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吟唱比月光还要温柔。段茜原本以为世界上最好听的乐器应该是钢琴,可是言镜的声音比乐声还要好听,可以说是段茜听到的最动听美丽的歌声。
段茜躺在言镜怀中,仰头看他。
月光下,那双漂亮的猫眼中闪动着细碎的光,那光芒真挚、诚恳。段茜甚至有种错觉,此时的言镜就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而她就是言镜所忠诚的神灵。
一瞬间,段茜微微失神,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身下的鳐鱼发出尖锐的鸣叫。
“哗啦——”
身下的水柱仿佛失去了控制,在一瞬间簌簌下落。
是她体内的神力消耗光了。
段茜从半空中跌入大海,再次落入海底,半天都没有缓过神。
不巧的是她下落的位置正是一片海草群。海草紧紧地缠绕在她的鱼尾上。
段茜伸手去解,可惜解了好久,都没有解开缠绕在尾巴上的水草。
而一旁的言镜非但不帮忙,反而在旁边闲闲地看着她,嘴角蕴着看好戏的浅笑,摆明了想等她主动求救。
段茜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已经在心中思考着今晚的夜宵是烤人鱼、炸鱼还是煲鱼头汤。
就在她在想如何惩罚言镜的时候,言镜已经游到了她的身边,修长的手指在海草上轻轻摆弄了两三下,这难解的水草就给解开了。
可他嘴上依旧不闲着,“这种水草一般不会缠人,也只有海族中最笨的人鱼才会被这种水草缠……”
话还没说完,段茜就拿着那小胖鱼“滋”了言镜一下。
让他指桑骂槐!
水草是被解开了,只是段茜原本漂亮的金银色鱼尾变得脏兮兮的,鳞片中缠绕着细小的水草碎片。
段茜不满意地看着脏兮兮的鱼尾,“尾巴脏了,怎么办?”
“要不,回去我帮你洗一洗吧?”言镜拉着段茜向着来时的方向游去。
两人回到段茜的房间,言镜把她抱到浴缸中,拿出小刷子很细心地为她刷尾巴。
他清理得很是细致,将缝隙里的泥沙、小水草还有寄生植物都一一帮她梳理出来,再用细细的水流冲走。
“尾巴”的感觉跟腿有些像,可以感受到泡沫香氛细腻地从肌肤滑过。段茜惬意地闭上眼睛,突然不知道被碰到了哪里,一道电流从尾椎骨一直窜到天灵盖,所到之处一片酥麻。
段茜身体僵硬,感觉浑身涌起一层小疙瘩。
段茜:“……”
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言镜眼中闪动着稀碎的笑意。
“你在做什么?”段茜警惕地问道。
“没什么啊,就是普通的清理而已,你喜不喜欢?”言镜神色无辜道。
“喜欢,但是……”
“没有但是,你对人鱼不了解,我这是在帮你。”
段茜:???这段话怎么有点耳熟?
她感觉言镜在坑他,这不对劲!
看着言镜还要继续,段茜毫不留情地将言镜推开,“不必了,你出去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出去吧。”
然而言镜却悻悻然,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段茜才不理他,将不情不愿的这家伙赶走后,将鱼尾变成双腿的形态,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这才换上睡衣,走出浴室。
言镜已经很自觉地在她的床上躺着了,见她出来,就像是渴望主人爱抚的小狗一般,眼巴巴地看着他。
浴袍松松垮垮露出少年精致白皙的锁骨,偏偏他还故作无知地半倚着上身,露出撩人的笑容:“茜茜,这里只有一张床哦。”
段茜走到言镜身旁,毫不留情地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你去那里睡。”
言镜的眼眸在一瞬间泛上水雾,声音委屈道:“茜茜你用完就丢,好狠的心。”
段茜勾了勾唇角的发,在言镜额头上落下一吻,“我没有用完就丢啊,只不过你和我目前并不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所以乖一点去沙发睡。”
言镜眼中划过一抹暗光。
不是很亲密的关系?
亏她也说得出来,亲都亲过了,抱也抱过了,她还摸了他的耳朵,居然却不想负责。
“茜茜,不去睡沙发好不好。”他抱住了段茜的腰,脑袋有些依恋地蹭了蹭,黏人得紧,表面看起来无辜可怜。
只是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划过大门,目光划过一抹深意,他勾起唇角,继续软着声音道:“你已经好久都没有抱我亲我了,很久都没有对我做那种事了……你已经忽略我很久了,是不是有了季飒你就不爱我了。”
少年的猫眼精致,脸蛋漂亮完美。此时他的眼神像是得不到主人关注的小狗一般,恐怕任谁见了这张脸都要忍不住允许他的撒娇。
就连段茜这没心没肺的海王都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恍惚。
可是她总感觉言镜这话里不对头。
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言镜已经吻住了她,如枝蔓般亲密地纠缠着她。唇舌纠缠中,两人重重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啪嗒。”
一声脆响打破了此时的暧昧氛围。
段茜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就见一枚黑色的戒圈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应该是她化作人鱼的时候摘下来,放在衣服口袋中的。
段茜唇角微微一僵,因为此时的通讯器闪动着绿光,正是处于接听状态。
这通讯器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花瓶碎掉的声音。
“啪嗒,嘟嘟嘟……”
通讯器被挂断了。
段茜眉头一皱,她把季飒给忘了。
刚才季飒通过通讯器听到了她和言镜的谈话了!而且季飒刚刚一直在门外!
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她立马推开言镜,翻身下床。
动作迅速,不带有丝毫犹豫。
她投入得快,抽身也快,她在言镜失落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段茜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那道挺拔冷肃的身影正倚着墙壁抽烟。
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本以为依照季飒的性格会二话不说离开这里,没想到居然还会在门口等着。
她的视线移到季飒脚下,在那里已经有了一堆烟头以及瓷器碎片。
看来季飒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段茜心中思忖着应对办法,脸上浮上温柔的笑,“季飒。”
然而季飒低垂着眼,目光冷漠地地盯着她的嘴唇。他的表情很淡,冷绿色的瞳仁中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一瞬间,段茜都被季飒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但也只是一瞬间。
她问糯米糍道:“糯米糍,季飒好感度下降了没有。”
“没,没有。”
段茜松了一口气,那就可行。
“季飒,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里不方便,你先跟我来。”段茜轻轻说。
季飒沉沉地扫了一眼段茜的房间,“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王宫墙壁的夹层中,有道身影正在躲在暗处窥视着这一切。见段茜和季飒离开,这人也转身离去,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一闪而逝……
……
段茜将季飒带到王宫的一处客房内。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季飒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薄而锋利的眉梢微挑,那双狭长墨绿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一切。
“那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陛下的寝宫内。”季飒冷声问道。
他在心中冷笑,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刚才通讯器内会传来或轻或重的喘息声,如果不是他打破了瓷器,段茜是不是还打算和那男人做些什么?
他的胸腔沉闷闷地疼着,可偏偏他又没有立场资格指责她。他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唯一的关系也只有女王和元帅。
“他是我的秘密大臣,负责为我处理一些事物,因为生病了,所以我让他在我房间休息一下。”段茜毫不心虚道。
季飒抬眼看着她。
军帽下,黑色的睫毛轻掩着冷绿色的瞳孔,那双眼眸呈现出极深的墨绿,像是夜色的湖泊,隐藏许多未知的东西。
就听他凉凉道:“刚才臣已经去核查过了,王宫内的侍从中并没有此人,怀疑是反叛军安插的间谍,臣需要将他带到审讯科。”
“这个人不是间谍,不用带去审讯科。”段茜微笑道。
如果将言镜带到审讯科,恐怕他就要把整个审讯科都炸了。
季飒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嘲讽:“是不是间谍也得等审讯过后才见分晓。”
“你是在吃醋?”段茜歪歪头,突然凑近了他。
“季飒只是担心帝国安危。”季飒的声音很淡,让人听不出其中所含的情绪。
段茜眼尾微翘,“所以?”
季飒垂眸,眼角眉梢像是刀子一样刮人,“奉劝您少和一些男人接触,毕竟您的婚姻谁都在盯着。”
段茜抬手把玩着季飒胸前的冰凉的军徽银穗,挑眉道:“那和元帅呢?我是不是也要远离我的元帅呢?”
说着,她一口咬上了季飒的唇,她将手绕到他的脑后,压低他的脸吻住他。
可是季飒的唇线紧抿,就像是紧闭的河蚌一样,段茜根本就撬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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