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真的是不比从前。
以前,只会觉得老宅太小,但当所有人都搬走后,却又觉得老宅太大。这么多的屋子,就只有她和老头子一起住着,附近周遭的老人谁不是儿孙环绕?刘三婆子是真寂寞,但要强的性子,却又让她张不了示弱的口。
没想到,第一个想接他们养老的,却是老四家的。
老四这儿子,做老娘的,还能不了解?
这几年下来,刘三婆子早就看清楚,老四就是妻奴,这事若不是四儿媳妇先提出来的,老四压根儿是连提都不敢提。不过,老四自己求娶的媳妇,确实是最孝顺,不只是贤妻良母,还是旺夫的。不像老大和老三,虽然也是自己求娶,但一个是败家婆娘,一个却是心机深沉的,两家的日子,过得是一言难尽。
老人家不再管事,但并不代表什么都是不知道的。
第60章 准备 敢情真正的做梦人在这里。
“好家伙,这位置地点还真不错,这铺子你是什么时候安置的?”
拍了拍成器的四弟,刘贵只是爱面子。
他的爱装也仅限于对外人,大柢一起相处的兄弟,什么性子早就都曝露出来,他也就不继续端着,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这些年,小辈的关系,让二房和四房的感情是突飞猛进。
四房一直这么地关照长子,刘贵哪怕不太明白自己的憨儿子,到底是哪里入得四弟一家子的眼睛,但也真承了这个情。
不得不说,刘昱丰这长子,愈和四房的孩子一起溷,这还真的愈长愈靠谱,与家里的几个孩子,成了强烈对比。
以前,刘贵都还担心这长子,性子太过憨实容易被骗。
但是,这孩子愈是长大,一股子的憨劲倒是没了,实诚还是实诚,但脑子却不是不懂转弯的人。
四房……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刘贵可不认为儿子的变化是顺其自然,瞧一瞧自家两个的闺女,打小什么性子,长大依旧是什么性子,每次都能令感到他牙疼。
好险以后祸害地是别人家。
何况,老四底下的三个儿子,教养得多好。
尤其,前头两个大的,碰到大事也能不慌不忙,上次也多亏有他们一起陪着,刘贵都才能镇定下来。
刘贵好奇死了,但却也不羡慕。
好歹自家也有一个好儿子,还是能撑事的长子,后半辈子总是瞧得见希望,心里没啥压力,这位每天的日子过得也是极为乐呵。
刘贵爱占小便宜,却也不算太过贪婪的人,人家只是禀承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的想法,毕竟谁想当王八啊?
刘醒早就摸清楚对方的为人,也就没什么好遮掩地回道:“买了有半年了,只是一直找不到空闲休整,况且货物也没有齐全,于是就先闲放着不管。”
刘贵为他感到可惜:“怎么不租人?”
刘醒的臭毛病没说,反倒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租什么?弄不好,回头还得重新休整一遍,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再说了,就间隔这么短的时间,租了别人又拿回来,岂不是对旁人也感到抱歉?”
刘贵回味过来:“确实,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两人才闲聊不过几句,同样帮着整理货物的刘老三,见两个儿子没有动作,他就没啥客气道:“你们两个别只动嘴不动口,不是明天得开店吗?还不赶快把一堆货物给规整一下,你们几个儿子,都比你们这两个老子做得还要多,这是想累死我的孙子啊?”
两个做人老子的兄弟被骂,刘昱阳几个少年是乐地偷笑。
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和四房一起住着,老人的精神头是愈来愈好。
甚至,一听到老四打算开杂货铺子,老头子还一副生龙活虎地坚决凑上一脚。
不服老的模样,是谁都没有法子。
刘三婆子见老伴不去想糟心事,倒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隔壁小山这孩子,也说了放宽心态,对病情是有帮助的。
既然如此,阻挠什么?
“你准备的货物还真齐全,不过这货卖完了咋办?还出门吗?”刘老三见老四都能凭一己之力开铺子,心里头的高兴,竟然都不输给小儿子中举,或许老头子都没发现,下意识里,他最偏心地还是刘醒这个四儿子。
事实上,家里多出两个老人,甚至都不需要多加磨合,双方就处得极好。本来就有一起生活的经验,在前头,老人又和处处讲求规矩的小儿媳妇生活过。这一有了比较,陆秋这凡事随心地处事作风,刘三婆子处得可是自在,脾气都软和了不少。唯一有的节俭毛病,也在见多了小儿媳妇地奢靡花费,老太太也早就学会了放宽心态。
不聋不哑不作家翁,此话早就是深有体悟。
尤其,每隔十天都能见到心爱的大孙子,每天也有四房的小孙子作陪,这日子过得是热呼不少,老太太活得可舒心极了。
“不出门了,我可还得陪着媳妇生孩子。”刘醒自觉陪媳妇才是第一大事,特别理直气壮道:“顶多时兴的货物少了,一些常见的普通货物,裕家那里就有门路能拿到手,虽然赚得不比自己进得货物多,但也算不错的。何况,村子里头还有地,两边加起来,你孙子不怕没银子读书。”
刘醒挺了解老人的,刘老三也不以为意地继续问道:“知道你有成算就行了,不过你一头顾着铺子,一头还能顾着村里的田地吗?”
刘醒早准备好说辞:“没事,收成的时候,真忙不过来再花钱请短工就行了,这些银子我还拿得出来,绝对不会赔本的。”
“行啊,看来你全都想好了。”刘老三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且,你请的小伙子也行,一看就是正派的,这人是哪里请来的?”
刘老三也没说怎么不请自家兄弟这种话,他自己也是有过兄弟的人,自然知道这铺子生意,不能让其它人掺合。况且,老四也是顾念兄弟的人,老大和老三的事情先撇开不谈,没看到老二家的东西,都摆到最明显的位置卖吗?
哪怕……老人家的心里也在腹诽,这玩意儿会有人买吗?
“这小子姓陈,是家里的长子。原先是镖局的,出过两次镖,人有胆气也有义气,但走镖太危险了,家里的老人担心不过,这不就只好再另谋生路吗?”刘醒随口就把来历给交代一遍:“我见这小子的心思挺正,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铺子不走,所以就干脆就雇用这小子看店。毕竟,镇上好的活计,通常都是得靠人脉的,其它剩下的都得是靠苦力的。我们几个也不是没有接过苦力活,这短工做着还好,但真要当正经事来做,不用几个月的时间,身子骨肯定会出上问题,到时候还得看大夫拿药吃,这岂不是白搭?”
刘醒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陈良自然能听到东家在聊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插话道:“这次多亏碰到了东家,我本来还真在码头上工,本以为自己年轻,身子骨硬朗,哪里知道做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身子骨就还真地吃不太消,好在半个月前碰到东家,不然我都不知道还得去哪里瞎碰机会。”
陈良还真上了几回的医馆,这赚来的银子,彷佛是转手都送到大夫的手上,完全印证刘醒的话——瞎忙活!
况且,能在刘醒手底下,陈良也高兴,这位是真的喜欢走镖,倘若不是家里老娘不肯,他真不怕危险的。以前的兄弟,他也都没有断掉过联系,所以刘醒救下镖局的兄弟,陈良一清二楚,他最佩服这样的英雄人物。再说,杂货铺顾店,不用风吹雨淋的,一个月不只有基本的银子,这货卖得愈多,还能有抽成可拿,陈良更是感激不尽。
陈良的来历交代清楚,刘老三更是看小伙子顺眼。
没出去过的人不知道,这里头的辛苦真不少,而且胆子稍微小一点也是不成的。
男人在外头忙着铺子,女人则在铺子的后头忙着院子。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忙的,顶多就把院子里的几个房间给规整一下。
被子被褥都用新的,然后桌案长椅也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摆一摆笔墨纸砚即可。
朱梅春看着休整过后的后院,花花草草的景观,平铺的青石地板,这二嫂子是特别实诚地问道:“这院子,看起来都能直接住人,妳怎么就没想要搬到镇上来住?”
是她的话,她就搬了。
毕竟,这里是镇上的院子,也不知道得赚上多少银子,才能住上这样的地方?
陆秋还没有回答,刘三婆子就瞪了她一眼:“这里拢共才几间能睡的地方,都搬来的话,这还住的下吗?”蠢蛋一个!
刘三婆子的余威尚存,朱梅春这怂货,被婆母这一瞪,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她忽然觉得四妯娌勇气可嘉,这么凶的婆母都能再凑合一起过。
换成现在的她,肯定是不行的!
当家做主多年,朱梅春都已经习惯了。
四房能先一步地把老人给接过去,这位二嫂子是万分地庆幸不已。
谁叫刘贵也生过这样的想法,好在二房没有多余能住的屋子,这事情才被按下暂且不停。
陆秋听不到二嫂内心里地弯弯绕绕,反而也实话实说:“这镇上是热闹一点,但住得却不一定有村子舒服,我和当家的,还是更习惯住在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