨宋氏老太太,罗紫薇又转过身来想要劝源氏,结果周素娥那大嗓门比炮仗还响。
“大杆子大哥出事了,家里你就是顶梁柱,你这么不中用,那大杆子大哥伤好回来了,一看家里不像样子,你又是个不顶事儿没用的,叫他怎么安心养伤?”
我屮艸芔茻……劝慰人还有说这么难听话的?
罗紫薇刚来云家这些天,就服了这位便宜大儿媳妇了。
她总是在你不经意间,给你来这么一下“惊喜”,不停地降低了你对她的好感。
罗紫薇对她是一个大写的“服!”
源氏挨了周素娥的骂,没有觉得不妥,而是很听话地站起身来,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勉强声音道,“云山弟妹,我……我听你的。
可我,我担心我家那口子,他……他要是有个万一,我们可咋活啊?你说,他……他,不会有事儿的是吧?”
罗紫薇这次不等周素娥开口,就接过话茬儿,嗯了一声,笃定地口气安慰道,“只要你们家里这边不裹乱,他那头能安心救治,就肯定没事儿。
源氏,你是你公公婆婆的儿媳妇,是几个孩子的娘,这个家,谁都能倒下,唯有你不能放怂。你要振作起来,该干嘛就干嘛。这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到添乱让家里人心慌。”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道,“救治桂城的诊费药费,我让云河带过去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侍候好你公公婆婆,把家照顾好,这就是对桂城最大的帮助和安慰了。”
“山婶子……我,我谢谢您了。”源氏一脸感激地行礼,又要叫几个孩子过来给罗紫薇磕头道谢。
她正是担心没钱救治相公,才绝望地恨不能先一步杨桂城走了。
刚刚她不是没有带着几个孩子苦求杨家那些同支族人,但是,这些平日里嘴上抹了蜜的族人们,却根本就都冷漠地无动于衷,见死不救。
第144章 别怕,你要信我娘
就是那嫡支的同宗本家杨德顺的老伴儿杨柴氏,都冷鼻子冷眼的没个好脸色,直说他们两家同宗,但是不是一脉,她家可没那闲钱去救一个浑身冒血的活死人,浪费钱。
杨柴氏本还想再说几句难听的,就被大儿子杨忠和大儿媳妇给拦下了。
杨忠赶去镇上看望大杆子,蓝氏则来到大杆子家帮着维持安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