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跟常林较为亲近的,直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常林自己也觉得很茫然:“不知道啊, 我只是昨天陪着看了看田地, 晚上在客栈住着而已,早上醒来才发现客栈外的人好像是在拦着我们不让出去,听说你们要来, 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你们了。”
“我去, 所以门口那些衙差果然是打算困住我们啊,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咱们可是在神灵市啊,他们竟然敢动手?”来人中有一人震惊道。
“不是动手, ”常林摇头,“他们好像就只是要困住我们而已,先前有个卫队的人走出去试了试, 结果那些衙差就是把人抱住了, 就是死活不让走。”
“可……”说话的人压低声音,“连卫队的人都出不去?”
“不可能吧, ”另一人震惊开口,“他们可是卫队,都是从士兵里挑出来的精英, 怎么可能连他们都出不去?”
就在这时, 客栈里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站在大厅里的众人立即看向楼梯口, 眼看着楼梯口先后下来四个女子。
众人怔住,眼底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直到有人出声,他们才纷纷反应过来,同时拱手:“神使大人。”
他们这批人也算是神灵市内的官员,虽然级别比较低,但还是认识田唐长什么样的,也因此,田唐刚一出现,他们才能很快认出来。
昨天就住在客栈的常林在行礼之后却是一脸茫然,他怎么也没想到田唐竟然会在这里,而且看情况应该是从昨天就已经在这里了。
走在最后的周红也很茫然,她虽然没有见过太多世面,但自从宣湖府归神灵市管辖之后,她还是知道一些有关神灵市的情况,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神灵市的“神使”。
不对,等等,“小妹”是“神使”,那“菊花”又是谁?
周红瞪大眼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完全来不及反应。
田菊花回头看了眼她,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下来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说着,不等周红反应,直接拉着她下楼,怕她一直在楼梯上发呆,到时候晃神,一不小心踩空。
田唐听着后面的动静,知道田菊花会处理好周红的事,下楼走到几人面前,开口道:“我这次来,原本只是想来看看这里的地势,这一片似乎比较适合种田,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在这里的时间比较久,没有注意到叶台在谋划什么吗?”
这话问出,常林先跪了下去:“神使大人息怒,是我办事不利。”
他这一跪,后面的人也都跪下。
“我没有怪你们,都起来吧,”田唐淡定道,坐在客栈大堂的其中一个座位上,“你们也是新人,在这方面经验不足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清安县的情况确实有点特殊,你们没有发现异常也不算办事不利,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在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叶台跟什么人交流密切,以及他有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常林见田唐并没有发怒,心里松了口气,起身后弯着腰说话:“神使大人,我先前刚来的时候,叶大人一切正常,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配合,这段时间也是一样,实际上叶大人不仅仅只是配合,他还会主动去劝服那些百姓,让他们去修路干活,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太配合了?”
常林认真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最终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田唐想了想,又问:“除了这个呢,你在每周送去神灵市的周总结里,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可能跟叶台有点关系?”
常林再次沉思,一时间也想不出问题。
旁边的人倒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神使大人,叶大人曾经不止一次提过清安县的库房空虚,以叶大人的说法,是因为他爱民如子,但凡库房里稍微多一些钱财粮食,他都会分发给百姓,我们先前也去看过,清安县库房里的粮食确实不多,而且清安县百姓的生活也确实比别的县城要好,我们也没有怀疑。”
“怪不得,”田唐总算了然,抬头道,“那你们有见过清安县的大片良田吗?已经开垦,每年都有收获的那种?”
“大片良田?”几人都下意识反应一句,彼此对视后都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未曾。”
田唐挑眉:“完全没有?”
“这个确实没有,”常林说道,“先前来的时候,我们四处走过,清安县外确实地势平坦,往年确实种了不少作物,但并不是良田,种的也是易成熟的作物,这两年不知为何,收成不太好,叶大人说正因为如此,县衙的仓库才会空荡荡,若是收成好一些,或许也能收获更多。”
“都看过了?”田唐又问。
常林察觉到不对劲,硬着头皮道:“回神使大人,叶大人亲自带我们走的,毕竟当初我们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这……是不是其中有猫腻?”
“既然是叶台带你们走的,那也正常,”田唐说着,见常林面露愧疚,笑道,“他不仅仅只是针对你们,还针对的是往年来视察的官员,过去许多年他们都蒙混过关了,也不差你们。”
说到这里,田唐也总算明白自己之前看地图的时候,察觉到的一丝丝异常是什么原因了。
从安全区地图上看,清安县这里的农田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整片整片连在一起的田地,还有一部分则是清安县外一小块一小块分散的田地。
在地图上,农田和非农田是有不同显示的颜色的,农田的颜色更深一些,而非农田的颜色更浅一些。
她看中清安县外的大片平地,也扫过一眼另一边整片的田地,但因为神灵市本身并不是很缺地,至少目前来说,神灵市内良田的产量足够供应偌大的神灵市所需。
也因此,她虽然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却不会特意提醒,叫人去抢夺,毕竟在这个时代,田地对许多百姓来说就是命,就算让她选,在两边的农田中,她也会选择没有开垦的无主农田。
但清安县县令和葛家村却不这么想,那样大片的田地,绝不可能一朝一夕开垦出来,往年清安县归宣湖府管辖,有葛源打掩护,大部分时候清安县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偶尔可能也会有意外,对这样一个小县城来说,他们不能承担一丁点的风险,也因此,清安县两侧的田地才会这样两极分化。
这个时代本身交通不便,也没有高科技的产物,人不能上天去看,只要清安县隐瞒的好,另一边的田地就可以完全藏起来,而清安县外的这些田地,就是为了应付或许某一天心血来潮来视察的官员。
她都能猜到如果官员过来,清安县的解释,大概率跟这次一样,说清安县的地势虽然平坦,但其实不适合种植,所以一直以来的收成也只是普普通通。
如果她猜的没错,从清安县往另一边有收成的田地过去的路上,肯定还有一些特殊的阻拦物,可以抵挡有心人去看,让人以为那边什么都没有,或者让人以为那边跟这边一样,都不适合种植。
“神使大人,那接下来……”常林小心翼翼问道。
“不用在意,”田唐摇头,“叶台是聪明人,他知道神灵市的情况,外头的那些衙差连武器都不敢配,他将消息传出去,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顶多是希望清安县能独立出去,不被神灵市管辖而已。”
“他怎么能这样?神灵市这么好,他竟然还嫌弃,而且那些地有什么用啊,神灵市又不缺地!也不缺粮食!”常林愤愤道。
“就是,”另外有人说道,“神灵市那么大的良田呢,还是神女的良田,每三天就能长出一茬茬收获满满的粮食,谁稀罕他们的那些地啊,神使大人要地只不过是为了让百姓有谋生的路而已,我们过来,还送粮食送布,还雇人修路造房子,对清安县这么好,他们还不满意,这个叶台真是不识抬举!”
“这个清安县的日子叫什么好日子,我还觉得从神灵市来这里,是在吃苦呢,可是为了百姓,我们才一直留在这里,希望能修好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叶台怎么能这样啊,他这是恩将仇报。”常林再次开口,抱怨了一大通,可说着说着话语中突然多了许多委屈。
其余几人也撇了嘴,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的神色看,他们跟常林一样也觉得很委屈。
周红站在身后,听着几人说话,越听越惊讶,可一转眼,这几人竟然都委屈的要哭了,她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也替他们觉得委屈,觉得眼前这些人的一片好心都喂了狗。
这么想着,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就是就是。”
“对对对,我们一片好心真是喂狗了。”
周红的一句话,得到了来自常林等人的连声附和。
田唐听到这里,眼眸中带了几分笑,安抚道:“好了,就当是清安县暂时没有福气,到时候再想另外的办法,让清安县的人亲自来求好不好?”
站在田唐面前的常林想了想,吸了吸鼻子:“可……可百姓是无辜的。”
田唐眼中笑意加深:“嗯,不针对百姓,就针对清安县背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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