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永福却笑眯眯道:“您稍等,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别别别!”卫嘉树急忙拉住姜永福的袖子,“本宫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还是别打扰皇上了。”
姜永福笑得像个弥勒佛,“瞧你这话说的,您来宣政殿,怎么能算是‘打扰’呢?”
姜永福昨晚后半夜可是进内寝殿添过安神香的!那会子,良嫔娘娘躺在龙榻上,睡得可香着呢!
姜永福一溜烟就飞窜回了殿中,笑眯眯搓着手凑到皇帝跟前,“万岁爷,良嫔娘娘求见。”
若换了别人打扰皇帝批折子,轻则一顿训斥,重则就得挨板子。
但是,此时正在批阅奏折的宣承熠下笔一顿,他抬起头,“良嫔?她又折回来了?”
姜永福笑著称“是”。
宣承熠甚至都不问一句到底有什么事,怎么突然又回来了,便直接道:“让她进来!”
贤嫔垂下眼睑,良嫔因何而来,自是明摆着的,但那耳环……良嫔是不小心落下的,还是……蓄意而为?
不管良嫔是无意还是蓄意,皇上脸上的欢喜和迫不及待却是明摆着的。
良嫔……根本没有失宠啊。
贤嫔眼底忽的晦暗起来,但这阵子,为何良嫔一直没有被翻牌子?
难不成……是皇上发现自己冤枉了良嫔,又拉下脸面?良嫔虽出身与她一般寒微,但性子却是有几分傲气。
难不成是良嫔在跟皇上怄气?贤嫔虽觉得这个猜想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似乎是唯一的可能了。
皇上明摆着没有厌弃良嫔,但良嫔却不承宠了。问题只可能出在良嫔身上!
良嫔可不是蠢人,就是胆子大了些,她仗势年轻美貌,所以想要欲擒故纵?良嫔就不怕弄巧成拙,反而惹怒了皇上?
贤嫔一时间心中思量颇多,但在良嫔走进来的时候,贤嫔已然是一张温婉和气的笑脸。
卫嘉树看到良嫔立在一侧,神色不禁更加尴尬,她忙敛衽屈膝:“给皇上请安。”
宣承熠嘴角忍不住翘起,“你怎么又回来了?”
卫嘉树:“额……这个……那个,嫔妾丢了不小心弄丢了一件首饰。”
宣承熠心下忽的想到,昨晚嘉树是睡在朕枕畔的,躺下之前,嘉树摘了所有簪钗搁在一旁的案上,按理说,不应该会漏掉啊……
宣承熠忙仔细端详着嘉树头上,嗯……好像没缺了那件首饰啊。
下一秒,目光落在那双白里透红的耳垂上,右边耳垂,空空如也。
宣承熠瞬间了然,原来是丢了耳环!肯定是丢在朕床上了!
宣承熠笑了:“朕回头叫人找找,你且先回去歇着吧。”——嘉树正害羞呢,当着贤嫔的面儿,还是不要拆穿为好,省得嘉树恼羞成怒,回头记恨朕。
这时候,贤嫔微笑着上前,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珍珠耳环,“是这个吧?”
宣承熠面色一滞,怎么会在贤嫔手上?
卫嘉树也抱着同样的疑惑。
贤嫔柔声道:“方才在地上捡到的,原打算回头再还给良妹妹,没想到妹妹倒是心急,竟寻了回来。”
卫嘉树心下疑惑,地上捡到的??难道是因为珍珠圆滚滚,所以滚到地上了?
嗯,不管怎么说,不是在床上捡到的就好。
卫嘉树忙接了过来,“多谢贤嫔。”
她飞快带上耳环,飞快道:“那嫔妾就告辞了。”
行了一礼,卫嘉树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宣承熠看着那个飞快远去的背影,心下有些恋恋不舍。
贤嫔见左右没有外人,便低声道:“嫔妾不敢欺君,那耳环,其实是在皇上枕边找到的……”
宣承熠面色一沉。
贤嫔忙又道:“皇上放心,嫔妾既说了是在地上捡到的,到了外头,也决计不会别的说辞。”
宣承熠睨了贤嫔一眼,“既发现了这耳环,怎么不早告诉朕?”
贤嫔一脸惶恐,“方才皇上正忙着批阅紧急奏折,嫔妾不敢叨扰皇上。原想着等皇上批完了折子再禀报的,没想到良妹妹这么快就寻过来了。是嫔妾疏忽了。”
宣承熠暗道,也罢,贤嫔素来口风紧,不会乱嚼舌根子的。若是素日里,他倒是不介意嘉树耳环落在他被窝里,又被旁人知晓了。
要紧的是朕还病着呢,若是这个时候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对嘉树的名声可是不小的损害。
贤嫔道:“嫔妾明白,皇上只是怜惜良嫔妹妹侍疾辛苦,才叫她躺着歇会儿的。落下一只耳环,也只是良嫔妹妹不小心罢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还不如遮掩过去。”
宣承熠暗道:所以贤嫔才说是在地上捡到的。
地上捡到和床上捡到,那可是天壤之别。
宣承熠打量着贤嫔那温驯的面庞,虽容颜不及从前了,但恭顺识趣倒是更胜以往,“难得你没有往歪处想。”
贤嫔温柔一笑:“良嫔妹妹不是那种为了争宠,便不顾皇上龙体的人。”——且不说皇上还病着,若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至于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若真的承宠了,多少会有些许石楠花的气味。
宣承熠心下忽的一黯,朕倒是巴不得嘉树争宠……
第226章 贤嫔做说客(加更)
“嫔妾虽只是一介妇孺,但也愿意为皇上分忧。”贤嫔温柔款款道。
“分忧?”宣承熠抬眼睨了贤嫔一眼,“你又如何能为朕分忧?”
嘉树如今分明是长了本事、翅膀硬了,所以才不肯如从前那般,与朕恩好。朕费劲心思,都不能感动嘉树分毫,贤嫔又有何本事,能让嘉树心思转圜?未免……不知所谓了些。
贤嫔不知道嘉树的本事,所以才敢说出这样大话。
贤嫔温声细语道:“嫔妾虽不晓得,良妹妹为何与皇上生分了,但嫔妾愿意尽力去劝她。不管怎么说,皇上是她夫君、亦是她孩儿的父亲。”——哪怕为了儿子,良嫔也该适可而止,省得弄巧成拙。
宣承熠不禁沉默了,为了修佑……嘉树就肯与朕重修旧好吗?
此时此刻,宣承熠已经不奢望嘉树对他真心挚意了,亦不再奢望再生几个儿女,只要她待朕一如往日。
虽然贤嫔十有八九是劝不动嘉树,但是让她试试也没什么坏处。
宣承熠揉了揉疲乏的眉心,“只怕你的话,她未必肯听。”
贤嫔忙诚挚地道:“嫔妾愿意尽力一试。”
宣承熠淡淡道:“你想试就去试吧。”——顶多也就是贤嫔碰一鼻子灰罢了。
借此,也能看看嘉树的态度是否强硬,朕也好斟酌下一步的手段。
简而言之,贤嫔在宣承熠眼里,就是个试错工具人。
贤嫔大喜,在贤嫔眼里,那良嫔无非就是仗势美貌,欲擒故纵,吊着皇上胃口罢了。如今只需要给良嫔一个台阶,良嫔没道理不接受。
贤嫔此番毛遂自荐,倒是不指望那良嫔能念她的好,她图的只是讨好皇上罢了。
贤嫔产后体弱,两三年不宜有孕,自然就不宜承宠,即使承宠了,也得用药避孕。虽则有张氏替她固宠,但两三年的时间也太久了些,未免日渐失了圣心怜爱,贤嫔自然要想尽办法讨皇帝欢心。
只要能让皇上承她的情,日后养好了身子,她的年纪也不算太大,未必不能再拼下一胎。
贤嫔十九岁生了四皇子修俭,而后又怀三生二,迄今亦不过二十三岁而已。三年后,也才二十六岁,尚在适于孕育之龄。——只不过,后宫里的女人能得宠到这般岁数的,实属少见,所以贤嫔才要这般卖力地取悦君王。
这时候,姜永福躬身走了进来,“万岁爷,贵妃求见。”
宣承熠蹙眉:“她怎么又来了?太后不是叫她好好歇息,不必侍疾吗?”
姜永福道:“贵妃娘娘担忧皇上圣体,说是想进来请个安。”
宣承熠蹙眉:“朕还没有完全病愈,万一过了病气怎么办?告诉贵妃,让她回去好好养胎,等朕病愈了,自会去看她。”
姜永福躬身应了一声“是”,便飞快下去传话了。
一旁的贤嫔眉心一沉,夏氏有了身孕,皇上对她也多有关怀……若真的诞下皇子,只怕封皇贵妃也是指日可待了。
不……若夏氏真的诞下皇子,那无疑将会威胁太子的地位,皇上介时必定不能容忍夏氏坐拥两位皇子。那四皇子势必会回到她身边!
想到此贤嫔暗暗一喜,她连生两位公主,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怀孩子,即使再怀,也未必是皇子!四皇子年纪尚小,若是回到她身边,她好生教养几年,还是能养回来的!
如今担忧的,若是夏氏腹中的只是个小公主……那夏贵妃岂非要儿女双全了?
想到此,贤嫔心中是浓浓的不甘。
她垂下头,小声道:“贵妃有喜,鸾华殿上下自是都紧着贵妃的肚子,也不知道那些嬷嬷宫女有没有好生照顾修俭……”
言外之意是担心贵妃有了身孕,底下宫人看碟下菜,会疏忽冷待四皇子。
宣承熠淡淡道:“这个你大可放心,贵妃将修俭视若己出,容不得底下奴婢慢待了。”——这个贤嫔,就爱胡思乱想,未免有些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