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会儿应德佑肯定不会离开鹏城,他最近主力发展新岛那边,这样一来他们又得面临分开,当然,还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她放弃唱戏,选择别的工作,可是除了唱戏别的她啥也不会,生意她是不会再碰,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应德佑是晚上回来的,风尘仆仆,这一次他们去了一个多月,途中虽然回来了一次,但是连夜又走了。
看得出来他那边进行的很顺利,他整个人显得很轻松,难得地抱着小宝,像个老父亲那样,盯着小宝玩耍。
小宝很少黏应德佑,这次太久没看见他,稀罕的围着他打转。
钱进宝忙着做饭,时不时往父子俩那里看一眼,跟他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两人独处的时候,应德佑问她:“听她们说你这几天都在家里,是剧团那边出事了吗?”
钱进宝便把事情说了下,惆怅道:“我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干啥了,要实在不行,我去电影厂试试,看看能不能在那边找到工作。”
应德佑把她抱过来,揉着她后颈上的软肉,“不用着急,慢慢找,要是这边找不到我们去京市,总会有办法。”
“去京市?那你这边生意怎么办?”
应德佑道:“我是男人,在哪里都能干活,京市或者鹏城也没太大的区别。”
钱进宝不傻,区别大着呢,鹏城是特区,多少铁饭碗往这里跑,要是应德佑跟她离开去京市,那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怎么不说话?”应德佑捏了捏她的脸。
钱进宝不知道说啥,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应德佑这么迁就她,以前在庄水村的时候,他就喜欢往县里跑,倒卖货物,如果不是她牵绊住他,也许他会比现在做的更好。
分开的大半年,应德佑就能把生意支棱起来,夫妻之间总有人要付出,她无法帮他,起码不能给他拖后腿。
她在他嘴巴上碰了一下,轻声道:“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应德佑挑眉:“这么快想好了?”
她点头。
“你准备做什么?”
“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我也不一定非要唱戏,我做其他的的也不耽误唱戏,把唱戏当成爱好也未尝不可。”
其实她之前就有点犹豫,所有时间用来唱戏训练,陪伴小宝的时间很少,甚至连钱健生病她都只能待几天,什么行程都得按照剧团那边的安排。
既然重来一次,总要为了最在乎的人试着努力,也许不唱戏她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虽然有点遗憾,有得有失,才是人生。
钱进宝想开了,第二天骑着自行车满城逛,去了电影厂,没有意外,那边不要。
“咱们这里都是铁饭碗,像你这样啥都没有的想捞一个工作哪里那么容易,多少人等着呢,就算是我们退休家里立马有人顶上来,虽说现在世道跟以前不一样了,可工作啥时候都重要。”
钱进宝脸皮薄,别人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法继续赖着,原本还想见见厂长,加入制作影视,没想到现实这么骨感。
就在她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一个人撞上了她。
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瘦一点的男人手里拿着纸张,纠缠胖点的男人。
胖男人不耐烦,骂道:“怎么跟你说不清,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写的这些鬼东西谁稀罕看,我们有自己的编剧,你要再这样捣乱我报警,让公安把你抓走。”
“我这个写的不一样,你先看看,这个故事非常精彩,只要拍出来一定会成功,不如你让我见见厂长,我跟他谈……”
“我呸,你还想见厂长,我看你是想害我,你走不走,不走我……”胖男人四下看了看,抄起棍子往他身上招呼。
瘦男人边跑边说自己的故事有多好,钱进宝被撞了一下,想绕着他们点,免得被波及,无意中听到瘦男人说的故事,脚步停住了。
邵清文再一次被电影厂赶了出来,他在这边守了半个月,想见一次厂长咋就那么难,死胖子啥也不懂,居然敢拦他,总有一天让他后悔。
他小心翼翼把稿纸收起来,头顶上传来一片阴影,一个女孩朝着他伸出手。
她说:“你这个故事能让我看看吗?”
***
“钱进宝要拍电影?”白晓桃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很多事。
她留下了处分的档案,事业单位的路已经断了,即使熊安从中给她跑了很多关系,还是没办法留在电影厂。
她本来想找钱进宝算账,可想来想去除了吃哑巴亏没有其他法子,钱进宝工作也被她弄掉了,她们两个算半斤八两。
有些窗户纸还不能捅破,就算钱进宝承认是她干的,可又能挽救什么,电影厂她没办法待下去,只能从头开始,重新做生意。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被电影厂开除了,钱进宝却要去拍电影。
“她能拍电影?她有那个本事吗?”白晓桃在电话这头,没忍住笑了。
实在是太滑稽了,钱进宝做生意都会被骗,居然还妄想拍电影,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能有什么本事,听说钱全投进去了,她男人还卖了两辆货车给她贴钱,之前分给彭秀珍的那一千块也给她还了去,依我看,钱进宝不仅会赔的,还会欠一屁股债,等着看好戏吧。”
这些消息白玉梅都是从钱健空中得知的,钱健不同意她折腾,让她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好好工作,可钱进宝不肯啊,身上的钱全贴了进去,她男人也跟着她胡闹,这两口子不愧是一家人,没一个靠谱。
白玉梅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最近咋回事,听招财说你很缺钱,不是已经工作了,每个月有工资拿,怎么还会缺钱?”
这段时间钱招财陆陆续续给白晓桃不少钱,她假装不知道这事,其实心里暗暗窃喜,巴不得钱招财把家里搬空,好东西都给闺女。
白晓桃知道不能继续瞒下去,深吸一口气,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略过她被学校处罚的事和被开除的事,就说自己自愿离开的,想借机做点别的生意。
“你糊涂啊,好好的铁饭碗不要,干啥去干那些辛苦活,做生意要本钱,要是没做好还得赔钱,现在虽然放宽政策了,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天,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白晓桃不想听这些,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你帮我多盯着点钱进宝,她那边有啥事你及时跟我说,我每隔半个月给你打一次电话。”
“那钱的事……”
“你别担心,我自己能解决。”挂了电话,白晓桃揉了揉眉心,沪市这边的生意老是被老五他们抢,她很艰难,处处得防着他们。
回到住处,恰巧遇到老五几个人,他们载着一车的货,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停下来。
老五冲着她吹了个哨子:“白同志,要不要来我们这边拿货,我可以少算你点钱,给你便宜点,要不要?”
“你们别太过分。”白晓桃气的咬紧牙,恨不能撕碎他们。
老五哈哈大笑:“瞧你说的,我主动跟你示好你怎么不领情,哦,我差点忘了,你那个大客户是不是退货了,要我说还是他运气好,真要是从你这里拿货,赚的利润就少了,大家都是生意人,肯定哪儿赚的多去哪儿,你可要撑住啊,别把货砸手里欠一屁股债。”
白晓桃红着眼睛看着他们,“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女的,有意思吗?”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欺负你,你可不是一般人,要不是你我们嫂子能丢工作!我们没直接扇你两大耳刮子算是客气了。”老五收起笑,鄙夷看着她,“白晓桃,你搞这么多小动作迟早遭报应。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要换成我们佑哥那就不一定了,说不定你早被揍了,我们佑哥可没有不打女人这规矩,滚,以后给我小心点。”
白晓桃真的怕他们,这群粗鲁的人,说动手就动手,横的跟啥似的,偏偏她又打不过他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她灰溜溜的跑了。
老五呸了一口:“什么东西!”长得人某狗样,背地里尽干坏事。
鹏城这边,钱进宝的草台班子搭建好了,同时她成了个穷光蛋,甚至到最后她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莫名其妙成立了影视公司,还从港城那边溜了一圈,镀了一层金,变成了在港公司,直到现在她都是迷迷糊糊的。
一切还得从某个晚上说起,她睡觉之前跟应德佑提了那个故事不错,拍成电影绝对会大赚,然后过了几天,应德佑就把邵文清找来了。
之后的一切她都没管,看着应德佑忙碌,货车被卖了两辆这事她还是从余玲和杜凤英嘴里知道的。
那几天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她是祸水似的,妇女们还阴阳怪气说她克应德佑,要把应德佑弄破产。
她听到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生气应德佑不说一声就把货车卖了的事后,她找他,跟他说了这事。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万一我的钱全赔进去,你又没钱了,那我们还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