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是小叔子说话,黄兰兰顿时哽住,而身旁的丈夫却信以为真,担忧说:“是不是上火了?最近是老听见你哼哼唧唧的。”
黄兰兰:……
她瞪了陈全文一眼,奈何他没接收到她眼神,甚至又问:“眼睛也不舒服啊?”
陈娇急忙端起碗,掩饰她差点笑崩的表情。其余人也都没忍住,只有黄兰兰脸黑如炭。
吃完饭自觉丢脸的黄兰兰匆匆离座,显然是还有火气的。
刘桂红从刚刚就看不惯她这样子了,对着陈大富指桑骂槐:“正事不干几件,整天就知道给我脸色,你能耐了!”
陈大富被骂得手一抖,险些将手里刚卷好的香烟掉了。他小声说:“得了,孩子们在呢。”
要骂他也得等到回房后啊,不然他一家之主的面子往哪搁。
刘桂红不鸟他,转头对噤若寒蝉的众人说:“还不快收拾,等着我来啊?”
“来来来,这就来。”
一群人连忙收拾饭桌,只是配合得不好显得手忙脚乱,刘桂红看不下去 ,干脆出门找人聊八卦去。
胡小鹃轻声说:“你们放着别动,我来就行了。”
“没事二嫂,我帮你。”陈娇说。
胡小鹃摁住她的手,用着温柔的声音说:“你洗不干净,还是我来吧。”
陈娇:……
行吧。
因为明天要去公社陈娇早早回房休息,躺到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她突然起来翻东西。
她爬进床底,在床角摸出一个生锈的小铁盒,是原主留下的私房钱。
陈娇满怀期待打开,借着月光看清里面的东西,一数,才六毛多!
就这点钱原主还攒了好几年,偶尔才舍得拿出一两分钟钱买东西。
穷……
真穷。
上辈子大手大脚惯了的陈娇陷入了绝望,又一次深刻意识到,她已经没有挥金如土的资本了。
陈娇叹了口气,重新把盒子合上放回床角。虽然原主在书里是个无恶不作的傻叉,但她接替了她的身体,她最珍贵的东西还是不要去用了。
反正也没必要,这点钱能买什么呢。
……
翌日。
陈娇还在睡梦中隐约感到有人叫自己,她以为是做梦,翻个身继续睡。
下一刻,身上的被子猛地被掀开。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刘桂红面目狰狞地站在床边,瞬间一激灵。
“你耳背了吗?叫你几百句了还没醒!”
刘桂红看她缩瑟的样子,以为她冷,重新将被子丢还给她。
“还去公社不?要是不去,我可就走了。”
“公社?”陈娇反应了一下,赶紧爬起来,“去去去。等我一下,很快的。”
她去院子里洗漱时看了下天色。特么的还没亮,都能看到星星还在闪烁。
她怀疑这时候去能买到东西吗?
等收拾好了站得刘桂红面前,又遭她嫌弃:“你头发都不梳一下?”
陈娇整天梳两条大辫子都腻了,她颇为自恋地一甩头发,“不好看吗?”
刘桂红端详一番,“……也不难看。”虽然卷卷的有点怪,但她撑得起来。
不是她自夸,附近的十里八乡,真找不出第二个有她闺女这么好看的。但其实她生下来的时候,除了比别的孩子白,跟刚破壳没毛的小鸟一样,丑得不行。
她一度还很忧心这么丑,不像她也不像陈大富,如果不是在家里生产的,她都怀疑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还好女大十八变,越长大越水灵,跟观音菩萨身边的仙女似的。
所以她平时除了爱听别人说她持家有度,就是听别人夸她闺女了,特别是有人说闺女像她一样长得那么好,每每都能让她心生骄傲。
“桂红。”有人拍了拍门。
“诶,来啦来啦。”刘桂红打开门,外面站着陈大伯母和陈秋蝉。
陈娇看见她忍不住一怔,虽然有原主记忆,但真正看到陈秋蝉的长相她还是想说:八婆,是你不!
完全跟她死敌一模一样的脸,不过是年轻了十岁版本的,而且气质不相同。
但乍一见面,陈娇心中的感觉还是很复杂。
其实在成为死敌之前,她们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只是后来因为一个臭男人才反目成仇……
似是注意到她目光,陈秋蝉转眼看来,微微一笑:“你也要去公社啊?”
夜色下,她笑容明亮,全无之前那种癫狂的神态。
陈娇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却不回答她。
不过装逼状态下一刻就被刘桂红打破了,她轻轻戳了下她脑袋,“秋蝉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哑巴了。”
“二婶没事,陈娇可能是被我之前吓到了。”陈秋蝉连忙说。
她记得这个时候的陈娇脾气一点就炸,特别是爱跟她吵架,以前十七八的她经常被她气得无语,可等到几十年后她却很怀念现在的她们。
都还那么天真,没被生活磋磨过,连一点小事都能争来争去。
陈秋蝉低下头无奈地笑笑。
注意到她这个表情,陈娇忍不住说:“你干嘛唉声叹气的,你还这么年轻。”
陈秋蝉一愣,笑了:“是啊,我还这么年轻。”可是她的心态,早已回不到年轻时候了。
陈娇收回视线,不说了。
她不知该怎么劝解,也不觉得自己的劝解会让她释怀。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人跟自己死磕,而有人顺其自然。
她自己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然到了这里她早崩溃了,而不是很快说服自己接受。
这大概也是因为上辈子能让她记住的太少了……
除了奢侈的生活。
第9章 年纪到了就嫁人了呗
四个人结伴去公社,路上居然也有不少人往这个方向去。
陈娇好奇问:“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去公社吗?”
刘桂红跟陈大伯母在聊天没空搭理她,只有跟她并肩而行的陈秋蝉解释说:“每逢3、6公社卖的东西种类会多很多,所以这种日子去的人会多一些。”
“大家都买得起?”陈娇真心疑惑。
陈秋蝉:“估计像我们这种凑热闹的也不少。”
“……”
也是,不一定去了都会买。
在东边显现出整个红太阳时,四人终于到了公社。
陈娇又困又饿,觉得自己双脚已经废了,她靠着树不肯再动弹。
“感觉自己走了一千里路了。”
陈秋蝉擦了擦汗,提醒她:“还得走回去呢。”
“……如果现在有个人开辆车出现在我面前,我愿意嫁给他。”
话音刚落,面前一辆公交车经过,卷起一大阵灰尘,透过车窗能看到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陈娇面无表情:“我收回我说的话。”
她们不由哭笑不得。
稍作休整后她们分道扬镳,说等采买完了有遇到就一块回去,要是没有便各自回家。
陈娇肚子咕咕叫,一抬头看到了“饭店”两个大红字,忙说:“妈,我饿了,我想去吃饭。”
“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自己家做。”
“可是我想吃。”
刘桂红:“你干了多少活,就说要吃吃吃。”
陈娇:……
刘桂红脚步匆匆到了供销社,看到还没开门松了口气,但门口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
她嘱咐陈娇:“要是等下走散了,你就在街对面等我,不要乱走。”说着,攥着她手腕,硬是挤进了人群。
陈娇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整个人被挤得快成柿饼了。而刘桂红也是厉害,真叫她冲到了最前面。
刘桂红眼睛扫视周围的人,判断哪几个会是厉害角色,等下可能会碍到她发挥。正在思考着,身旁的糟心女儿又开口了:“妈,我快饿死了。”
她敷衍:“你忍忍。”
“我忍不了啦。”
刘桂红刚要继续敷衍,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桂红,还真是你。哎呀,幺妹也在啊。”一位刚挤进来的大婶,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们。
刘桂红看到她也意外,不过显然没她那么高兴,客套说:“大嫂,你今天也来公社买东西啊?”
陈娇这才认出是大舅母,乖巧地问候了一声。
大舅母笑得满脸红光,旁若无人般聊起来了。
“是二妹要出嫁了,这不得在出嫁前给她扯布做身新衣服。”
“二妹定下来啦?不是说才认识两个月嘛。”
“认识多久不重要,主要是两人都看对眼了,他们小孩子比我们还着急呢。”大舅母滔滔不绝:“陈娇也快了吧?说来跟二妹一样大呢,怎么样?找到好人家了吗?需要大舅母介绍介绍吗?”
刘桂红脸上的笑意真切几分,“哎呀那敢情好啊,大哥在警局工作肯定也认识不少好人家,到时候还得回家一趟叫大哥大嫂帮帮忙呢。”
工具人陈娇:……
都不问问当事人意思吗?明明她就站在这里,却把她视若空气。
大舅母谦虚地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呀。对了,二妹的酒席在下个月的月底,到时让娘再跟你们说下,全家记得都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