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笑容更深了一些,率先往前走,“那你跟我来。”
云夏听话地跟在她的身后,却始终绅士有礼地同陆溪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免使自己和陆溪产生一些会引得她不舒服的身体接触。
…………
两人离开挂着公告名单的这块白板后,埃斯蒙德一脸阴沉地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了云夏站在了露西的身后,本来只把这小子当成一个路人,都懒得在他身上分太多的眼神,却没想到,露西居然主动回头和他搭话,态度很是亲切。
不仅和云夏搭话,她居然还冲着他笑!
埃斯蒙德原先只把露西当成了一个木讷的书呆子、容易哄骗的小笨蛋,今天却头一次发现,露西很漂亮。
那是一种从内到外的漂亮,不止容貌,还有气质。笑起来的时候,甜美到让他的心脏怦然一动。
但那笑容并不是朝着他的!而是朝着一个卑贱低劣的黑发青年!她无视了他的存在,却对一个黑头发的少年那么亲切?
埃斯蒙德阴沉着脸,怒气冲冲地从角落出来,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过来看初选的名单,见埃斯蒙德在这,有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嗨,老兄,看什么呢?”
埃斯蒙德看着陆溪和云夏一起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问,“跟在神女露西身边的那个黑发小子是谁?”
那人看了一眼,虽然陆溪与云夏已经走远了,但云夏挺拔的身影很是好认,他说道:“那是云夏啊,挺有名的,他脾气挺厉害的,你可别去招他惹他,你知道这回初选,最厉害的那个是谁吗?”
身边却没有人回答他了。
埃斯蒙德已经离开了。
“就是云夏……”那人下意识将话说完,可埃斯蒙德在听到了云夏的名字之后就已经动了离开的脚步,根本没听到他后面说的这些话。
他的胸腔中满溢着愤怒,完全想不明白露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里看不到他不说,居然还去和一个黑发的穷小子亲近?难道他连一个黑发的穷小子都比不上了吗?
和埃斯蒙德说着话的人看着埃斯蒙德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身后那块白板上埃斯蒙德和云夏两个名字之间隔开的距离,心中莫名生出一种预感来,他喃喃道:“希望埃斯蒙德没事。”
…………
埃斯蒙德没忘记自己最初的目标,他要帮着妹妹引诱露西,让她忘掉对光明女神、对美好事物的追逐,将她引出神殿,最好能彻底荒唐堕落下去,再也没有回到神殿的可能。即使因为云夏的出现,埃斯蒙德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摆脱掉的危机感,还因被露西忽视,有些出离愤怒,他还是按捺了两天,仍旧打算从露西这里入手。
可不管他怎么示好示弱,露西待他的态度始终疏离而客气。
甚至连他的妹妹安娜都疏远了。
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像和神殿外的人有了往来,但当埃斯蒙德查下去,又找不到露西都联系了谁,他在酒吧里认识的几个朋友这几天也不来找他喝酒了,日子过得十分无聊。
在埃斯蒙德心里,他和露西本来已经进行到了他欲擒故纵,偶尔冷落冷落露西,对她若即若离叫她对他越发割舍不开的阶段。可露西对他不理不睬,不仅让他的计划完全落空,甚至完全反过来了。
他这几日时常想到露西,每每想到,抓心挠肺的,想不通露西为什么对他没有好感,反而经常对云夏和颜悦色。
一个黑发人,即使长得好看实力也不错,可地位远远比不上他啊。
就这么隐忍了几日,埃斯蒙德终于爆发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一定是云夏使了什么手段,给露西灌了迷魂汤,才让露西对他越来越疏远。
埃斯蒙德找到了云夏。
云夏身材精瘦,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衣,上衣扎在裤子里,看上去并不像十分有力量的样子,埃斯蒙德这回靠近了仔细打量,越发觉得这人也就一张脸能看,他该在来之前好好了解一下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的,居然不止迷惑了露西,还迷惑了初选的审判,混进了神侍选拔的队伍来,就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比得过魁梧健硕的他?
总不能只是看脸吧?
不过,这种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倒也好对付,教训一场,他就该懂规矩,该给他让路了。
云夏亦是冷冷地看着埃斯蒙德。
他认识埃斯蒙德。
前几天露西站在公告白板那里,她注视着埃斯蒙德的名字,很久。
而云夏在露西身后,也注视了她很久。
他知道露西那时看的名字,就是眼前这个人的名字,埃斯蒙德。
他是被露西在意的人。
云夏这人,一向是没什么脾气的,唯独这事不行,他没法压抑住自己想和埃斯蒙德比试一场的情绪,本想着到了第二轮选拔的比试场上,光明正大的比试,没想到埃斯蒙德自己找上门来了,他迎接着埃斯蒙德轻蔑的目光,眼中凝起了几分戾气。
…………
另一头,陆溪用最快的速度,收集好了安娜与埃斯蒙德花钱找人替他们说谎,将埃斯蒙德塞进了神侍选拔名册的证据。
她的屋外传来了几个女孩气喘吁吁的喊声。
“安娜!安娜!你哥哥和别人打起来了。”
既然是找安娜的,陆溪并不在意,她打算出一趟门,去找祭司和神侍选拔的审判,将手头收集的证据汇报过去,让他们取消埃斯蒙德的资格。
埃斯蒙德这个人,她不打算给他第二轮比试的机会,这种注定没有资格成为神侍的人,待在这里,只是浪费神殿里的资源罢了。
安娜很焦急,她冲出去,“谁和我哥哥打起来了?”
“那个黑发的年轻人!”
陆溪蓦然停住脚步。
第154章 被污染堕落的神明(六)
在这个世界里,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之间,决斗的事情常有发生,只要是看对方不顺眼的,就可以喊他出去决斗。
决斗这种事,围观群众是很乐意看到的。生活太平静了,总需要点这种刺激的事情当乐子。
是以埃斯蒙德和云夏起了争执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神殿。
由于陆溪始终对埃斯蒙德很冷淡,导致埃斯蒙德都不怎么能找得到她,所以神殿里的那些人根本没将埃斯蒙德的怒火同陆溪联系在一起,反而是觉得埃斯蒙德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云夏的名词。
对云夏的名次不服气的人,不在少数。一个黑发的瘦弱青年,怎么看也不像是比得过他们所有人的样子。
只有那些真正在初选时和云夏比试过的人,在看到云夏时,露出了一个忌惮的表情,躲在了人群最后。
埃斯蒙德心里憋着一口气,从一开始就下了死手,可是云夏的战斗力比他想得好多了,对埃斯蒙德那些进攻,云夏很轻易便能躲开。
而在埃斯蒙德开始气喘吁吁,体力见弱后,就是云夏反客为主的时候了。
他都没怎么用力,一个擒拿就将埃斯蒙德甩在了地上。云夏是个绅士,并没有下最重的死手,要是他真有心置埃斯蒙德于死地,刚才将埃斯蒙德甩到地上那一下,他不会收着力气。
埃斯蒙德被甩在地上,狼狈地喘着气。
比试的结果显而易见,云夏神情淡淡地抬起头来,往周围围观的人群中看了一眼。
并没有看到陆溪的身影。
云夏将目光收了回来,也不知道心里的情绪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脸上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他也不回头看埃斯蒙德,沉默寡言着,挪动脚步打算离开。
埃斯蒙德喘气声粗重,微绻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他的额头,这一场比试下来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他看上去就像是块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哪还有精力去维护着自己平日里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形象?
埃斯蒙德气不过,支着胳膊站了起来,云夏这会儿背对着他,刚刚停止目光在人群中的搜寻,正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埃斯蒙德袖底寒光一现,多了一把金属小刀,就在他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人群忽然自发地散开。
祭司率领着一队神侍,怒气冲冲地朝人群中央的埃斯蒙德走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埃斯蒙德还是本能地感到了不对劲,立刻将手中的小刀重新缩回到袖子里藏了起来。
他趁着自己还摔倒在地的姿势看上去有几分受了欺负的可怜,指着云夏,朝祭司恶人先告状地嚷嚷道:“都是他先挑衅我的!他对我下了死手!”
祭司却对埃斯蒙德的话置若未闻。
方才,陆溪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找她,将埃斯蒙德是如何伪造身份、伪造出一个善良正直形象的证据呈给了她。
事发突然,陆溪并没有将手头的证据梳理到十成十完美,但她做事一向谨慎,滴水不漏,只是七八成证据,足以使祭司信服。
离着所有的证据聚齐就只剩一步,就是找到酒馆里那些帮埃斯蒙德说谎的人,这些人,陆溪已经提前逐个攻破了,她现在正在神侍的陪同下,去找他们的路上,而祭司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埃斯蒙德这个差点混进神侍队伍里的混混抓起来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