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晟连忙又急急道,“姑娘你听我说——”
但是卓嘉哪里肯听他解释,趁着今晚她必须出这一口气,不然过了今晚,她只怕再难找到这种时机了!
这时,赵文晟仓皇中吹了一声口哨。
“沓踏踏——”
很快,一阵马蹄声突然从静寂的街道那边传来,眨眼间,一匹高大健壮的马就闯进了众人的视线。
这匹马通体都是金黄,在火把的光线下,这匹马像是黄金铸成的神马一样熠熠闪光。
“金陂陀!”
曲斌一见率先惊呼出声。
就连贺重瑾也是眼光微微一震。
金陂陀是前朝名驹之一,它的主人原是深受前朝国师欣赏的一位民间游侠……
然而战乱中,这匹名马逐渐失去了消息。
但这匹马一出现,众人第一个反应,就觉得它就是金陂陀!
卓嘉一愣。
趁着她一愣的功夫,已经鼻青脸肿的赵文晟立刻闪了过来,冲着这匹马又是一个口哨,这匹马就哒哒地小跑了过来。
“你这马的毛,也是染的?”
卓嘉回过神后立刻质疑。
“非也,非也!”
赵文晟急急道,“当初换给姑娘的红马,就是它啊!只是金陂陀的名气太响,我在外时,都将它染成红色——”
说着他提高了声音道,“自始至终,我都没想欺骗姑娘!这匹马真是名驹——它可是无价之宝!”
“这不是真正的金陂陀!”
就在这时,曲斌等人也走到了这匹马跟前,仔细端详了之后皱眉道,“骨相并不是奇佳。”
他们都是武官,对于马匹再熟悉不过,是不是好马,他们一端详一伸手就能看出个一二来。
这马虽然毛色难得,但骨相并不算太好,况且马蹄明显很大,更适合挽用,并不是速度型的乘用马。
“厉害!”
赵文晟忙冲曲斌等人嘿嘿笑道,“这确实不是真正的金陂陀,而是金陂陀的种!”
“怪不得!虽不是金陂陀,”
曲斌点头道,“却也是匹好马,单凭这毛色,价值也非同一般!”
“对,对!”
赵文晟连忙看向卓嘉,“我没骗你吧?一直都没!”
卓嘉哼一声。
扫了一眼已经被自己打的猪头一样的赵文晟,没有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回到了贺重瑾身后。
“赵公子这马哪里买的?”
曲斌看着心痒,忍不住问了一声。
“南边!”
赵文晟连忙道,“一个海外货商从船上拉过来的——说是金陂陀的种!我一眼就看上了!”
说着又忙道,“那些个南洋货商的东西,虽然大多都看着花哨无用,但这事就跟赌一样,不知何时就能碰到一样好东西!”
曲斌点点头。
说起来容易,但他们这些京都金虎卫武官,又清贫又忙累,哪里有时间跑去南边?
跟世代书香大族的这位赵公子家族的荣华富贵,哪里能比?!
“侯爷,那我们——”
曲斌正开口想跟贺重瑾告辞,而后带赵文晟回去结案,一闪眼看到贺重瑾神色似乎有点不对,不由倏地顿住了话头。
就见贺重瑾盯着赵文晟的发冠,若有所思。
“赵公子,”
这时,贺重瑾忽而开口,看着赵文晟道,“你头上的发冠是何处所买?”
赵文晟一愣。
下意识伸手往自己头上摸了一下,好像在确定自己今日到底戴的是哪个发冠,这才忙道:“这是……也是在南洋货商那里买的,说是海底什么玉髓所制,看着精致——怎么,侯爷喜欢?”
说着,忙忙又道,“当初侯爷凯旋而归时,我也在街头——”
毕竟他也对贺重瑾极为崇拜,因此对贺重瑾说话十分客气,跟和曲斌等人说话的腔调都不一样了。
“赵公子,”
贺重瑾没等他说完,就又开口道,“能烦劳赵公子取下发冠,容我一观么?”
赵文晟连忙飞快拆下了发冠,递给了贺重瑾。
贺重瑾道过谢后,就着火把的光芒,细细看了一下这做工精巧的发冠。但他留意的,只是发冠上刻着的一个小小的标识。
那是一个小小的图案,像是一条形状有点奇怪的小鱼。
“侯爷喜欢这发冠?”
赵文晟连忙道,“若是侯爷喜欢,我就送与侯爷!”
“这图案是什么意思?”
贺重瑾摇摇头,指着这小鱼一样的图案问道,“看着有些别致。”
“这个呀!”
赵文晟瞅了一眼连忙道,“有些海外来的货上,刻着这种图案……大约是某个货商的标号?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贺重瑾点点头,将发冠又递还给赵文晟。
赵文晟本来还想跟他拉拉近乎,毕竟他喜欢的这位姑娘是住在诚远候府上的,可是一闪眼看到贺重瑾神色寒凉,貌似十分难看……
登时吓得他没敢多说:
这诚远候怪不得都叫玉面杀神……这一沉下脸来,真是杀气森寒!
就连曲斌也感觉到了贺重瑾身上的寒意,连忙道:“侯爷,有什么不对么?!”
“没事,”
贺重瑾缓缓摇了摇头,“就是看着有趣罢了!”
曲斌:“……”
赵文晟:“……”
侯爷这表情可真不像是看着有趣!
不过曲斌识趣地没有多问,和副将等人,一起带着赵文晟告辞回去结案。
“侯爷,”
走了几步后,赵文晟急急又回头看向贺重瑾,以及贺重瑾身边站着的卓嘉,大声道,“我那里还有好多南洋的小玩意——明日我去府上拜访啊!”
卓嘉暗暗呸了一声。
不过她也看出贺重瑾似乎心事很重,没敢多问,回去后老老实实回自己房间去休息了。
……
“侯爷?您找什么?”
回到书房后,一直等着贺重瑾回来的周成泰,见贺重瑾一回来就在翻找东西,连忙问了一声。
贺重瑾这时已经在书架最高处,找出了一个小匣子,上面落满了灰尘。
“没事,”
吹了吹上面的浮尘,贺重瑾淡淡道,“睡不着,想起小时候的一样东西,就找出来看看——你不用伺候,下去吧!”
等周成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后,贺重瑾将灯移到了自己跟前,在灯光下缓缓打开了这个小匣子。
匣子打开,里面是几样古旧的东西。
这少数几样东西,是他母亲当年的私物,他还记得,每当母亲闲暇下来时,总会看着这几样东西发呆……
就是几样看着很是一般的发钗首饰之类。
每次有人突然过来时,他母亲总是飞快将这些东西丢到一边,做出一种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的样子。
有时还会跟他轻声道:“娘也没多少东西可留给你……娘就只有这几样东西!”
那时他还小,很不明白,母亲是贺家的主母,却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在母亲过世后,他本能地死死守住了这几样小东西。
这么想着,贺重瑾轻轻拿起了一支发钗。
他坐在灯下,将发钗对着灯光轻轻转了转,在发钗的一处,有一个小小的小怪鱼一样的图案……
跟那赵文晟发冠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贺重瑾微微皱了皱眉:
难道他母亲的发钗等几样首饰,也是从南洋货商那里买来的东西?!他母亲为什么对着这几样首饰……有着那种悲伤又思念的神情?
贺重瑾吹熄了灯光,静静坐在椅上,一夜无眠。
……
凤泽苑这边,齐嬷嬷等人也是差不多一夜无眠,激动的!
“夫人,”
这日店里的包子卖完,齐嬷嬷等人收拾了店铺回到了府里后,就急急过来向景云熙报喜,“今日的包子都卖完了!”
说着又懊恼道,“早知道这样好卖,就该多备一点——明日我们打算多备,夫人看可行么?”
景云熙笑着看着齐嬷嬷等人拎过来的一个桶,桶里都是今日赚的铜钱,沉甸甸的!
“包子铺交给你来管了,”
听齐嬷嬷这么说,景云熙笑道,“余下的你来做主!不过,各方面都要注意,人也不能累病了!”
“夫人!”
齐嬷嬷开心道,“我们几个婆子浑身都是劲!光看这些钱,便是三天不睡觉都没事!”
王嬷嬷等人都笑了起来。
“天爷,”
红杏在一旁惊叹道,“夫人,齐嬷嬷她们备了三十笼包子的料,那笼可是大笼,一笼二十个大包子呢,三十笼就是——”
说着卡住了,她一时有点算不请。
“那就是六百大包子呢!”
玉杏老实,但心里清亮,算数也快,“一个包子五文钱——”
说着,飞快掰着手指不端掐算。
“你们猜不到有多少!”
王嬷嬷一边看着齐嬷嬷等人交过来的账目,一边笑道,“统共三两银子呢!”
景云熙一笑。
在大景朝,一两银子就是一贯钱,一贯钱就是一千文,相当于她熟悉的500块钱的样子。
她一个包子五文钱,六百个包子,就是三千文,也就是三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