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觉得只要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心里藏着别人也没关系,她就该听话乖巧,你想起来的时候逗一逗,是吗?”
钱招财想解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明明没那个意思,可被这样说出来好像也没法反驳。
“女人其实很奇怪,我见过不少人,有些跟缺了心眼似的,无论男人怎么对她们,她们始终掏心掏肺,我见过男人打女人,每次都往死里打,只要说两句好话女人就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钱招财皱眉,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当然,也有些女人,愿意对男人好的时候那是真的好,一旦心冷了后,无论说多少好话,做多少讨好的事,她们都不会回头。男人以为她会在原地等待,等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走远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钱招财心口一颤,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
“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哥,有件事你要搞清楚,无论你跟嫂子会走到哪一步,起码有件事很明确,白晓桃并不适合你,或者说,一般男人驾驭不了她。”
“她不是这样的人。”钱招财下意识帮白晓桃说话。
应德佑轻轻笑了一声,“我见过她两次,她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太要强了,野心太大了,一般人很难走进她心里,其实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应德佑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作为局外人,有些事我看得比你清楚,嫂子比白晓桃更适合你,也比白晓桃更爱你。失去有些人,可能要用一辈子弥补,做决定之前好好想想,不要冲动。”
应德佑进屋了,院子里留下钱招财。
他蹲下,沉默不说话,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
大年初一,本该是走亲戚的好日子,应家在庄水村,隔的远,没法走动,彭家那边更不用说了,自从彭秀珍嫁进来以后,一次走动都没有。
小宝和小康被支开了,钱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着钱招财和彭秀珍离婚的事。
“其他的我都不要,小康我要带走。”彭秀珍不在乎其他,只要孩子。
钱进宝看了看钱健,发现他低着头,不说话,钱招财更不用说了,一声不吭,像个哑巴。
“爸,哥,小康你们照顾不好,他跟着嫂子才行。”
钱健抬头,看向彭秀珍:“一定要离婚吗?秀珍,你是个好姑娘,要是招财有哪里做的不好的我替他跟你道歉行不行,我们一家人日子过的挺好的,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他一巴掌拍在钱招财身上,“你说句话,哑巴了!”
钱招财根本不敢看彭秀珍的眼睛,在钱健的威压下终于开口了。
“可以,小康是你生的,应该属于你,你一个女人不容易,钱啥的你都拿着,不用给我,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钱健扬手要打钱招财,让他好好认错挽回彭秀珍,他倒好,说这些话,岂不是把彭秀珍推的更远。
钱进宝眼疾手快拦住钱健的手,小声道:“爸,你打我哥没用,这事必须解决,你就算偏心眼也不能昧良心,嫂子在咱们家啥样你自己看得到,别让人寒了心。”
钱健瞪了一眼钱进宝,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可他也清楚,这件事上确实是钱招财混蛋,人家姑娘嫁到他们家,又不是当牛做马,不能磋磨人家。
钱健闭上嘴不说话,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讨论。
彭秀珍冷静道:“民政局还没上班,等那边上班了我们去办离婚手续,至于钱……我不会要。”
钱招财说不出什么感受,听到她平静的说离婚以后的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堵堵的,不舒服。
“那你有住的地方吗?”钱招财半晌只找到了这个话题。
彭家那边当初闹得难看,还说断绝关系了,她要是回去彭家人会不会把她赶出来,其实就算离婚了,家里她也可以继续住,他是男人,单独住外面不碍事,可她带着孩子,要是住的地方不好,说不定还有危险。
他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想让彭秀珍留在家里,不用搬出去。
彭秀珍跟他在一起几年,不说多了解他,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她还是听出来了。拳头捏紧,指甲刺疼皮肤,她忍住了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不能被他一点善意影响,她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放心,到了民政局上班那天我会直接去,不会耽误你时间。”
“我不是……”
“我去收拾东西。”彭秀珍站起来,转过身的瞬间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快步进了屋,没让人发现她哭了。
钱招财看着她的背影怔怔的,嘟囔道:“我没催她走,她怎么……”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发现三人视线直勾勾看着他,好似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钱招财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把应德佑拉到一旁,小声问:“你昨晚说的那话啥意思,你说彭秀珍喜欢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一直觉得跟彭秀珍之间只有亲情,当初稀里糊涂睡到了一起,她没用别的选择,只能嫁给他,至于彭秀珍喜欢他……他一点都没感觉到。
应德佑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啥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感觉不到吗?”
钱招财摇头:“没有啊,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是不是乱说的?”
“哥,她是不是喜欢你,你多注意一下就清楚了。”
应德佑不愿意说太多,都要离婚了,说得多没有意义,钱招财和彭秀珍都不是那种喜欢纠缠的性子,双方一旦说开,很大程度上不会变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找到钱进宝,跟她商量:“我们回庄水村一趟,到时候直接从那边去鹏城,就不来江市这边了?”
“好端端的为啥要回去?你是记挂家里人吗,不是让徐贵给家里带了钱吗?”
钱进宝不太想回去,庄水村有应家人,那些人老喜欢吸应德佑的血,她不想看到他委屈。
“我也是临时想起的,当初我们结婚只是简单办了酒席,还没领结婚证,我们回去把证领了。”不领证他不安心,看到钱招财和彭秀珍闹离婚,还得去民政局办手续。
要是哪天钱进宝跟他闹离婚,手续都不用办,说不定她直接跑了。这种不负责任的事钱进宝干的出来,他不敢冒险,还是老老实实把结婚证领到手才心安。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小宝都有了,何必在乎一个证。”钱进宝觉得都老夫老妻了,而且她都答应好好跟他过日子了,大老远跑一趟干啥!
应德佑盯着她,一言不发,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摆明了要回去领证。
钱进宝妥协,给他顺毛,“你要是想领,我们明年回去也是一样。”
“今天就回去,我去买票。”应德佑不容拒绝。
钱进宝知道他的性子,劝也没用,只能顺着他。她要把应德佑要回庄水村的事情给钱健说了,还想让钱健劝劝他,没想到钱健直接答应了。
“领证好领证好,酒席是酒席的事,那是给大家伙看的,要国家承认还是得领证,阿佑说的没错,早晚都是要领的,还不如早点办好。”
钱进宝唯一的借口都没有了,随便收拾了一下,带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在大年初一这天带着小宝踏上了回庄水村的路。
他们刚走没多久,钱家来了亲戚。
“亲家公,我在家里就在念叨啥时候过来走一趟,这么多年咱们两家都生分了,以后要多多走动,这是我上门的礼物,礼轻情意重,你千万别嫌弃。”彭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要是钱健是女的,没准直接抱住喊姐姐了。
钱健嘴角抽了抽,走亲戚就拿一条咸鱼,这就算了,来的人居然有六个,六个人上别人家的门,他们怎么好意思!
“秀珍呢,我家秀珍呢,怎么不见她,正月里能去哪里?”彭母到处找人,借着找人的理由在钱家这里摸摸那里扣扣,明明厨房里没人,她还一口一个‘我的秀珍哟’在厨房里翻找。
钱健脸都黑了,几乎不用猜他都知道彭家人来干啥的,肯定打秋风,当初把秀珍娶回家的时候明明给了他们一笔钱,还说好了以后没有关系了,这才几年就等不起了。
钱健一个大男人不好跟彭母计较,转而跟彭父说话,彭父装傻,钱健说几句他应一声,就是不表态,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
彭秀珍暂时还没找到住的地方,还没从钱家离开,她不想待在家里,在邻居家唠嗑,听到小康急匆匆跑过来,说是外婆他们来了。
彭秀珍脸都白了,回到钱家,看到父母带着四个哥哥坐在院子里,他们嘴里吃着瓜子花生,满地狼藉,她母亲还在厨房里翻找,一边找一边嫌弃。
“怎么都是冻的,亲家公,你给热热,弄点饭,我们一早过来的,走了老远的路,这会儿累的不行。”
彭母看到彭秀珍,一喜,“秀珍啊,你回来的正好,我们都还没吃饭呢,你给我们弄点吃的。”
彭母没管彭秀珍脸上的表情,或者说她从来不在意闺女是咋想的,自顾自道:“你家公爹真是的,客人上门都不招待一下,我跟他说话也爱搭不理,摆明了瞧不起咱们家,你给人家当儿媳妇硬气点,不然你娘家别人都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