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8挺起了小胸脯,昂首道,“谬赞谬赞,见识多了,自然就会了。”
崔近月哈哈大笑。
萧瑾瑜回了勤政殿后,收拾好了心情,委婉向萧桓表达了自己不想跟崔近月做同窗的意愿。
萧桓已经受了崔近月拜托,便借此与萧瑾瑜谈了谈心。
这位君王虽然体弱多病,但多年来江山稳固,臣子忠心,百姓爱戴,靠得自然不止是雷霆手段或菩萨心肠。
他有一个极为厉害但并不为人所知的特长,那就是会说。
而且,萧桓是引经据典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却不虚浮,说得一点都不让人烦,反而能让人心悦诚服,这就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本事了。
他之前体弱,不能多费口舌,都能用简练言语说得臣子近侍们恨不得挖心掏肺为他卖命,如今身子大好,还能花一个月的功夫与陆三郎论道胜出,将人诳进了宫里当太傅。
忽悠一个萧瑾瑜,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也不知萧桓到底与萧瑾瑜说了什么,反正第二日他再见到崔近月,竟是丝毫不在意要与她一起上课的样子。
而这之后,便是崔近月学得比他快,比他好,总是与他持不同意见,似是在故意跟他作对,萧瑾瑜也没有崩溃,再喊着不要与她做同窗了。
他至多只是偷偷哭一下鼻子,眼泪一抹鼻涕一擦,便又是个不服输的男子汉。
萧瑾瑜是真的将萧桓说的话牢牢在心里了。
萧桓说,瑾儿,我会让阿月做你老师,便是她自身本领世间人难以企及,真要论起来,她可为当世第一人,若她不是这般厉害,我也不会答应她这种堪称荒谬的要求,把你全然交给她。
我知道你记恨她给你难堪,从不留情,每日都折腾你,不似其他人一样捧你护你,可是瑾儿,她如果没有真本事,你也不会记恨她又想超越她,是不是?
同样的道理,若你自身也足够强大,又怎会在乎她要怎么做,旁人会做什么?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阿月要与你一同听课,便是你最强劲的对手,你之后会觉得,她是在处处与你作对。
我之所以会准许,便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够坦然应对,而不是逃避,或摧毁这个事实,你是南昭唯一的皇子,若无意外,你这一生都能望到头,大概就是做个平平无奇的皇帝。
可是,我不想你不知疾苦,不懂世事,捂着眼睛和耳朵在这座深宫里从生到死,虽然握着万人之上的权柄,但无论灾难、战争、民生在你眼里都只是冰冷的数字。
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现在便已经不一般,可这还远远不够,瑾儿,好好去学,去看,将能够感受到的一切都记在心里,等你长大之后,才会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萧瑾瑜其实并不能完全体会萧桓说的这番话,却能感受到父亲的良苦用心,将那句“你一定可以的”牢牢记在心里。
萧瑾瑜不在乎世间疾苦,他只是很在乎父亲。
为此,他可以敛起坏性子臭脾气,对博学多识的陆夫子毕恭毕敬,努力吸收他所授的知识。
也能勉强与崔近月和平相处,就算在她身上受了再多打击,一想到父亲所说的强者论,便熄了恼怒之心。
他坚信自己有一天,一定能堂堂正正打败崔近月,各种意义上。
对于小朋友的这个梦想,崔近月不置可否,她做这些拉满仇恨的事,本质上就是在给萧瑾瑜做磨刀石。
从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萧瑾瑜就已经是个有独立思想,很聪明,性子霸道,不会顾虑旁人的孩子,他既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就不会轻易被改变思想。
他不是个与生俱来的暴君,可他的性格和思维,都如开了刃的利器,早早就显露出冷冽的锋芒,不加以引导教诲,很容易就会伤人伤己。
萧瑾瑜生来顺风顺水,小小年纪就站在了权力巅峰,他随心而为惯了,不会感同身受,也不屑思考对错。
爱显然不能感化他,打骂除了萧桓外无人敢,萧桓又舍不得。
于是,崔近月只能改变策略,她不怕萧瑾瑜恨她,甚至,有时候会故意拉仇恨,让他把账记小本本上。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萧瑾瑜这把锋芒毕露的利刃,用丰富的学识、强悍的武力、不凡的见解、千锤百炼的韧心,来铸造出刀鞘。
既能保护他自己,也能保护好别人。
陆三郎因论道败给萧桓,不得不变成先生教导萧瑾瑜,甚至都不愿接太傅一职。
可他随性惯了,这般固定点卯,就算萧瑾瑜聪明绝顶,与崔近月因两个观点的辩论十分有趣,他也要找各种法子解这个困局,其一就是去找萧桓“耍赖”。
萧桓性子极好的人,都被陆三郎烦得不行,只能应下一个期限,放他走人。
于是,在萧瑾瑜十三岁这一年,陆夫子高高兴兴离职。
成长为小少年的萧瑾瑜一时间竟有些迷茫,他已经很习惯每日都与崔近月还有陆夫子一起度过。
虽然陆夫子为老不尊,崔近月无法无天,但是萧瑾瑜不得不承认,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赏春花秋月、品珍馐美食、习诗书作画、论古史经纶,似乎怎么样都很有意思。
如今陆夫子一走,只剩崔近月和他,萧瑾瑜第一次感受到了离别的寂寞。
即使他出宫便可见到陆夫子,可到底有所不同,少年心中很是怅然,不能适应这种改变。
如今的萧瑾瑜已经长得与崔近月一般高,他继承了父母的美貌,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尤其一双含情目,潋滟灼人,又锋利冷冽,眉目流转间便能杀人于无形。
与几年前相比,他的气质也大为不同,那种浮于表面的霸道狠戾,似是化为了更深沉的东西,掩藏在他的骨血之中。
让这少年极为冷淡沉着,不形于色,如风平浪静的海,却在等待着一场海啸。
便是闷闷不乐,萧瑾瑜也不想叫人看出来,可崔近月与萧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对此,已经早有安排。
这日萧瑾瑜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马车正颠簸着行进,所有他熟悉的人都不见踪影,似乎只剩下他一人。
萧瑾瑜下意识去掀车帘,就见正赶着车的人回过头来,笑着道,“哟,醒啦。”
崔近月穿着一身简练的衣衫,头发只用簪子简单挽起,那张天然去雕饰的脸看着没什么改变,却又与以往大不相同,有种说不出的自在风流。
萧瑾瑜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看到崔近月的那一瞬间,他不自觉松了口气。
见她打扮成这样,又面露嫌弃,“你怎么说也是堂堂皇妃,怎么搞成这幅德行。”
崔近月呵呵一笑,“我什么德行不劳你费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萧瑾瑜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很不对劲,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同样身着黑色布衣,看起来寒酸至极。
他咬牙切齿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崔近月没再看他,继续慢悠悠赶着马车,“你父皇见你因陆夫子离开而闷闷不乐,觉得你是历练太少了,便让我带你出来游历一番,看看这世间事,认识些新朋友,离别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萧瑾瑜立即道,“不可能,父皇才不会像你说的这样。”
“那行,我换个说法。”崔近月很好脾气地点点头,“我觉得你遇事太少,心胸不阔,需要出来接受一番毒打,便背着你父皇把你偷出了宫,如今我们已经离开王都几十里远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瑾瑜,“……”
萧瑾瑜当然没什么想说的,他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显然不愿相信崔近月的鬼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崔近月见他没有大吵大闹,笑着道,“很好,看来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没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我送你回去,否则,我都不知该打晕你还是揍晕你了。”
萧瑾瑜冷冷道,“你既然把我带出来,就没打算送我回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费功夫,更何况,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你也无动于衷吧。”
“那倒不至于,你要是死了,我也就该死了。”崔近月说。
萧瑾瑜看不清她的表情,很难判断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抿了抿唇,脑中思绪万千,最终,还是道,“父皇不可能让你把我偷出宫,这件事一定是他应允的,他既然希望我出来历练,那我就听他的话,我也不在乎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只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崔近月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刚出来,就想着回去了?”
“不过有个念想也好,你只需要知道,等我觉得你可以回去,你就可以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便突然一扬鞭,使得马车突然加起速来。
车内的萧瑾瑜没稳住身体,一下子摔在柔软的棉被上,他恨恨地握紧拳头,听着外面崔近月的笑声,到底少年心性,一口咬上被角,心头火气难消。
……
崔近月说是带萧瑾瑜历练,便是真的历练。
两人扮作一对师徒,会些拳脚功夫,唯一的家当就是一辆马车,路上所需的盘缠全都需要他们去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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