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嫔的大公主静言来请安的时候忍不住私底下问:“良母嫔难道不担心吗?”
因谦嫔那日发话,叫大公主常来看望幼弟,静言公主每日申时下了学,便常来清凉殿小坐一会儿。
如今肉肉那双肉呼呼的脚丫子上穿着的正是静言公主亲手绣制的小鞋子。
大公主年纪虽然不大,女红却是极好。
卫嘉树笑靥如花,“我担心还是不担心,总是要选秀的。既如此,我又何必多费这份心思?”
大公主花骨朵般的脸蛋怔了怔,这般美丽、又淡雅从容女子,也难怪父皇喜欢。
听闻选秀之事,连她母嫔这样失宠依旧的嫔妃都忍不住嘟囔一句:等进了年轻娇嫩的新人,只怕你父皇更要忘了咱们母女了。
卫嘉树打量着静言公主那可人的小脸蛋,忽的道:“我前日新得了几匹朝霞绸,一匹缎子上金红粉紫,端的是鲜艳逼人。我给你留了两匹,拿回去做裙子,必定俏丽可爱!”
静言公主小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每次来,也就是带些自己亲手绣的小东西给六弟罢了,良嫔娘娘却是这般大方,动辄就是上等的绸缎、要么就是珠宝首饰。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爱俏的年纪,静言公主略推辞了几句,便顺势收下了。
也是不巧,大公主前脚离开,皇帝后脚就来了。
说来,大公主最近虽然常来她的清凉殿,却一次都没碰上皇帝这个父亲。
卫嘉树请了安,便指着肉肉脚丫上那双新鞋道:“这双小鞋子,还不赖吧?”
宣承熠原本根本不会注意到儿子脚上鞋子与往日是否不同了,他淡淡扫了一眼,修佑躺在凉席上,一双胖短腿正扑棱着,没个消停劲儿,左脚上的那只绣了小老虎的宝蓝色小鞋子都扑棱掉了。
宣承熠仔细打量了几眼,“瞧着针脚有些粗糙,绣得老虎也不怎么样!”
卫嘉树汗了一把,“大公主才十二岁,能绣成这个样子,已经十分难得了!”
宣承熠知道最近静言常来清凉殿,便凉凉道:“静言这个年纪,有这般女红倒是还过得去。但嘉树的女红——可就不怎么样了!”
宣承熠脸上却分明写着嫌弃之色。
卫嘉树:好想锤他!!
卫嘉树轻哼道:“皇上这话说得,好像嫔妾会女红似的!”
宣承熠一噎:不会女红,你不会去学啊!整天就知道画画,成天画修佑!你难道不会烦吗?!
卫嘉树不烦,倒是宣承熠心里烦得一批。
卫嘉树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等天气凉快些,定要出去写生。闷在殿中,也就只能画猫画鸟画肉肉!”
宣承熠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你就不会换个人画!”
卫嘉树一愣,这意思是……
卫嘉树眨了眨眼,“皇上是想让嫔妾给您作画?”
宣承熠脸皮一胀,立刻矢口否认:“朕日理万机,哪有这等闲工夫!”
卫嘉树黑线,口嫌体直说的就是你吧!
第197章 双标狗
忽的,卫嘉树脑子里突然想起皇帝那结实的胸肌与腹肌了……这身材,比油画模特还要好啊!
她怎么忘了,身边还要这么个身材绝佳的模特?
卫嘉树摸了摸下巴,突然坏笑了:“皇上白天自然没空,不如晚上?”
看着嘉树原本清丽淡雅的脸蛋突然一瞬间满是别样暧昧,宣承熠被勾得心里痒痒的,“晚上?”——什么意思?
卫嘉树压低声音道:“我还会画人体。”
“嗯?”宣承熠蹙眉,画人体?不就是肖像画吗?
卫嘉树笑得有些羞涩:“不穿衣服的那种……”
一语出,宣承熠的脸瞬间如火烧一般,“不、不穿衣服的……”他眼里满是震惊之色,震惊的心头却有一抹雀跃与迫不及待,他只恨不得立刻脱了衣服!
画!都给你画!!
但是,下一秒,宣承熠澎湃的心跳却突然凉了,他脸色瞬间黝黑:“你还会画这种画?跟谁学的?!”
卫嘉树一怔,差点忘了狗皇帝心眼特别小……
她忙解释道:“上辈子学的,我们那个时代学油画,都要画人体的,这是基础!”
宣承熠只觉得头顶一片绿汪汪,“也就是说,你给别人画过这种画?!”
卫嘉树只好急忙扯谎,“我上辈子画的都是女人啦!”
听了这话,宣承熠瞬间觉得心口一松,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太有伤风化了!”
卫嘉树撇撇嘴,老古董!!
卫嘉树淡淡道:“既然皇上觉得有伤风化,那嫔妾这辈子不画就是了!”——也不给你画了,哼!
宣承熠一噎,只觉得栽进了自己挖的坑里,那叫一个憋屈。
憋屈之余,还觉得分外不甘心!
嘉树明明给修佑画了那么多张不穿衣服的油画!!
凭什么不给朕画!
宣承熠心一横、脖子一梗,支支吾吾道:“朕是你的夫君,自然可以不必忌讳!”
卫嘉树:呵呵哒,双标狗说的就是你!
结果,卫嘉树还是决定给皇帝画人体肖像了。没办法,这个时代,她能画的不穿衣服的男性,除了肉肉,也就只有皇帝了。
肉肉现在小,光屁屁不打紧,等过两年,她就不能这般肆无忌惮把儿子扒光了。
但作画的过程是无比曲折的,每一次,卫嘉树画了不到一刻钟,皇帝这个模特就不肯配和了,还总是推搡着让她配和做一些不和谐的运动。
我凸!
日以继夜的不和谐中,选秀也在直隶等省份紧锣密鼓展开了。
因本朝选秀,皆系自愿,因此各地官府也只消张贴告示,自愿参选的自行报名即可,各地只负责核查、初选以及派送秀女入京。
各省都有名额上限,却没有人数下限。
因此选起来也格外快些,再加上一应由内务府出资,也能最大程度避免劳民伤财。
只不过皇帝正当盛年,因此少不得有不少官宦士人之家想尽办法塞银子,以求通过地方初选。——毕竟各省各州都有名额限制。
通过了地方的初选之后,秀女们由公车送往京中,然后是内务府负责第二轮的甄选。
这一轮也就严格多了,体有疤痕、异味,或是容貌平平,甚至不会说官话也会被淘汰。
这一轮甄选,要么你自身足够出众,要么你银子足够充足,要不然怕是连宫门都瞧不见,就要打道回家了。
其实落选也没什么,来去皆可乘坐公车,而且还管饭,只当是一趟免费旅游了。
通过这两轮筛选,能够进入行宫秀女院学习规矩礼仪的,也就只有二三百人而已。
这里头绝大多数都是出身不俗的官宦之女,有的甚至的公侯之家的千金。
丽妃、谨妃、诚妃终日忙活着安排人选约束教导秀女,按照规矩,秀女们会在宫里住上一个月,跟随宫中教引嬷嬷学习如何请安行礼,然后会由太后亲自主持选阅,从中挑选出一部分用以充实后宫,还有一部分会被指婚给宗室近支子弟,然后剩下的,就可以拾掇行礼回家了。
能够在进入行宫学上一个月的规矩礼仪,即使最后一轮落了选,也算不得丢脸事儿。甚至若是寻常仕宦之女,能够进宫开开眼,日后婚嫁,也能多几分体面和底气。
毕竟留了宫、还觐见过太后,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
不过这些事情,跟卫嘉树没什么关系。
她只想把那幅皇帝沐浴图早点画完……
她只盼着,能够在皇帝年老色衰、身材走形之前画完就心满意足了。
天泽十二年金秋九月,大宣宫天高气爽,度过了难捱了溽暑,清爽的秋日,令人倍感舒适。
申时过半,卫嘉树写生归来,便见俏脸可人的大公主静言笑着从她殿中迎了出来,“良母嫔可算是回来了!”
大公主身后还缀着个小尾巴——烟粉色锦缎小袄衬得那张小脸红扑扑、还带着几分羞赧和局促,那孩子声音稚嫩柔软:“贸然登门,叨扰良母嫔了。”
卫嘉树一呆,这不是纪婕妤的二公主么!
比之年已十二的大公主,二公主则要年幼许多,纪婕妤是天泽六年才诞下这个女儿,二公主满打满算也才过五周岁,足足比大公主小了六岁。
静言笑着说:“二妹妹央我带来一起来看望六弟。”
卫嘉树忙问:“可禀报纪婕妤了?”
静言低声道:“您放心,纪母嫔知道的。”
卫嘉树了然,应该说,是纪婕妤让二公主来的吧?
身为人母,焉有不为儿女打算的?
纪婕妤虽深居简出,显然并不希望二公主跟她一般。
卫嘉树忙笑着吩咐:“叫小厨房做几碗糖蒸酥酪,我听太后说,二公主最喜欢吃这个了。”
二公主静思圆圆的小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她忙敛衽一礼:“多、多谢良母嫔。”
大公主笑嘻嘻道:“我就跟你说了,良母嫔人美性子好,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静思公主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卫嘉树暗叹,皇家的孩子,活得竟是这般小心翼翼。
二公主生母好歹是位婕妤,又得太后宠爱,竟还这般生恐惹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