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良主子请安了!”姜永福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这个领事太监,貌似最近又胖了……卫嘉树内心吐着槽,也忙挤出笑容,道了声免礼。
姜永福笑眯眯将一封大红泥金云纹的信纸郑重呈递上来,“这是万岁爷给娘娘的亲笔信,请娘娘一览。”
卫嘉树:……搞什么?写信给她?难不成是情书??
她面色有些古怪,但也多少好奇,皇帝到底写了啥?还要让姜永福特特送来?
而且还是这种正红色祥云纹的信封——搞得像是结婚请柬似的。
卫嘉树又吐了个槽,这才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纸,那纸不是寻常的宣纸,而是一张花香馥郁的桃花笺纸。
这种桃花笺纸质地厚实细腻,透着淡淡的粉色,很是少女心。
而笺纸上的内容很是简洁,遒劲儒雅的小楷,一笔一划透着风流。
“戌时三刻,于雪月阁静候佳人,此系尾生之约。”
落款是——辉生。
卫嘉树无语凝噎,还“尾生之约”!我就不信,我要是不去,你能在那儿等上三天三夜!更何况,这里是北方,行宫里还会发洪水??
更令她不解的这个落款,“辉生?”
皇帝的表字?
皇帝名叫宣承熠,熠熠生辉嘛。
但“辉生”二字,“生”是年轻男子,未免也太不端重了。皇帝这个身份,会取这样的表字??
何况她也没听说皇帝有什么表字啊。
姜永福笑眯眯道:“良主子去了就知道了。”
还吊她胃口!
“知道了,我会准时前去。”——戌时三刻,黄昏时分啊。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卫嘉树不觉得浪漫,只觉得无语。
她真的没兴趣跟皇帝“人约黄昏后”,此去想也知道,绝对不是简单的浪漫约会,雪月阁?想也知道,要做点风花雪月的事情。
但皇帝的鸽子,她又不敢放。
唉,算了,反正侍寝也是嫔妃的义务之一。
她既承诺了会恪尽嫔妃职责,就不能一直拒绝皇帝。
换了一身娇艳的衣裳,又叫英落给她梳了一个斜斜欲坠的堕马髻,簪上一对金累丝珠钗,并一支桃花春燕钗,便往雪月阁去了。
雪月阁是行宫里赏花的水阁,就建在了菱湖南岸,背靠菱湖,阁前亦是花木葱茏。
卫嘉树抵达雪月阁的时候,只见是一片雪白,宛若千树万树梨花。
眼下这个时节盛开的,当然不是梨花,而是几株高大茂密的白海棠,花开簇簇,远远望去,宛若一层白雪。
这雪月阁一年四季,都可赏雪赏月,春日里有梨花与海棠,夏日有白莲、珍珠梅,秋日有白菊、白芙蓉,冬日与白雪和白梅花。
而雪月阁的二楼四面皆是玻璃窗,因此又是极佳的赏月阁。
这样一个二层小阁楼,虽不恢弘,却是行宫里数一数二的雅致之地。
无怪乎,皇帝选择了这个地方勾搭她。
“万岁爷在楼上等您呢。”姜永福笑着指了指楼梯。
好在雪月阁的二楼不高,楼梯也不陡峭,卫嘉树小心地提着裙子,不一会儿就登上了二楼。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正落在西窗上,映得一片金红璀璨。
十二扇西窗全都敞开着,皇帝今日没有穿着华贵衣衫,只穿了一件竹青色斓衫,头戴一顶石青色盘云纹飘飘巾,宛若一个寻常富庶之家的文人士子。
他听到脚步声,便侧过身来,面含笑意,语调轻柔:“来了。”
卫嘉树正要敛衽行礼,却被他一把横过来手臂给扶了起来,他低语道:“今日,不要把朕当成皇帝。”
卫嘉树黑线,那你还自称“朕”!
卫嘉树无语了三秒钟,只得道:“知道了。”
宣承熠的手抚了抚卫嘉树鬓上的桃花簪子,“今日,朕只是‘辉生’。”
还自称朕呢……卫嘉树好悬没翻白眼,你这个绝色扮演,根本不及格好伐?
“辉生?”卫嘉树露出疑惑的神色。
宣承熠眉眼带着缱绻的笑意,“是朕的……唔,是我的母亲,给我取的表字。”
卫嘉树:丫的还真是表字!皇帝口中的母亲,显然不是如今寿萱殿那位太后娘娘,而是已经故去的景安太后夏氏。
辉生,如此亲昵的表字,若说是母亲给自己尚且年少的孩子取的字,便合情合理了。
卫嘉树点了点头,“很好听的表字。”
宣承熠眸子微垂,眼底有一抹遗憾划过,“是很好听,但母亲去世后,便再没人唤过这个字了。”
卫嘉树:那还用说,谁敢乱喊皇帝的字?!
第167章 雪月阁的风花雪月
宣承熠释然一笑,他执起卫嘉树的手,“陪着喝一杯吧,朕叫人准备了桃花酿,这酒芳香馥郁,却不醉人。”
卫嘉树腹诽:是不醉你吧,我这酒量……
不过喝点酒,提一提兴致也好。
省得待会儿她身体没反应,那样她自己不舒服,皇帝也不舒服。
旁边桌子上没有摆放太多珍馐,约莫也就七八道小菜,并四五碟点心,还有两壶酒,一双玻璃杯……啊不,是水晶杯。
入手之后,卫嘉树才看出这是纯天然水晶雕琢的酒盅,约莫也就一两的容量。
宣承熠主动执起白玉酒壶,给卫嘉树的添了慢慢一盏桃花酿。
清润的粉色的液体,看上去很是少女心,而且闻起来也不冲鼻,淡淡的酒味、浓浓的桃花香。
不错不错,卫嘉树被勾起了馋虫。
她不是不喜欢饮酒,只是酒量太差。
宣承熠飞快倒满了自己的水晶酒盅,他笑着与卫嘉树碰了酒盅,“贺此良辰美景,先饮了这一杯。”
果然是想灌醉她……
卫嘉树也没有拒绝,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清凉馥郁的酒水顺着喉咙淌入腹中,喝着微凉,但不一会儿便觉得身子热热的。
一通劝酒,便是三四盏下肚,便感受到了酒劲儿。
她虽然不讨厌美酒,但讨厌喝醉酒的感觉。
微醺当止,所以她搁下了酒盅。
宣承熠深深凝望着眼前这张微微泛红的酡颜,还能那双微微迷离的桃花眼。
他心中窃喜,这么快就醉了?
宣承熠顺势一把扶住那娇软的身躯,附耳低语:“里头有一间小寝室,今晚就在此歇息了吧。”
卫嘉树揉着太阳穴,眉心微蹙,口中淡淡“嗯”看一声。
宣承熠一喜,这是肯了。
不枉费朕特特布置了雪月阁,特特选了这样好的日子,嘉树总算没有拒绝朕!
今夜的月色郎朗,雪月阁二楼的寝室其实原本不是寝室,但皇帝一声吩咐,三五日便拾掇出一个清雅别致的寝室。
薰炉中袅袅吐着馨香,汝窑梅瓶中插如今正怒放的白海棠,娇艳的桃粉色袄子被丢弃在薰炉旁,玉兰折枝百迭裙遗落脚踏边儿上。
金银丝翠罗的帐纱萎然落下,再不见春意。
十六之夜,前半夜是郎朗夜空、星月璀璨,后半夜却下起了绵绵细雨。
雨不大,却绵绵不绝。
丝丝细雨洒落在阁前的白海棠上,满树潮湿淋漓。
俄尔,雨忽急促,打乱了一树海棠,摧得那嫩花瓣在雨中飘摇,枝叶零落,地上横陈一片雪白。
卫嘉树醒来的时候,已经雨过天晴,日上三竿。
昨晚……喝点酒,果然还是管用的。
卫嘉树轻轻舒了一口气。
“醒了?”枕边响起一个含笑的男声。
卫嘉树一惊,只见眼前分明是皇帝那张脸!!
她瞪大了眼,“皇上?!没去上朝?!”
宣承熠手背轻轻蹭蹭卫嘉树的脸颊,“今儿不是不是大朝日,所以便不去了。”
不是大朝日,但也得每天召见大臣议事吧??
卫嘉树满脸惊奇,她这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偷懒。
他暧昧一笑,将美人揽入怀中,“嘉树如此动人,朕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卫嘉树又一次黑线了,从前侍寝,皇帝也没这样儿啊,这是角色扮演还没完全出戏吗?
卫嘉树被迫依偎在皇帝遒劲的臂弯里,美人脸上满是倦容,“什么时辰了?”
宣承熠“唔”了一声,另一只手从暗花软枕底下摸索了一通,才摸出了一只金灿灿的小巧玲珑的怀表,打开一瞅,才笑道:“九点半。”
卫嘉树挠了挠头,昨晚…似乎是午夜才歇息的。
还真是漫长的夜晚啊。
虽然累了点,不过技术很不错。
在怀肉肉之前,明明皇帝的技术也就一般般。
一年光景,进步很可观嘛。
卫嘉树宛若一只倦懒的猫儿,柔软地歪在被窝里,根本懒得动弹。
宣承熠低眉浅笑,他微微有些粗粝的指肚轻轻抚过那略显凌乱的乌黑秀发,“还没歇息过来?”
卫嘉树不想搭理他,因为这显得自己很弱鸡,皇帝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的体力呢!
她挣扎着从皇帝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又是一通被窝摸索,这才寻到自己的贴身衣裤,忙飞快在被窝里穿好,这才翻身滑下床榻,从脚踏边儿上捡起月白花鸟暗纹罗的中衣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