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妙的是,她既然是朱雀城城主,那么自然比那些无亲缘、需供奉的神游境老祖,对朱雀城更为友善,难以背叛,这怎能不让城民们欢喜。
一时间,崔近月的声望达到了巅峰,成为历任城主之最。
至于其他三城及帝国联盟们得知这个消息有什么感受,就不在崔近月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除玄武城与白泽学院有人真心为她高兴以外,各势力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几乎都是又惊又怒。
朱雀城主跨入意微境的消息还没沉寂下去,便又有了新的进展,十六岁的神游境,再次震撼了全大陆。
之前还不以为然,觉得她不过是第二个曲随安的人,这次也再不敢这么想了。
这哪是第二个曲随安,这简直就是武道盛行后的第一个妖孽。
他们都极为迫切的,想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四城皆贸易繁荣,来往的人都很是复杂,想要探听消息不是难事。
很快各势力便得到了,曲随安就在朱雀城,且崔近月升境,正是他在旁护法的消息。
渐渐的,崔近月能升入神游境,是曲随安传授修为的说法也不胫而走。
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若能靠着别人就能升入神游境,那这么多年来神游境便不会才十四人了。
却也有人深信不疑,毕竟世上总缺不了走捷径而不能,便觉旁人定是如此的人。
而对于崔近月与曲随安之间关系的猜测,更是层出不穷,若不是崔近月年纪尚小,身份尊贵,又是不好惹的神游境,多难听的流言也有人敢编。
不过就算如此,外面种种说法,也不甚好听。
曲随安向来不太在乎世人评说,可牵扯到崔近月,他便有心澄清。
然而与崔近月提起,她却道,“无妨,我们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曲随安笑着点点头,“你有这般心性,很好。”
崔近月也笑,“曲师,我感受到了你说的那层屏障。”
曲随安愣了一瞬,他还记得几日前,崔近月刚入神游境,却并未有受到桎梏之感。
这才不过几日,她就有所感应了,难道,是因着她的修为境界更加稳固,已能冲击神游境巅峰!
想到这里,曲随安竟觉惊骇,若是真的,那崔近月的进阶速度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可惜相同境界,难以探出对方深浅,曲随安并不确定自己想法对不对。
不过再一想,崔近月在短短时间内跨越四重境界,本就是极不可思议的事,什么情况发生在她身上似乎都不奇怪。
曲随安重又淡定起来,“可有一击之力?”
崔近月没有回答,而是道,“曲师,我觉得与其说这层屏障是禁锢,倒不如说,是一种选择。”
“选择?”曲随安一怔。
崔近月点点头,“曲师,你有没有想过,神游境之上是怎样的力量,而这样的力量,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有时候,某些改变带来的后果,可能会很糟糕。”
“比如传说中的仙人,结发授长生,挥袖移山海,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力量到底会带来灾难还是新生,再比如,世界也有意识,茫茫星河中,它太过渺小脆弱,从内到外,都很容易被意外毁灭。”
“于是,它自发设下保护机制,在这个世界还未成熟之时,封住对它来说太过危险的力量,让它的诸多子民能够好好生存,而若是有人能够破除这层屏障,这个世界也会随之改变,是好是坏,连它都左右不了。”
“曲师,若信我所言,你会如何选择?”
曲随安心下大震,崔近月像是在开玩笑,可这番话于他而言,却是醍醐灌顶也不为过。
他之前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他以为的阻碍,也许是在保护着他吗?
崔近月笑眯眯的看着他,不再多言,只等待着他的选择。
曲随安沉默良久后,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若真如你所说,我并未做好准备,世人也是如此。”
“可这道屏障横隔在上方太久了,我无法放弃击破它,若就此放弃,那我追寻这么多年又算什么呢?”
虽是这么说着,但曲随安的态度还算平静,没出现丝毫怨天尤人的迹象。
“抱歉,不是故意让曲师你难受的,不过……”崔近月抬手为他斟茶,勾着唇道,“也有另一种可能,这个世界已经准备好了。”
那层屏障在她看来就是薄薄的一层,一戳便破了,而她有这样的感知,却并未被排斥,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7438说过,世界意识都很玄妙,对待偷渡客绝不留情,不过对她这种寄宿者,则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若是令它们感受到巨大威胁,比如崔近月要毁灭世界,7438降维作弊使位面崩溃,绝对会暴力清除她们。
崔近月触到世界核心层,却与它相安无事,便代表着它默许她要做什么。
因此,其实也很难说崔近月的到来,会不会是这个世界的机遇。
崔近月望着曲随安现出波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与其说是让我们做选择,不如说它已经等候了许久,一直等着人打破这层屏障。”
“如若不然,让我们无法察觉不就好了?”
第67章 她是战争完 美貌不是罪过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曲随安心中就经历了大起大落。
理智上他很清楚,自己不该任由思绪随着崔近月走。
可她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
而且除了如此,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让他连反驳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曲随安眼神复杂地望着崔近月,良久后,轻轻吁出一口气,“你说的很有道理。”
崔近月微微一笑,“那么我想,我们的意愿达成一致了。”
曲随安对她拱手道,“城主若有需要,我愿倾力襄助。”
两人就此,在这个寻常午后,以略显平淡的语气,定下了武道的未来。
而这个决定,将席卷全大陆,没人能置身事外。
对崔近月来说,打破阻碍这个世界所有武者的屏障并不是难事,可她并不知晓,这样对此界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曲随安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他如今已经不担心崔近月做不做得到,而是在想若真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他要怎么对此负责。
思索许久后,他对崔近月提出邀请,一同游历大陆。
既无人能给出指点,那就自己去探寻,或许好好见识过这个世界后,他们都会得到答案。
当然,曲随安做好了崔近月不答应的准备,毕竟是一城之主,让她抛下朱雀城不管,其实是很不现实的事。
崔近月听闻这个邀请后,也的确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曲随安倒并没有失望,可他没想到的是,过了三天,崔近月便突然告诉他,她已经安排好了朱雀城的事,他们可以走了。
曲随安,“……”
直到和崔近月一人一骑慢悠悠晃出朱雀城门,他都是一脸深沉,实则被冲击到麻木。
乐城主她……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呢?
她竟真的抛下这偌大的朱雀城,与他一起走了!
崔近月看穿他心中所想,笑着道,“曲师,不是你希望我与你同游大陆吗?”
曲随安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之意,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的确,明明是他先提出这般过分请求,没有她答应下来,他反倒犹豫了的道理。
他对崔近月微微颌首,“乐城主之洒脱豁达,非常人可比,我亦远不及也。”
这般说完,曲随安立即抛开了拐走人家城主的心虚感,恢复成以往淡然沉静的样子。
崔近月见状,开怀一笑,眉目绝艳不可方物,“我就当曲师你是在夸我了。”
话音未落,她便纵马前行,曲随安只慢了半拍,也立即跟了上去。
我本就是夸你。
他这样想着,却未付之于口。
……
曾经,崔近月成为大宗师之后,照着江湖上的规矩,将前缘尽数料理干净,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一个都没少。
在这之后,她却并未感到痛快,唯有一腔茫然。
她漫无目的地四处行走,回头望不到来路,往前寻不到归处,就如一抹幽魂,不知何时便会消散于天地间。
直到她遇到了一个重病缠身的书生。
崔近月还记得那书生姓袁,生来家道中落,家里只能靠变卖祖产过活,到最后只给他留了一册传了数代的游记。
待他成年后,最后一位亲眷也逝世,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便放弃了科考,重拾年少时的梦,开始行走江湖,去寻书中记载的锦绣山河。
可惜他未习武艺,亦没有强健身躯,在路途中不小心得了重病,终是药石无医,心中再是不甘也无济于事。
崔近月安葬了书生,而书生临死前将那册山河志送给了她。
自此之后,她开始学着书生游尽千山万水,渐渐竟重新看到了世间斑驳颜色。
许多人都觉崔近月博闻多识,性子洒脱,坚不可摧,可她并非一直都如此。
她是在不断前行中,才慢慢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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