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吓得小脸都白了,连忙噗通跪倒在地,咚咚磕头。
卫嘉树摆手道:“小爱素来乖巧,不妨事的。”
娘娘都说了不妨事,英落也只得把肚子里没说话的训斥之言给咽了回去,对那太监道:“以后仔细些,退下吧!”
“是!”小太监松了一口气,连忙抱起狮子猫,躬身退了出去。
卫嘉树瘪了瘪嘴,有了身孕,就是事儿多,这个不能吃、那个也不能碰的……
这时候,路惟忠半身湿漉漉地跑了进来,一脸悲怆地道:“娘娘,宫外传来消息,说您的父亲病得愈发重了!”
卫嘉树愣了愣,不就是被革了举人功名,狠狠丢了一次脸么……至于么?卫嘉树心中嘀咕。
英落忙柔声询问:“娘娘,还是安排个太医去卫府吧,昌县也不算远。”
卫嘉树毫不犹豫摇头,“卫家才出了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安安生生。何况,我瞧着,他这是心病。”
英落微微颔首,“娘娘所言甚是。”
路惟忠也连忙宽慰:“娘娘封妃好消息奴婢已经着人送信回卫府了,有了这样喜讯,想必您父亲很快就能康复。”
卫嘉树巴不得卫勋就此病死呢!
这个狗渣爹,就只会给他们姐弟拖后腿。
卫嘉树心中默默诅咒着卫勋,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乌鸦嘴的潜质。
这个冬天,卫勋病情沉珂,最终死在了天泽十七年的寒冬腊月里。
卫嘉树听闻这个喜讯,心里登时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下!喜大普奔啊!
但是,她忍住了,好歹这死的是她亲爹,她就算做不出哭天抢地的样子,也不能表现得太兴奋吧?
忽的,卫嘉树想到一件事,卫渣爹死了,她貌似需要守孝吧?
按照古代的规矩,未嫁女需守孝三年,已嫁女需守一年。
刚这么想着,底下便禀报说,皇帝驾到。
卫嘉树慢吞吞起身,才刚走出次间,便看到皇帝迎面大步而来。
她连忙扶着腰身屈膝见礼,四个月的身孕,穿着宽松肥大的衣衫倒是看不出显怀,但实际上,腰身已经粗了一圈。
宣承熠赶忙亲手扶起嘉树,执着她的手,二人一并去次间的榻上落座,“朕听说你父亲去世的事儿,已经叫人赐了一千两治丧银去。”
一千两虽然不是特别多,但对于卫家这样的门第,已经能办一场极为隆重体面的丧礼了。虽说卫嘉树觉得卫勋配不上,但这些体面是给活人瞧的,再则也能减轻星隅的负担。
“多谢皇上。”卫嘉树不由想到星隅还在持续不断地还她当初的一万两银子,如今已经还了小半了,这对小夫妻也是怪不容易的。
卫嘉树忍不住叹了口气,丧父对她而言,也就是一年孝期,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星隅和惠心却要足足守三年呢!
见嘉树神情唏嘘,宣承熠心道,嘉树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卫勋这个父亲,但他死了,嘉树还是会为他伤心,朕的嘉树,心肠就算太软了。
宣承熠忙握住卫嘉树的柔夷,“你也别太难过,这般年岁,也算是喜丧了。”
嗯……卫勋还不到五十岁呢,这也叫喜丧?
卫嘉树无语了三秒钟,嗯,反正她是挺欢喜的。
宣承熠不禁蹙眉:“说到底,都是慧嫔不好!”——若是顾氏惹出这些事,卫勋怎么会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了?!
卫嘉树汗了一把,先前她的确是有些生气的,毕竟卫勋臭了名声,星隅日子也不好过。但现在卫勋死了,死者为大,宫里宫外也不好再议论什么,卫家也彻底摆脱这个祸害。
这么看来,她倒是要感谢慧嫔。
卫嘉树淡淡道:“事情已经过去了。”
宣承熠不禁心生感慨,嘉树当真是心胸宽大。
卫嘉树忽的小声道:“按照礼法,我应该守孝一年吧?”——一想到自己要吃上一年的青菜豆腐,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色忽的有些发苦。
宣承熠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说什么浑话!你如今是朕的嫔妃,尊卑有别,哪有嫔妃给臣下子民守孝的道理?这岂不是乱了尊卑了?”
卫嘉树眨了眨眼,原来她不用守孝啊!她突然发现,嫔妃这个身份,也是有好处的!
宣承熠叹了口气,“朕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平日里穿得素简些也就罢了。只是你还怀着身孕,若不吃荤腥,身子哪里受得住?”
卫嘉树也觉得,自己不吃肉,真的是受不住!
她弱弱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宣承熠见嘉树还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良言,眉心不由舒展,他抬手扶了扶嘉树松散的宝髻鬓角,“别想太多,安心养胎。等来年夏天,咱们的孩子就要降生了。”
卫嘉树心道,但愿第二胎真的会比第一胎顺遂些!
第272章 升官发财死老爹
长秋宫一派温暖安静,储秀宫却是如坠冰窟。
原本有太后亲自做和事佬,良妃也许诺不再计较,慧嫔也能安心养胎,但没想到,良妃父亲竟然因此病逝了!
死了亲爹,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慧嫔此时已经显怀,人却不见丰腴,只有肚子突兀地隆起,她脸色灰败,颓然倒坐在昼榻上,“怎么会这样?!只是丢了功名而已,良妃的父亲怎么会如此想不开?!”
顾美人也是愁眉不展,“也许也是因为年纪大了……”
纵然良妃的父亲不年轻了,但这个节骨眼上病逝了,便是被她害的!
慧嫔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她急忙问:“如今账上还有多少银票?”
这阵子都是顾美人亲自照料慧嫔,一应内外打点也是顾美人操持,顾美人不消思索便道:“好在年底伯父送了五千两银子进宫,如今都还没动呢。”——如今顾家处境堪忧,所以靖安侯咬牙多送了银子进宫,就是盼着侄女能渡过难关,日后才有可能照拂母族。
慧嫔连忙点头:“赶紧包起来,你亲自送去长秋宫,务必求良妃收下!”
顾美人惆怅地叹了口气,“良妃又不是贪图钱财之人……”上一次,她送去两千两,良妃连看都不看一眼。
慧嫔看向内室小佛堂,那佛龛上赫然供奉着一尊足有二尺高的白玉送子观音,她一咬牙一狠心,道:“把那尊送子观音也一并送去长秋宫!”
顾美人微微错愕,旋即忍不住鼻子一酸,眼圈隐隐泛红,她含泪点头,“好。”
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是姐姐怀静容的时候,太后私底下赏赐的,此番有孕,姐姐更是日日诚心供奉,只盼着肚子里是个小皇子。
顾美人带着那尊送子观音以及五千两银票敢去长秋宫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皇上的龙舆就停靠在长秋宫仪门外。
顾美人见状,只得远远躲开,在寒冷的腊月里,生生等到皇上走了,才敢叫宫人上前叩门。
因等了太久,顾美人袖子里的袖炉都已经冷了,当走进长秋宫正殿之时,她早已浑身冷透了。
卫嘉树只穿着秋日的软缎夹衣,头上只松松挽了个宝髻,但宝髻上却没有太多珠宝首饰,只簪了只成色上佳的红翡翠流云簪子,并一双珍珠玉叶边花,衣着清淡,眉宇随和。
顾美人打量着良妃的神情,不禁松了一口气,良妃没有太过悲怆也没有太愤怒,想必是皇上已经好生安慰过良妃了吧?
“嫔妾给良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顾美人连忙深深屈膝,毕恭毕敬请安。
卫嘉树扫了一眼跟在顾美人身后的储秀宫首领太监,以及太监手上捧着的两个盒子,一个大大长方木盒,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四方如意锦盒。
看样子这份礼不轻啊,慧嫔此番是大出血了。
……
顾美人走出长秋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向晚,但她心口压着的巨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储秀宫慧嫔也焦急地等待着,直到她看到妹妹两手空空而归,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顾美人含泪道:“良妃今日还算温和,东西也都收下了。”
慧嫔抚摸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之余,又忍不住心痛,“那可是太后赏我送子观音,一整块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的啊!”
顾美人执着慧嫔的手,柔声道:“良妃可是死了亲生父亲,她肯松口,不为难咱们,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慧嫔软软坐回昼榻上,她含泪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如今她竟只能仰仗良妃的“仁慈”才能渡过这次难关了。
慧嫔不禁心酸,酸得心口都闷闷难受,“也罢,咱们如今是今非昔比了。”
长秋宫。
顾美人走了之后,英落和两个小宫女这才七手八脚打开了这两只盒子,那小巧锦盒里放得是厚厚的一沓银票,足足五千两!
卫嘉树惊呆了,她知道数量必定不少,却没想到慧嫔竟然一下子就给了她五千两!!
靖安侯府可真是有钱啊!
英落忽的发出惊呼,“娘娘,您快瞧瞧,这可是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呢!瞧着也有二尺高了!这成色雪白盈透,雕工细腻,可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呢!”
卫嘉树摸着下巴心想,这玩意很值钱吧?卫嘉树对这个时代和田白玉的价值不是很清楚,但这么大一尊观音,绝对是价值连城,几万两银子恐怕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