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小徒弟在火葬场哭着求我别走[穿书] 完结+番外 (西钰)
薄暮的余晖落下,柔和的风声开始变得喧嚣而冰冷。
云竹总算缓过神,她小心地将漆黑的至宝收好,然后才准备调动僵涩的灵力御剑回峰。
然而下一秒,远处忽然传来飘渺模糊的人声,
“诶你们听说了吗?凌云峰的那位今日在玄真殿大发雷霆,连掌门都镇不住呢。”
“嚯,那么大动静谁不知道?我听驻守在玄真殿的师兄说,今日啊可是又见了血。”
“今日能进玄真殿的可都是各宗的大人物,还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云竹一顿,然后便隐匿气息悄悄摸了过去。
——那是一众驻守在各峰脚下的外门弟子。
许是日暮时分刚换了岗,正几个人凑在一起闲聊八卦,“也不知道最近这尊者大人到底是怎么了,以往连半个字都不愿多说,然而这两个月……”
“——也得亏是那位,若是换了别人,谁还能杀了归元宗的少宗主还这般安然无恙。”
那人忽然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说,归元宗那几十人会不会……?”
“嘘,别瞎说!”
听的人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语,脸色一白,立刻打断了他。
“上面都说了,那是魔族干的。若是让人听见了,一个污蔑尊者的罪名就足够让你待在诫堂一辈子出不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就连普通的外门弟子都会猜测那件事情和师父有关,更何况知晓所有细节的□□宗各个高层人物。
【而且……】
【今日玄真殿又见了血。】
云竹心头一紧,
【难道又是……】
她不再多留,而是转身直接御剑直上九霄,往凌云峰的方向飞去。
“师父……”
“师父……”
一刻钟后,少女跳下长剑,跌跌撞撞就往前面跑。只是还没跑两步,她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突然而来的大力让她撞入了陌生的怀抱。
“云竹!”
叶时好不容易摆脱了越淮,又在这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等到匆匆跑回来的少女。
不过,目光触及到她凌乱的碎发,泛红的眼尾时,少年清俊的面容上立刻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忧色。
“你怎么了?”
“……”
看清眼前人之后,云竹先是一怔,然后条件反射地一把将人推开。她侧过脸抹开凌乱的鬓发,又努力压抑下满腹的心慌,然后才开口,“叶时你……你怎么在这?”
大概是她毫不犹豫推开的动作太过果决,叶时满腹的话突然在这一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
“你拿到了吗?”
“诶,什么?”
大脑一时间没有转换过来,她愣了一瞬。
“就是镇……唔。”
云竹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捂住少年的嘴,压低嗓音匆匆反驳,“没有!”
少女靠得很近,脸颊差点就要贴上他的下巴。叶时下意识环住她的腰,低头一瞥,能清晰地看见那鸦黑的睫毛和艳红的眼尾。
远远看过去,这样的姿态就像是恋人之间的拥吻。
他的心跳忽然在这刹那漏了一拍。
比起前两年稚嫩的可爱,如今的少女越发昳丽清艳了。
然而,比起叶时内心的小鹿乱撞,后者就显得冷漠得过分。
“——以后不要提这件事了。”
她今天太冲动了,光顾着叶时了解镇魂石,而忘了对方并非同宗之人。
直到刚才见了大长老,云竹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如今师父做了太多惹人议论的事情,就连最下面的外门弟子都将师父和那魔族所为联系起来。
一旦更多人知道她四处寻镇魂石……
云竹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当一直以来最坚实的保护屏障出现裂痕的时候,她就像是突然被抛入社会的孩子,全然掩饰不了内心的任何想法。
“拜托了叶时……”
她越想越心慌,原本生硬的语气又软化下来,带上了几分恳求的意味“就……就当是我们的秘密。”
“……”
叶时似乎是被她的样子惊到了,他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忽然余光扫到一角雪白。
大概是少年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僵硬得太过明显,同一时刻,云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立刻轻颤着收回手,却不敢转过身来。
这一刻,犹如残血的夕阳终于坠落殆尽。
可怕的黑暗犹如潮水般漫上来,将整个世界吞噬。
男人昳丽到失真的面容笼上了一层可怕的阴翳,琉璃般的眼瞳中,所有的光都被尽数淹没。
所以下一秒,站在咫尺之间的少年就瞬间倒飞了出去。
砰!
化神的力量全然无法用语言形容,可怕的雷电碾压过来的那一刹那,甚至让叶时所站立的空间发生了一瞬间的扭曲。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
少年身上似乎有什么护身的法宝,然而金色的守护屏障张开的一瞬间,就在下一秒发出了鸟兽濒死的哀鸣。接着犹如脆弱的玻璃一般,轰然破碎。
——血雾和气压一起爆开!
那一瞬间,少女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尽。
但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云竹也未曾受到任何一点点的损伤。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包裹起来,将外面所有的一切尽数隔绝。
——连一滴血都不曾溅到。
她怔怔地,看着远处那个被血色染红的身影,刚才还好好的少年,此刻就像一只破败的风筝在狂风的废墟中苟延残喘。
或者说……
【——他还活着吗?】
云竹颤抖着捂住了唇。
“叶……”
开口的一瞬间,泪珠就滚了出来,一点一滴,不断打在地面上,浸出一片深色。
惊慌之间,她突然回眸看了一眼。
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黑暗之中,精致的轮廓在幽暗的雷光中明明灭灭,乍看犹如深山云雾中出没的艳鬼,一双瑰丽的猫眼冰冷入骨,就好像刚才不是杀了一个人,而是随意碾死了只蚂蚁。
那一瞬间,云竹如坠冰窖。
他只是……在看到阿竹和那个人类相拥在一起的瞬间,某种陌生而熟悉的情绪充斥了他的大脑。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
阿竹对他诉说着她对林烬生的眷恋和依赖,以及,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说要去找她的师父。
很久之后,江煜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嫉妒。就像是曾经禁渊之下的血海,漫无边际地吞没了他。
而对于这一瞬间的云竹来说,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师父。
即便,即便越淮说师父残忍地虐杀了魏承志,即便他们说师父在玄真殿大开杀戒,即便……很多人说魔族所为,很可能和师父有关……
但是……
但是……
在云竹的心里,无论师父看起来多么冷漠,他一直,一直都是温柔的。
不会是……
不会是现在这样……
——随意而残忍地剥夺他人的生命。
“叶时……叶……呜……”
云竹不顾一切地跑过去,从储物袋里面翻出了所有的灵药仙丹。她难以克制地疯狂颤抖着,外面珍奇非凡的仙药散乱一地。
“你别死……别死……”
实际上,她和叶时的并没有什么交际,但是,云竹不能接受没有任何理由,一个如此鲜活无辜的生命就这样,在她面前被师父亲手……
她的师父,手上怎么能染上这样的血。
但是这一切的缘由江煜都不知道,他只看到了无助又绝望的少女。
漆黑的焦土和干涸的血液中,她跪在满身血液的少年身边,恸哭到不能自已。
【江煜……江……江煜……】
【你别死……别死……】
这一幕忽然间仿佛穿越了时光,和很久很久之前的他们重叠。
本该在天罚中死去的禁渊魔物,因为人类少女的拼死保护而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那个时候,阿竹哭了很久很久,好像流出来的眼泪比他的血还要多。
江煜知道那泪珠的温度,明明并不怎么烫,每每触及之时,却又像是能够灼伤他所有的防御、虽然最后,她依旧抛弃了他。
既便如此,这相似的场景开始变得极度刺眼。无数个日夜中,江煜都常常回忆那一刻
阿竹曾在雷霆万钧的天罚中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也曾抱着他哭到绝望,这是不是至少能说明,她是爱过他的?
即便只是一点点……
一点点……
然而眼前的这相似的场景,无疑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就好像在说
看吧,无论是谁,她都会哭的。
“……”
可是,为什么啊……
江煜想不通,当他是自己的时候,阿竹选择了林烬生。但现在他是林烬生的时候,阿竹又为了另一个人类流泪。
此刻,江煜的忍耐值已然濒临极限,他站在少女的面前,慢慢对她伸出了手。
他想要对她说,
【——跟我回去吧阿竹。】
只是话还为开口,下一秒,云竹却像是被触碰到了最为敏感的神经,一瞬间转过身,张开双臂死死将地上叶时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