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脚步声远离后,李亭午说:“长得挺像啊。”
那两条粗黑的浓眉简直是梁家标配了,就算没那两条眉毛,跟梁祖为也有六七分相似。
李亭午嘶了声,挑眉道:“该不会不是侄子,是儿子吧?不然咋这么上心。”
沈骋怀冷淡瞥他一眼,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他道:“叫你去拍份电报,传出去了么?”
“早传了,那局长肯定也收到消息了,如果他识相是不敢乱来的。”
梁大伯和局长相识甚至很熟这个可能性,他们早就想到了,是以也做了准备。
这不,还真被他们料到了。
不过啊,梁大伯大概要失望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梁大伯黑着脸出来,看也没看其他人,又匆匆离去。
见他走了,两人去了趟局长的办公室。
瞧见他们来,坐在桌后的局长怔了下,试探问:“有什么事吗?”
李亭午笑道:“也没什么事,这不已经大仇得报,我们也打算回大队里了。”
“这样啊。那你们怎么回去?我安排人送你们吧。”
“不用不用,我们跟大队里的人一块来的。”李亭午话锋一转:“诶,刚刚来的人是梁祖为嘴里的那个大伯吗?”
局长脸一僵,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梁大伯来的时候他差点没晕过去,这两人还在外面守着,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过来了,是嫌他们的关系别人不知道吗!
李亭午无视了他僵硬的神色,说:“他看起来可真有派头,比我们首都的厂长还有架势呢。”
局长呵呵笑了笑:“是吗。”
李亭午:“那当然了,我们那的厂长都很低调的,出门连助理都没,而他身后居然跟了两个保镖。这是仇人太多,怕路上出事吗?”
局长仍是笑着,额头上却冒出了汗,眼神也不敢和他们直视了。
沈骋怀说:“其实还有一个事得跟局长说下。”
他忙道:“你说你说。”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敢摆架子,要不是怕奉承得太明显,他都要让出座位给他们了。
沈骋怀道:“过些天上面会有人下来调查,希望到时局长安排一下。”
“调查什么?”
“官商勾结,贪污贿赂。”
局长脸色巨变,倏地抬眼看向他们。
李亭午笑说:“局长别担心,主要查的是梁大伯,有关方面你好好配合就是。”
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局长一颗心上上下下半天,才说:“好的,你们放心。”
如果刚刚看到那一袋子大团结他还在犹豫,现在已经不敢了。
这两人一招一招的,先是让上面打电话来亲自过问案件,现在又说有专门的人来调查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世上那么多人,再单纯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光荣的事,何况是他这种。
待他们走后局长坐立不安,看着电话纠结许久,几次想拨出去,可到底没有。
不是他不想传消息,是他传不起啊……
第50章 这两个哪个是幺妹的对象……
等确定梁祖为的罪名落下来了,陈娇他们才准备回去。
此时太阳已经半落山,天色阴沉,冬风瑟瑟,十分寒冷。
陈娇右胳膊贴了药膏没法大动作,要爬拖拉机后面时险些上不去。
沈骋怀在和陈大贵谈话,余光注意到,过来扶她上去,而她也很自然接受了他的帮助。
已经迈出一步的杜宇顿了顿,缓缓退了回去。
陈娇坐上拖拉机,看向杜宇,冲他挥了挥手:“我们回去了,下次见。”
杜宇不自觉地绽放出笑容,用力点头。
无论还有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但她没有讨厌他,没有忘记他,就好。
沈骋怀沉默地看着,没有阻止她跟那个人道别,直到车快发动了他才上去坐到她身边。
陈娇瞥了眼,没有赶他走,因为他可以给她挡挡风。
行至半路,经过今日打斗的地方,她惊道:“你和李亭午还没有去看医生!”
沈骋怀心想她终于想起来了。
“没事,不是什么要害的地方,回去后自己抹点药就行。”
她板着脸,严肃道:“那怎么可以。不要仗着自己年轻胡作非为,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的!”
刘桂红也说:“你们这样不行,身体上的事得在意,等拖成大毛病就晚了。”
陈全武插了一句:“要是身体有毛病,是没有姑娘家想嫁给你们的。”
沈骋怀不禁看了看身边的人,说:“明天去看。”
李亭午:……
没出息!
刘桂红看着他们脸上的伤,叹了声,说:“要不你们还是回来吃饭吧。幺妹和全武都需要补补,加多你们两个也不算什么了,也省得你两还得另外安排。”
李亭午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赶紧说:“那就谢谢婶子了!”
沈骋怀也道了声谢。
到了大队刘桂红不让沈骋怀和李亭午回去,叫他们去家里吃碗粥再走。
这会回知青院确实没饭吃,两人也不客气,跟着一块去了。
好在黄兰兰和胡小鹃留了饭,热一热,配点腌菜就可以吃了。
陈娇右手不方便,左手吃饭又别扭,好几次夹菜没夹稳掉桌上了。
肚子饿身体又不舒服,气得她差点想摔筷子。
沈骋怀替她着急,又不能给她夹,还是刘桂红看不过去,给她拿了汤勺才顺利吃上饭。
吃到一半,陈秋蝉和陈大伯母拿了一瓶药酒过来。
“听说幺妹挨了一棍子,女孩子皮肉嫩不能马虎。这个药酒是我娘家那边泡的,挺好使,你们每天给幺妹揉上几次。”
“幺妹有去看跌打师傅了,肩膀和胳膊敷了药膏,说骨头没断但肿得厉害,可能还是伤到了。”刘桂红招呼她们坐,又问吃了没。
陈大伯母目光扫过屋里的两个男知青,笑说:“早吃了,我那边也留了饭等他们父子俩回来吃。”
陈秋蝉过来问她:“没事吧?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能跑就跑,别硬来。”
陈娇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嗯了声。
她真不是硬来,当时也是担心刘桂红,谁知道反而替沈骋怀挡了一下。
要说后悔自己鲁莽也没有,如果她没挡住,那一棍子可能打到沈骋怀后颈去,情况会比她现在的严重多了。
陈秋蝉说:“还好那个梁祖为出不来了,不然不知道还要惹出多少事。”
经过此事,她肯定也不会想嫁给梁祖为了,倒也看清了他的本质。
陈娇赞同地点点头,她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折腾他,否则她真搞不过这种阴险小人。
说了几句话后,陈秋蝉和陈大伯母便准备回去了。
刘桂红赶紧拿起药酒,说:“还是拿回去吧,幺妹现在用不了,别浪费了。”
陈大伯母:“没事没事,这两个知青同志也受伤了吧?给他们刚好,真的挺好使的。”
不想她会提及自己,沈骋怀和李亭午忙说不用。
刘桂红一听却觉得可以,说:“那我替他们收下了,谢谢大嫂。”
陈大伯母笑说这有什么,拉着女儿回去了。
走出院门,陈秋蝉问:“妈怎么想把药酒给他们?”
陈大伯母瞥她一眼,说:“这两个哪个不比曹建军好,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吊死在他那一棵树上。如果你就喜欢知青,怎么不考虑别的。”
陈秋蝉哑口无言。
看她不说话,陈大伯母以为她没听进去,骂了一句:“怎么就生了个瞎的。”
陈秋蝉:……
她想着刚刚那两个男知青,好是挺好,但明显跟她们不是一路人。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吃完饭两人拿着药酒回到知青院,沈骋怀拿出信纸,在油灯下写信。
李亭午收拾完凑过去看,瞧见他写了陈娇替他挡了一击的事,疑惑道:“这有什么好写的?等下你家人还觉得你没本事,女人都护不住呢。”
沈骋怀头也不抬,冷漠道:“你懂什么。”
李亭午:……
这还有什么需要懂的吗?!
过了会儿,他反应过来沈骋怀这家伙是在给陈娇拉好印象,有什么比为自己奋不顾身的人更令人动容呢。
就是——
李亭午好奇问:“那个小村姑同意和你谈对象了?”
沈骋怀顿了顿,被他戳到痛处,“没有。”
“那你别到时候家里人同意了,她却完全没想跟你谈对象……”李亭午摇着头,故意说:“那就丢人了。”
“……”
沈骋怀不想搭理他这种假设。
李亭午想到一事,问道:“对了,那群人你真想放过?”刚说完得到他一记斜视,他明白了他的意思,调侃道:“你不讲信用啊。”
沈骋怀声色淡漠:“对这种人需要讲什么信用。”
哪怕是他承诺在先,他们也肯配合说出梁祖为。但对这种为了钱出卖人性的人,他干嘛要遵守承诺。
而且当时那个光头男说什么来着,真嫩?
还有那个打了她的人。
这一个个他都不想放过,甚至巴不得他们在里面蹲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