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笛咬了咬唇。
看着小傅的眼神,像看着傅翎的照片,或留声机,或一切有关回忆的东西。
她一字一顿地说出口:“傅翎,以前我没机会告诉你,但我不想把这个遗憾一直留着。”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很喜欢你。”
说出口的瞬间,时笛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眼眶酸胀的速度让她始料不及。
她没想到自己会哭。
但事实上,她的眼泪像被触发了开关,自己打开了阀门,迅速地汇聚在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心尖的位置有青涩的、羞赧的酸楚,仿佛被柚子汁呛进了气管,涩然。
人生中第一次说出口的告白,第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恋。
她二十多岁了,以为自己有了钢铁筋骨,可是在这事上,原来还只是毫无防备能力的小女孩。
她低下头,让披落的发丝遮住自己的脸,同时掩饰住垂落在膝头的眼泪。
我喜欢你。
但现在说这句话,只是为了,让以后没有再见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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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傻掉了。
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一直到他终于清醒过来,脸颊还是滚烫,眼前一片花白。
女人对他说……不对。
她是不是搞错人啦?
她一直喜欢的不都是另一个灵魂吗。
她叫那个灵魂“崽崽”,睡不着的时候看着他发呆,动不动就用手指试图碰他的脸,他苏醒的时候,她比谁都高兴。
她从没对自己这样过。她对自己,不是凶就是嘲笑。
小傅揪紧了手指。
不管。
这句“喜欢”,是他听到的。
那就是他的。
小傅觉得嘴里好像泛起了甜滋滋的味道。
这甜意越来越浓,什么椰子糖,根本不值一提。
最后在胸腔里炸成桃雾似的烟花。
或许,他可以接受了。
——他就是傅翎的另一半灵魂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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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笛找了个借口,支开其余医护人员,然后用上了蓝星星。
十分钟后,傅翎陷入沉睡。
系统乐滋滋地告诉时笛:“宿主,太好啦!天命之子的灵魂愿意和身体相融,这一觉醒来,天命之子的身体就会彻底恢复健康!”
时笛点了点头。
她找到主治医生,编了个借口,说傅翎疑似有点风寒,头晕得睡着了。
傅翎现在身体还在观察期,医生自然很紧张,带着设备去给傅翎做全面检查。
时笛低头按了按手机,又通知了傅思忆和苏夫人。
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时笛拿出那个设置了屏幕长亮的手机。
她打开养崽游戏APP,里面的背景图,还是跟之前没区别。
等比缩小的卧室、医院。
蓝色的睡帽,独角兽。
小傅吃剩一半的零食。
但除了这些,空空如也。
没有小霸总,也没有小傅。
她的养崽游戏,变得安静无比。
-
“滴——滴——”
“血压正常,脉搏正常。”
“抽血结果呢?”
“血小板、白细胞正常,其余指标正常!”
医生们忙得团团转。
傅思忆紧紧皱着眉,搀扶着苏幽兰,坐在一旁等待。
傅翎忽然昏睡不醒,可是各项检查指标都没有什么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傅思忆凝眸,她心底涌过各种各样的担忧,但又一一否决。
她的谨慎是有必要的。就在前两天,时笛跟她说了有人强行冲进酒店房间的事,傅思忆当时就找人去仔细调查了。
结果酒店提供的监控视频却显示根本没有人进入时笛的房间,除此之外不肯提供任何线索。
傅思忆坚定地相信时笛,暂且搁置了酒店这边,转而从那个小鸭子入手。
好在时笛拍了清晰的照片,没多久就找到了那个人。
把他交给警察局之前,傅思忆问了出来,背后指使人就是他们的那个二伯。
打着秘药的主意,想搞臭傅翎的名声,动摇傅氏的市场地位,然后借此逼迫她,不得不为了稳住傅氏的基本盘,而把秘药申请上市。
有一个二伯会这样做,暗地里就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人想要害傅翎。
傅思忆沉思着,突然听见医生那边的声音变得躁动。
她连忙起身,挽着苏幽兰一起走过去。
傅翎半靠在床头,睁开了双眼。
形状凌厉的眼眸里,满是锐利明亮的光芒,跟平日里叱咤商界的傅氏掌权人没有丝毫分别。
傅翎的眼眸在周围缓慢地扫了一圈。
看到眼前的人,他动了动唇,声音喑哑地开口:“妈,姐姐。”
傅思忆猛地一震。
她更加挽紧了苏幽兰的手,欣喜道:“妈,小翎好了!小翎意识恢复了!”
苏幽兰喜极而泣,紧紧握住了儿子的手。
傅翎眨了眨眼,艰难地吸收着这段时间的记忆。
发生了太多在他意料之外的事,一下子未能完全消化。
但傅翎心有所感,目光看向一旁,试图在各个安静的角落里找着某个身影。
“妈……我老婆呢?”
第49章 二合一~
傅思忆和苏幽兰都被问得一怔。
她们刚刚都一直记挂着傅翎的事, 周围匆匆忙忙,都没顾得上找时笛。
这会儿傅翎问起,傅思忆首先走出去, 到处看了一圈, 也没见到人。
苏幽兰眨眨眼,赶紧转过身对傅翎说。
“她忙去了吧, 小翎你检查身体这事儿还是小笛通知我们的呢,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也没想到你就醒了。”苏幽兰强调道,“你之前生病这段日子, 小笛守你的的时间,比我们加起来都多!”
这对小夫妻这些日子看起来感情不错,苏幽兰生怕他们又生什么误会。
傅翎点点头,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不用母亲说, 他也记得这段时间时笛对他是怎样照顾的。
不管是以前的记忆, 还是出事后的记忆,现在全都完整地在他脑子里。
事实上, 还有一个事情,他下意识地没有告诉母亲, 也没有告诉医生。
他脑海里有两个声音。
一个像少年声音,清脆,带着暴躁。另一个还要稚嫩些, 慢吞吞的, 应该就是网上说的小奶音。
奇怪的是,他并不是旁观者。
他一会儿是那个少年音,一会儿是那个小奶音,仿佛在自己跟自己对话。
小奶音唧唧嘤嘤了两声, 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老婆,老婆不在。”
少年音哼道:“烦死了,别吵,她肯定没走远的。我根本不能离开她很远的,最多也就半个操场那么远……”
少年音忽然顿住。
傅翎眼睫垂着,直直地在眼睑处洒下一片阴翳。
他想起来了。
他当时和时笛提出的条件是,当他的身体完全恢复,灵魂和她的距离不再受到限制。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之间不会再出现牵引的情况。
他也没办法判断,现在时笛到底在哪里。
傅翎攥紧了病床上的被单。
傅思忆将他的动作默默收在眼底。
她在手机上用力地按了几下,在看到一条短信后,终于舒展了眉心。
傅思忆走上前,把手机展示给傅翎看:“别急了,她在家等你。”
傅翎猛然抬头,看着短信界面里的那条文字。
他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眼神一点点变得温软,嘴角浅浅地勾起一个笑容。
傅翎抬头看了眼还在他旁边忙忙碌碌的医生,出声说:“我没事了,不用再检查。”
说完,他就想下床。
“可是还没完……”医生试图阻止。
傅翎直接拔了手臂上的置留针,掀开被子,朝衣柜走去。
他一边认真地挑选着,一边淡淡地对身后那群人说:“我要换衣服了,请你们回避。”
医生不知所措,和傅翎的母亲姐姐对视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带上东西离开。
傅思忆和苏幽兰仔细看了几眼傅翎,也出了病房,还带上了门。
傅翎站在衣柜前抱着双臂,目光仔细地在一套套衣服上掠过,想着马上要见到的人,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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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沁这阵子过得很不好。
自从容貌出问题后,她就立刻逃回了A市,而且一路上都鬼鬼祟祟地拿布巾围着自己。
在飞机上,有其他乘客对她这样严实的打扮产生了怀疑,招来空少,要求确认她的身份。
空少走到时安沁面前,礼貌地弯腰:“这位女士,可以请您摘一下面罩吗?还有,您身上裹着的毯子,可以取下来看一下吗?”
时安沁敏感道:“干什么!我都已经是过了安检的,你没有权利要求我这样做!”
空少尴尬地笑了笑:“是的,可是,为了这趟旅行中您和其他乘客的心情,还是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时安沁依旧拒绝。
空少换了个方式道:“请问您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这样打扮吗?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时安沁直接否认:“我没病!我,我只是有点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