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田菊花来说,当初在府里的时候,她就发现红儿好像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认命这条路,包括成亲这件事在她这里似乎就像是吃饭一样,她并不在乎饭菜好不好吃,而是在乎饭菜能不能填饱肚子。
但这是因为她不想吃好饭菜吗?自然不是的,她只是别无选择,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选择能填饱肚子的饭菜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田菊花想试试,如果给红儿走另一条路的机会,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红儿在犹豫,先前在府里她跟田菊花说起过成亲的话题,那时候田菊花说要给她找一个比府里的小厮更好的人,她只当是开玩笑,但这时候她很清楚田菊花的身份不简单。
选择拿钱留在家里自然是安稳的选择,有了钱,她也可以找一个适合她的男人,或许可以找到跟今天来的那家差不多的家庭,且男方没有任何身体问题。
又或者她可以用这笔钱去自己置办屋子,她知道现在的宣湖市已经不是以前的宣湖府,她有了钱,是可以过的更好,而且不用太担心别人来抢夺的。
但这样的日子她知道是什么样的。
或者是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每一个年龄段的生活,她都清清楚楚。
“我……如果我跟你走,我可以做什么?”红儿好奇问道。
“你在说什么呢?闭嘴,不准说话!”红儿娘回头呵斥了两句,又跟田菊花说话,“你走,我们不欢迎你。”
田菊花却没有在意红儿娘的话语,继续看着红儿说话:“都可以,读书识字、织布绣衣、种地种菜,不管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你可以选择你想走的路,然后选择找什么样的人,或许对方不一定荣华富贵,但他可能是你喜欢的上进的,也可能是你喜欢的嬉皮笑脸的,我们选择的日子,好或不好,都由自己决定。”
“你……”
“我跟你走,”红儿立即道,猛地上前一步,“我想跟你走,你带我走好不好?”
红儿娘震惊地看着她:“红儿,你就不怕她骗你吗?娘不许,你要是走了,就当没有我这个娘了!”
红儿握了握拳,转回头看着她娘:“娘,我想出去看看,我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不管外面是好是坏,我都想去看,就算过的不好,我也认了,我不想留在家里,被娘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红儿娘仔细看着红儿的神情,看了好久,见她一直都没有动摇,心里慌了,连忙道:“红儿,娘不逼你,娘什么时候逼过你,娘之前不是说了,嫁不嫁是你自己的事,娘还叫你自己去看看呢,你还记得吗?”
“可我还是想出去看看。”红儿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那你……那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吗?就跟着她们走?”红儿娘连连说道。
“这一点伯母大可以放心,”田菊花主动开口,“我来这里,主要是因为之前在府里的时候答应过红儿,会给她找一个更好的人,她才没有跟府里的小厮联系,也算是我断了她的一桩姻缘,这次过来我是来还给她的,带她离开不是说她以后都不会回来,只是带她出去看看,如果她还是喜欢家里的生活,以后她自己就会回来。”
说着,田菊花看了眼红儿,继续道:“少则几月,多则一年,反正现在红儿还没有到可以成亲的年纪,到时候她要是愿意回来,也正好可以相看对象。”
听到这里,红儿娘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却还是担心眼前两人的身份:“那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人的?”
田菊花想了想,低头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摊开让红儿娘看:“或许这个可以让你相信我们?”
她拿出的不是别的,是神灵市的通行令,上面写了“神灵”两个字,并不是她手里最特殊的那枚,而是最普通的一枚,这两天他们一路从神灵市市中心过来,用的就是最普通的通行令。
他们一行人,不说田唐和田菊花,就算是卫队的人,一个个身份也要比普通的士兵高一阶,要是用特殊的通行令,难免引起注意。
现在神灵市范围内,包括宣湖市,都在安全区覆盖范围,田唐在神灵市内走动十分安全,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普通的时候也没必要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面对红儿娘,这样的牌子已经足够了,别的不说,就这段时间铺天盖地飘扬在空中的神灵市的旗帜,就足以让红儿娘认出眼前这两个字,以及这个牌子是什么意思。
红儿也很惊讶,一会儿之后才回神:“你……你是神灵市的人啊?”
田菊花点头:“嗯。”
“怪不得呢。”红儿想起当初的事,那个时候宣湖府还是宣湖府,葛源也还是知府,但田菊花在那时候应该是站在对立面的,那时候她真的很在意田菊花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这时候,她却突然恍然大悟。
只看现在宣湖府变成宣湖市就可以看出来,神灵市确实在这宣湖市上做了很多事,这样的话,当初田菊花出现在知府府里似乎也说的通了。
不过她还记得当时田菊花是半路捡来的,有心想问,看了看一旁还在呆滞状态中的红儿娘,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这件事可以以后再问,现在还是先跟她娘说通比较好。
想着,红儿晃了晃她娘。
红儿娘的眼睛逐渐有了聚焦,看着田菊花手里的牌子:“这位……这位大人,我现在就去把红儿她爹跟她弟弟叫回来,你们且等等,等一等啊。”
“不用这么麻烦,红儿再在家里了留一晚上吧,明天我们再过来,”一旁的田唐开口,“我们今天正好还有点事,暂时不会离开府城,也让红儿跟你们好好聊聊。”
说着,田唐出了门。
田菊花跟在她身旁出门:“小妹,我们去哪里?”
“去一趟办公大楼吧,杨木现在住在办公大楼还是原先的知府府里吗?”田唐问道。
“应该是办公大楼,”田菊花说着,微微一笑,“我听说办公大楼建成不久,杨木就急匆匆带人搬进去了,原先的知府府衙,现在还有一些人,主要是葛夫人跟她女儿,以及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丫鬟。”
“葛源的事暂时还没有调查清楚,他们也只能先留在府衙里,”田唐说道,正好到马车旁,直接跨步走上马车,“先去找杨木找一些清安县的资料,顺便把年满十八才能成亲的新条例送回神灵市。”
田菊花跟着田唐上马车,笑道:“还有呢?为了让红儿跟她父母多聚一聚?”
“就当是吧。”田唐抬头,微微一笑。
田菊花脸上的笑容更深。
她就知道,小妹一定会支持她。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过度繁华
“走吧。”
这天一早, 马车停在周家门外,周家的大门敞开,周红很快就将收拾好的包袱背了出来。
“红儿, 你在外头好好的, 要是过的不好, 就回来, 娘在家里等着你。”
周红郑重点头:“知道了,娘,我以后会时常叫人送信回来, 要是在外面过不好,我也会回来。”
说完之后, 周红走上马车。
离开的时候, 周家人跟在马车后面走了几步,直到马车消失之后, 才停下脚步。
邻居羡慕的声音传过来:“真好啊, 你家红儿能跟着神灵市的大人一起走, 以后肯定会有好日子,到时候你们家也要发达了。”
周家人没有回话, 依然静静地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这时候的马车上, 周红也掀开了车帘往后看。
这次出来的人不多, 田二女算是主力, 一门心思都扑在田地上, 见他们要在宣湖府逗留,自己先带着人到清安县去了。
眼下他们这里,除了田唐和田菊花之外, 其余都是卫队的人, 所以只有一辆马车, 不过身后跟着骑马的卫队队伍。
周红也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直到看不到后面的情况,放下帘子回头:“谢谢你,菊花,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了。”
即便知道田菊花的身份可能不一般,周红也习惯了叫名字,坐在马车里还算放松。
“不会后悔吗?”田菊花问道。
“不会,”周红在马车里坐直了,“就当我又去大户人家当丫鬟了吧,我不在,他们过日子可能还比较习惯,其实这段时间我在家里,总觉得没有地方是留给我的,现在离开了,倒还好。”
挑起话题之后,周红简单说了她为什么到府里当丫鬟的事。
周红十岁那年,家里遭了大难,又遇上收成不好,眼看着一家子就要没饭吃了,正好听说某个大官家里找丫头,想要挑一些好人家的丫头去。
周家想了想,周红岁数小,当丫头不仅能赚点钱,还不用家里给饭吃,就把她送过去了。
不过周家也舍不得周红签死契,琢磨之后还是签了个活契,时间是十年,等到周红二十岁的时候,府里就会放她出来婚嫁。
周红还记得小时候的事,知道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算着时间五年、六年过去了,就想着能不能在府里找个小厮嫁了,反正她是丫鬟,对方是小厮,一起干活过日子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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