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冰凉,“茜茜,你害怕被他发现?你在意他。”
虽然陆玖拼命保持着冷静,可是段茜还是能从陆玖那晦暗的眸色中读出浓烈的酸意,她索性也看开了,微笑道:“是,我在意他,可是这一切关你什么事。”
陆玖瞳孔一缩,心脏在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手猛地攥紧,连周围的空气都让他感觉难捱。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看到她去勾别的男人。
陆玖心脏抽疼,闷胀酸痛不断,嫉妒如同毒蛇一般撕咬着陆玖的心,这种痛苦,比诅咒发作时还要难忍。
他现在还记得段茜所做的一切。
她跳下舰船落入男人怀抱,眼眸中仿佛绽放开一朵花、她笑靥如花地算计那个姓季的男人、她故意将贴身衣物淋湿,让那男人去给她买,又在他买回来之后,装睡勾那男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陆玖都分毫不差地看在眼中。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段茜的另外一面。
在那柔软明艳的外表之下,是心机、是算计、是狠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段茜。
陆玖曾经以为,这样的人类是他最为厌恶的,可是现在他才完全明白,爱一个人,就连她最坏的一面,他都放不下。
他知道她毒,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是罂粟,明知她有毒,明知她致命,可还是心甘情愿地拥抱她,直至沉沦死亡。
就在此时,陆玖感受到门外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飞速靠近……
“砰!”
房门被猛地撞开。
淡蓝色的结实的精神体触手争先恐后地挤入房间,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威压,像是一个暴戾的怪物。
紧接着,季飒走进房间,目光冷沉地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房间早已空无一人,空气中带着不同寻常的温度。
地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从门口一直蔓延到窗户。
窗外,明明是夏天,可是现在外面却飘着鹅毛大雪。
季飒眉头皱起,身上带着冰冷摄人的气息。
晚了一步。
他按下腰间的通讯器,以往冷静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焦急,“对方目标是王后,全力搜查王后去向。”
“封锁布洛城及城郊地区,宣布进入战时一级状态,全城搜查!”
“一旦发现可疑者,就地枪杀!”
“启动军事战舰、智脑。异能者审判军全部出动!”
“可是出动各地异能者审判军需要报告帝都,经由国王和元老院批准才能启动,不然就论叛国罪处置……”通讯器中传来哈曼顿将军的声音。
上一次距离异能者审判军出现还要追溯到几百年前,王室发生了重大统治危机,才出动过一次。
一旦异能者审判军出动,就意味着国家动荡,进入生死存亡之刻。
“不用!”季飒一边说着,一边将子弹上膛。
身后他的精神体融入地上阴影中,如同一只庞大的怪物,向四周铺开。他的眼神如刀,声音冷厉干脆,“我亲自向国王陛下请罪!”
一道道命令发下去,庞大的帝国军事机器全部启动,象征战事的国防甲兵出动,他们身上穿着带着黑色鳞甲的防护服,手持热武器和镭射枪,展开地毯式搜索。整个布洛城都运转起来。
警报声全城响起,响彻夜空。
季飒将自己的精神力蔓延到极致,几乎将整个布洛城都收于眼底,可是还是找不到段茜的一丝气息。
她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
段茜只感觉头晕目眩,她眼角的余光才瞥到淡蓝色的触手闯入房间,下一秒她就被丢在一张大床上。
蓬松柔软的被褥托住了她。
段茜坐起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白色的雕花柱子床,米黄色的窗帘,天海蓝的壁橱,鲜艳的玫瑰花……
陆玖站在床边,冷清的冰雪气息连带着重重的阴影,一起罩住她。月光透过白色的百叶窗流入房间,在他的银发上跃动。
他那美丽苍白的面孔在月光下越发透明,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没有生命感情的冰雕。
段茜抬起头,注视着那双冷漠的黑眸,“你想做什么?”
陆玖抬手,将她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留你在我的身边。”
段茜忍不住笑了一声,她的眼中含着讽刺,“陆玖,你喜欢我?”
陆玖陆玖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银色的长发像是海藻一样散开在雪白的床单上。
“是的。”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么你喜欢我的方式是什么呢?”段茜惊讶地挑眉,“是对我不闻不问,我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还是对我像是宠物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如果是这样的‘喜欢’,我可承受不起。”
段茜说着,跳下床,试图离开,手却被抓住。
陆玖拉住段茜,声音中带着破碎与无措,“我,没有人类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才算爱一个人,所以,我会去学,如何对一个人好,只要你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他渴望得到段茜的回复,求她给他一个机会。
然而段茜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你竟然还想让我教你什么叫‘爱’,想都别想。”
壁灯落在她妩媚的眼眸中,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就仿佛他是随手可扔的脏东西。陆玖被这轻蔑的眼神刺痛,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凝结成冰。
段茜用似讽非讽的语气说道:“陆玖,你算是什么东西,在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对我不冷不热,在我不爱你的时候,你又倒贴。”
段茜停顿一下,轻轻吐出那个字,“贱。”
段茜说着,闭上了眼,平复着内心中翻涌的情绪。
学?陆玖怎么去学。她五年的光阴算得了什么?
她睁开眼,看着那日月失色的美丽脸庞,突然咯咯地笑着,“可是怎么办呢?我不喜欢陆主神,一点也不喜欢。就算是陆主神学了,我也不会喜欢陆主神的!”
因为曾经喜欢过陆玖的段茜已经心死了。
话音刚落,陆玖的身体晃了晃。
沉寂的气氛维持得越来越久。
糯米糍看着不断飙升的黑化值,捂住脑袋。
疯了,都疯了!
半晌,就听陆玖缓缓说:“……我知道。”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涌动着晦涩的光,他将她抱入怀里,“我还是要将你留在我身边,直到你喜欢上我。”
段茜皱眉,“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不放我走吗?”
陆玖死死地盯住她。
这意思很明显,他是不会放开她的。
段茜想了想突然说:“你是要我喜欢上你才会放我走对吗?”
陆玖抿唇不语。
段茜:“那很好,我喜欢你。”
陆玖僵在原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一截被冻僵的木头一般。
他的脸色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我喜欢你,我爱你啊,”段茜笑道,语气随意敷衍,“你要的不就是这么简单的吗?如果你喜欢听,我还可以多说几遍给你听。”
陆玖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她会把喜欢说得如此随意。
也对,以往她看向陆玖的时候哪次不是深情款款,她的感情是真挚的。可直到被陆玖拒绝后,她就没有了。
“可以放我走了吗?”段茜微笑,“我已经满足你的要求了。”
明明达到了陆玖的目的,可是陆玖此时就仿佛是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看着狼狈卑微。
陆玖看着段茜,试图在她的眼中找到一点点曾经有过的真挚。
可惜,她的眼中没有温柔,只有冷漠,明明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可此时他却冷得恨不得将自己蜷缩起来。
陆玖恍惚了一瞬。
曾经的她不是这样的。
她看向他的眸光炽热、温柔、通透。就仿佛焰火一般,让人心尖滚烫。
“陆玖,不要对我冷漠啊。”
“你不会爱我教你。”
“陆玖,不要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我,为什么我在你的眼中看不到对我的喜欢呢?”
陆玖指尖微颤,心脏一点点被挤压,一点点疼痛着。
茜茜,不要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我,我在你眼中看不到一丝喜欢……
一双手抚摸上了他的脸,那双妩媚的眸子中带着冷漠,“为什么你要这么难过的看着我呢?明明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说喜欢你了啊。我已经很是怜悯同情你了。”
陆玖浑身一震,就听她继续道:“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可怜才这么说的,感觉自己的喜欢被侮辱了是吗?”
他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一瞬间心脏仿佛失控一般,坠入无尽深渊。
原来婚礼那天她的感受是这样的。
自己的喜欢却被人同情怜悯,一腔真心爱意被扔在地上践踏。
陆玖从未这么恨过他自己,为什么那天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茜茜。为什么他要说出那种伤人的话。
身体上已经恢复的伤口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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