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
宋夫人尖声道,“元长公主?怎么会!”
“女儿不敢诳言,”
宋云婉忙道,“婆母还亲自选了贺礼,贺郎已经呈送到祖父那边了!”
宋夫人盯着宋云婉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元长公主吃错药了么?!
如今,全家都知道宋云婉在诚远候府过的不错了!那可是诚远候府!比他们宋家的四品下的府邸不知高了多少!
“婉儿,”
秦夫人懒得理会还在怔楞中的宋夫人,她携着宋云婉的手往一旁走了走道,“舅母这边跟你说说话!”
宋云婉紧紧握住舅母的手,她是真没忘了,当初舅家为了替她挡下那不良皇商的婚事,不惜颜面地在这里跟她父亲和继母大闹一场,逼得她父亲回绝了那门婚事。
就算元长公主依旧还是原来的性子,苛待她,她也从没怨过舅母。
毕竟,她夫君贺北林,是个难得的君子,对她也体贴关切,从未对她有过半分不好!
这时,又有丫头进来回禀,说是老爷请夫人过去老太爷那边,宋夫人连忙匆匆过去了。
屋里秦夫人将丫鬟都支走,拉着宋云婉说起了话。
“舅母要送表弟进太学?”
宋云婉很是欣喜道,“真是天大的好事!”
可见舅母神色凝重,她本来就聪慧,很快明白了舅母的忧心所在。
“夫君也要读书,”
宋云婉忖度着看向秦夫人道,“舅母别慌,等我回去问问贺郎,试一试看看能否在府里给表弟寻个住处!”
诚远候府她不当家!他夫君也不当家!
若是没有元长公主嫁过来,她夫君若是去问侯爷,侯爷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但眼下她可不敢擅做主张,只能先回去和贺北林商量一下。
实在不行,她就将自己的嫁妆首饰全去典卖了,也要资助一下表弟的进学之路。
“行得通么?”
秦夫人一听,先是眼中一亮,继而又是摇头又是担忧道,“这不好……若是元长公主计较……不可不可!”
说着,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道,“婉儿你别作难,我也想通了,实在不行,回去让你舅舅将书院转出去——”
“舅母!”
宋云婉急了,“万万不可!”
那书院是她外祖一生的心血,也是舅舅家唯一一项营生,若是将书院转出去,以后这家里该怎么办?她外祖父本就年纪大身体不好,一旦生气伤心……不敢想!
“你舅舅就算没了书院,也能去别的地方当私塾先生,赚几分束脩,”
秦夫人却接着盘算道,“家里还有一些你外祖留存的珍本,或者卖出去还能买上十几亩良田……这日子也不是过不得!”
无论如何,也要供儿子读太学!
“你们可千万别如此,”
宋云婉急道,“非得如此,也得先等我问了贺郎再说!”
秦夫人拍拍宋云婉的手点点头:“行,我等你回话。还是记着,别让元长公主恼了你!”
宋云婉连忙点头。
这时,有丫鬟进来,说是老太爷要见大小姐。
这丫鬟一边传着话,一边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眼今天的大小姐,满眼都是惊讶。
她可是刚从老太爷那边过来,知道老太爷得了贺姑爷的白玉观音贺礼后,大喜过望,整个人都红光满面。
寿辰的正日子还没到,老太爷已经恨不得直接越过今日,直接到了寿宴上了……
毕竟,元长公主亲选的贺礼,说给明日的嘉宾们一听,那绝对是宋家的排场啊!
如今在老太爷眼里,只怕是要把大小姐尊着敬着了,以后,这大小姐,就是宋家一族的香饽饽!
……
宋家的这番热闹,景云熙自然不知道。
等景弘浩一行人离开后,凤泽苑这边的下人们倒是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景云熙安安稳稳吃了东西。她懒得动了,李嬷嬷给炖的汤,她喝着觉得虽然寡淡了一些,但还可以。
大约是这时候养的鸡,还不是喂饲料,汤味还是很鲜。
由于身上来大姨妈不方便,景云熙就没出去,又去看了看催发的参种,连带着去园子里才种的花木那边转了一圈。
尤其是那两株天火花,她再一次握住枝干,将掌心那点点印记的气息灌注了进去。
麒麟就威风凛凛地跟在景云熙身边,景云熙走哪儿它跟哪儿。一见她闲下来,就把大狗头拱过去,让景云熙摸它的狗头。
西园空气清新,微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带出一丝水润的感觉,令人十分舒适惬意。
“自家的大园子啊!”
景云熙走累了,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湖石上,眯着眼扫了一眼偌大的西园,很是开心。
就在这时,一声笛音传了过来,曲调中隐隐透着一种豪迈恣肆,令人心神都为之振奋。
“谁在吹笛子?”
景云熙顺着声音看了看方向,好奇问白杏道,“那边……不是侯府正院么?府里是谁吹笛子这么好听?”
“回夫人,”
白杏也认真听了听,有点犹豫道,“听说侯爷琴棋双绝,还擅琵琶和笛曲……难道是侯爷?”
之前从未听过啊,再说也不对,侯爷不是病的不轻么……气息都不足,还能吹出这种笛音?!
第34章 卓嘉 你可别乱来
“侯爷?贺重瑾?”
景云熙眼睛亮了亮,“他还会吹笛子啊!还会琵琶和琴?古琴吗?没想到这人还挺多才多艺的——他之前不是个带兵的吗?”
太出乎她的意料的,这贺重瑾竟然还有这么多文艺细胞呢?这点比她强多了!
莫名忽然有点想见见这个人!
“不是说他病的不轻?”
好在景云熙也想到了这一点,“听这笛音,气息也很稳啊……会不会是侯府里的其他人?”
吹笛子她不会,但也知道,病的奄奄一息的人,只怕吹不出这种流畅豪迈的曲子。
“回夫人,奴婢也不知,”
白杏忙道,“但这府里,明知侯爷身子抱恙,谁敢这么吹出来笛子扰侯爷清静?”
别看侯爷几乎不怎么出门,但侯爷的威慑力可不是一星半点,说点夸张的,听闻那位杀神一般的侯爷,但凡一皱眉,整个府里的下人只怕大气也不敢出。
这种情形下,侯府里谁那么胆大包天敢这么吹笛子?!
就算那位卓姑娘会吹笛子,也不太可能这么去招侯爷嫌吧?至于那位陆神医……
听说平日里不是鼓捣那一堆药材,就是跑去外面听说书买一堆话本回来,从来没听过他会吹笛子!
“说得对!”
景云熙点点头,白杏虽然话不多,但心思细致周密,怪不得在这四个大丫鬟中,隐隐以她为首。
“你们说的侯爷一表人才,这一表人才,到底是怎么个一表人才呢?”
这么想着,景云熙又问了一句。
之前对这个侯爷无感,此刻听这位杀神多才多艺,她忍不住好奇心多了好几倍,开始关注这侯爷的容貌了。
实在是从之前听的“一表人才”这个词,完全想象不到是一个怎样的容貌。
“这个……”
白杏一愣,她被夫人问住了。
她们这些大丫鬟连同这夫人身边的嬷嬷们,其实也就是在大婚那日,匆匆瞧见过侯爷一面……
当时一身红衣的侯爷被人扶着仓促拜了一下堂就被扶到书房去了,听说是犯了病,那日连洞房都没进!
且侯爷过来拜堂的时候,旁边的陆神医一直拿着一个药包让侯爷捂着嘴……
她们真是没看清侯爷的脸!只记得侯爷那一双眼睛,是真的好看却又真的冷。
“回夫人,侯爷他……很白,”
这么想着,白杏斟酌着小心道,“身形很高……眉眼是极好,就是侯爷的眼神,奴婢们都不敢瞧的……”
景云熙:“……”
还是说了跟没说一样!
……
“姐?!”
侯府正院东边一个小小的跨院内,卓雪宴看着站在院中长身玉立的人影,顿时觉得一股酸热的气息直顶到了脑门,憋得眼睛都红了。
这人男装,商人打扮,一身蓝袍腰间束着式样简单古朴的革带,只白玉镶金的带钩透出了几分商贾的时髦。
这一身,越发衬得这人利落削薄。
哪怕这人斜斜背对着这边,卓雪宴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姐卓嘉的身形。叫了一声姐后,顿时激动地什么话也跟不上了。
他是真没想到,那天才在那位元长公主面前提起马鞍的事,想起他姐……谁知道,这么快他姐就站到他面前了!
院子中这人转过身来,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眼,带出了一种说不出的锐利与不羁之意。
这人眯着眼打量了几下卓雪宴,一手拿着长笛敲了敲另一手的掌心,不紧不慢走过来后,猛地抬起一脚将卓雪宴踹了一个大跟头。
“嗷——”
卓雪宴夸张地惨叫一声,直接倒在地上打滚不起来了,“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算了,打死我,我看谁还给你当兄弟!”
“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