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人先是锲而不舍地按着门铃,发现有些不对后,便直接转为更简单的物理攻击——敲门。
而在二楼浴室中的池萤正悠闲地躺在浴缸中看着电影,楼下传来的那一星半点敲门声,完全被电影背景音中的枪战声所盖过。
敲门声持续了十来分钟,最终也归于沉寂。
*
“还睡呢!你那打脸基本法进行到第几步了啊?”
“……..唔?”
池萤正在半梦半醒间,恍惚中突然觉得身上一凉,她下意识撑着手臂坐起,一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边仔细辨认着床前的身影。
“……..薇姐?”
“我还以为你是死里逃生大彻大悟了呢!”
薇姐恨铁不成钢地皱了皱眉,又凑到她身前闻了闻,随即撇了撇嘴道:“又喝酒了吧?怪不得你脸这么肿,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那个秦梦昀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池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有些不确定地自问道:“很肿吗?我昨晚也就稍微喝了一点红酒而已,还不至于吧。”
“你知道现在全网舆论都在骂你是个阴魂不散的前任吗,”薇姐从池萤的梳妆台上拿了把镜子举到她面前,“你看看,你现在要是还想翻身,先好好珍惜你这张小脸蛋儿。”
池萤将镜子从薇姐手中接过,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打量了一番,嗯,皮肤还挺不错,就是两颊微微有点儿泛红,眼下也略微有点青黑,而且双眼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儿……肿?
她忙摇了摇头,将镜子丢到一旁,转头堆笑问道:“薇姐,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薛大小姐,”薇姐坐到了她的床边,笑容中透露出几分揶揄,“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这房子当初还是我给你找的呢。”
池萤这才从记忆中抽出了重要的一段,是了,当初薛萤虽然免为其难的答应了薛父嫁给简遂,但二人婚后其实一直不怎么对付,也几乎从未住在一起过。薛萤演戏赚的钱说少其实也不算少,但她既不愿再用薛家给的嫁妆,也不愿用简遂给她的卡,便托薇姐找了这么个位置虽然略偏但价格还算适中的楼盘,自己独自住了下来。
而薇姐作为她的经纪人,为了更方便的安排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便和她一起住在这里,自然也知晓她家门的密码。
“哎呀,”池萤十分做作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定是车祸的后遗症,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忘呢。”
“行了行了,你的演技还是先省省,留着以后进组再用吧,”薇姐略有些嫌弃地白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道,“你别说,昨儿还真有个节目编导找上我,想让你上一档综艺呢。”
“嗯?什么综艺?说来听听。”池萤来了几分兴趣,将双眼睁大了些。虽然她不同的身份尝试了不少,但还真没当过女明星,上综艺听起来倒是还挺不错。
薇姐闻言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哎,其实都是来蹭你这一波热度的,那个综艺其实没什么问题,就是个网播的美妆类节目,但是吧……秦梦昀是那档节目的常驻MC,节目组其实就是想看你们俩同框,到时候估计就能承包热搜了。”
池萤微微挑眉,“……..那还是算了吧。”
“我想你也不愿意被人蹭这种热度,所以我也还没给他个准话,”薇姐冲她扬了扬下巴,“说吧,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池萤眼珠一转,突然笑问道:“薇姐,你今天是开车来的吗?”
“……..是啊,怎么了?”薇姐面露不解。
“那正好,带我出去一趟吧!”池萤边说着边起身下床,随即步入衣帽间内翻找着什么。
薇姐一脸迷茫地跟在她身后,“你先说说你要去哪儿啊?”
池萤翻出了件做工精良的黑色西装套裙,回首冲她一笑,平淡回道:“警察局。”
“警察局?”薇姐瞬间瞪大了双眸,“你是不是还嫌自己热度不够啊,你知道你家外头还蹲着多少记者吗?你如果是想走黑红路线的话,那还是赶紧换个经纪人吧,你要黑倒是容易,但黑了以后我可洗不白你!”
池萤拖着薇姐出了衣帽间,笑道:“洗白这事儿就不用劳烦您了,我这颗小白菜这就去给自己洗刷冤屈。”
“你真的要自己去啊?”薇姐一脚踩下刹车,转头看向副驾驶上的池萤,面色显得有些忧虑,“不如我替你去吧,你在车里等着结果就好。”
池萤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摇了摇头笑道:“我是这个案件的当事人,当然要我自己出面,就算要找代理人也应该找律师啊,哪有让经纪人出门面解决的道理。”
薇姐轻叹了口气,“行,那我跟你一起去,要是门口记者太多了的话..……”
池萤立刻接上:“那我就直接往警察局里跑。”
薇姐:“?”
池萤冲她摆摆手,打开车门回首笑道:“警察部门是国家暴力执法机构,记者又不傻,再怎么样也不会追进去胡闹啊,所以我跑进去才是最安全的。”
薇姐也忙取下安全带,下车后绕到池萤身边儿,一把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薛萤,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国外治伤的时候,还顺便读了个学位。”
“是啊,”池萤大言不惭地点了点头,“顺便读了个法学博士,也就是全球top10的法学院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用声张,我不想炒什么学霸人设,免得让娱乐圈的同事们无地自容,那多不友好呀。”
薇姐对着她撇了撇嘴,一脸“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就不应该开这个口”的表情。
警察局门前暂时还没有记者蹲守,二人稍松了口气,随即相携进了警局。
“警官您好,”池萤对着警局的值班警察笑着点了点头,“我想请问一下,如果我是当年一个案件的受害者,但案件信息却被人颠倒黑白恶意传播,那么我作为当事人,可以要求贵局公开案件的真实信息吗?”
那位年轻的男警官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看向池萤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微微有些震惊道:“您是……薛萤小姐吗?”
“是的,”池萤友善地点头回应,随即垂眸看了眼他的胸牌,复笑着继续问了一遍:“方警官,请问我可以作为当事人向警方提出申请,向社会公开案件的相关信息吗?”
“这个..……”那位方警官稍迟疑了片刻,“您稍等,我先查一下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请问您带了身份证件吗?”
“当然。”池萤从包中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抬手放在了柜台桌面上。
那位方警官在电脑上查询了片刻,随即抬头将身份证递还给她,嘱咐道:“薛小姐,请您去三楼的306室,找负责您这个案件的邹队。”
“好的,多谢。”池萤冲他一笑,倒让那个警官微微有些脸红。
池萤和薇姐二人循着那位年轻警察的指引来到了三楼,306室几乎已经到了走廊的最深处,池萤转头冲薇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在走廊的长椅上休息,随即自己抬手敲了敲306室的门,礼貌问道:
“您好,请问邹队在吗?”
“进。”门内传来的声音低沉,却干脆利落。
池萤缓缓呼出一口气,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了半圈,随即推开了那扇木门。
她看向办公桌后的男性警官,略怔了片刻,随即露出了一抹意料之中的微笑,“邹队?”
“薛小姐,请坐吧。”那位邹队头也没抬,闷着头随口回了句。
因为是要来办正事,池萤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十分正式的黑色西装套裙,但那裙子毕竟是设计师品牌,还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机,就比如……裙边的叉开得比一般的OL裙略微高出了两厘米。
池萤坐在了邹队对面的沙发上,略有些不自在地抬手遮住了一边的大腿,清了清嗓问道:
“邹队您认识我?”
那位邹队这才抬起头来,目光斜斜扫向池萤,唇边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当然,薛小姐名声在外,况且我也很少经手大明星的案子,怎么可能会忘。”
池萤轻笑了声,“那邹队您就不好奇,我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吗?”
那位邹队的眼神突然上移了几分,看向了屋顶上的一角,语气却依旧淡淡:“薛小姐当年经历了车祸之后,其实只是陷入了昏迷状态中,医院也从来没有发出过死亡证明,所以要说‘死而复生’,其实并不恰当。”
池萤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屋顶的那一角,目光所及之处,便见挂着一个亮着指示灯的摄像头,这才恍然为什么他的态度这么奇怪。
她之前还在好奇,好歹是现代法制社会,要用之前那套封建迷信的说法糊弄人肯定是行不通的,薛萤当年又是车祸身亡,不论如何都会留下记录,究竟要在背后怎么操作才能把她的“死而复生”瞒天过海呢?
现在看来,那个劳什子保护协会的解决方法也很灵性,既然没法用糊弄学解决,那就在关键位置安插自己人好了。
而这位邹警官嘛…….
池萤对着他挑了挑眉,道:“好,既然如此,想必邹队应该也听说了一些有关当年案件的不实传言,不知道我作为案件的当事人,能否要求警方公布案件的真实情况,来证明我的清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