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笛在游戏APP里点击喂食,现在这个点是正餐时间段,游戏里的小傅翎旁边,出现的也不再是巧克力之类的零食,而是一个精美的便当盒子。
时笛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点击屏幕,把便当盒子拖给小傅翎。
小傅翎抱着便当,高兴地对屏幕外的时笛露出一排小白牙,可爱得亮闪闪,头顶还蹦出两朵小花。
大傅翎也端过面条,夹起来吹凉,吸得呼噜噜的。
氤氲的雾气中,时笛有些怔然。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一起吃过晚饭了。
时笛摇摇头,低头吃面。
当天晚上,傅翎睡在主卧,时笛睡在客卧。
安顿好了傅翎之后,时笛用傅翎的手机,给程伍发了短信。
她让程伍联系秘书,把傅翎明天的日程安排全都空出来,但是没说是要做什么。
程伍照办。
时笛明天要带傅翎去检查身体。
虽然系统已经解释了傅翎的异常是因为灵魂穿进了游戏,但是时笛没有忽略系统说的那句,“因为过度劳累,身体受损”。
其实答应系统照顾傅翎,并不只是因为系统的请求。
时笛还考虑到,如果傅翎不能恢复正常,她就没办法和傅翎离婚。而要让傅翎恢复,首先就要养好他的身体。
第二天一早,时笛打开游戏APP,看见小傅翎蜷缩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乱七八糟。
他的小拳头攥在一起,身子蜷得像个小虾米。
时笛草草洗漱后,打开主卧的门。
大傅翎躺在床上,穿着放大版的天蓝色条纹睡衣,双腿微曲,宽大的手掌轻握成拳,放在脸侧。
剑眉轻轻拧着,好似在梦里都有忧心的事情。
大总裁面上忧国忧民,身上的被子却横七竖八揉成一团,腰间的衣角也懒散地卷起一个角,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腹肌。
时笛无奈地走过去,拍拍他的手臂:“起来了。”
傅翎没有反应。时笛想了想,打开游戏取消睡觉状态。
傅翎这才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慢慢爬坐起来,看到床边的时笛,眼神就痴痴地定住了,盯着她不放。
时笛挑了挑眉,她怎么觉得,大傅翎似乎比昨天要机敏了一点。
昨天的傅翎就像一个死心眼的机器人,不跟他说话的话,他就垂着眼睛,在自己那一小片天地发呆。
睡了一夜之后,倒是会看人了。
时笛猜测,这是因为傅翎休息好了之后身体机能稍有恢复的缘故。
看来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傅翎会慢慢地意识清醒,直到恢复记忆。
而且,时笛注意到,游戏APP里的背景,昨天还是美工画的默认背景,一个空荡荡的样板房。
可今天就变成了傅翎卧室的缩小版,就连衣柜、笔记本电脑、日历台账这些东西,也全都等比例缩小,出现在了游戏里。
果然,现实和游戏是互相影响的。
而且两者之间的联系和影响力,似乎还在逐日增强。
吃过早餐,时笛带着傅翎来到她之前预约好的医院。
带傅翎看病这件事她没有用傅家的资源,也没有告诉傅家人,一个是怕傅翎的母亲和姐姐担心,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傅家家大业大,旁系亲戚也多,人多口杂。
她自己时家的产业比起傅家来说算是小体量的,都还是有很多家族内的明争暗斗,时笛估计,傅家这种争端也少不了。
傅翎是傅氏掌权人,要是他生病的消息不胫而走,说不定会引起什么腥风血雨。
为了保险,时笛甚至是自己开车去的。
在路上,时笛尝试和傅翎对话。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打开游戏APP,让自己的声音能被小傅翎和大傅翎同时听到。
“傅翎,你还记得多少事情?”
大傅翎坐在副驾驶,一直看着她,好奇的目光在她脸上转来转去,看完她的眼睛鼻子又看嘴巴耳朵,全部看完了又再来一遍,仿佛永远不会累。
小傅翎在屏幕上开着一辆红色的玩具车,抓着方向盘,疑惑地偏着头,脑袋顶上时不时弹出一个问号,似乎是对时笛的回应。
他听不懂时笛在说什么。
时笛换了个方法。
“你叫傅翎,我叫时笛,我们目前还是夫妻关系。”
“你知道夫妻关系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我称呼你为丈夫,你称呼我为妻子……”
说了一路,也不知道傅翎听懂了多少。
到医院以后,时笛看了眼手机屏幕,果然游戏里的背景换成了一个小医院的样子。
小傅翎似乎也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小脸紧绷绷的,脸颊上粉嫩的腮红亮闪闪,小嘴紧抿,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谁碰咬谁。
又凶又萌。
时笛憋不住了,戳了一下他的小手,小傅翎立刻缩回手,抱在胸前,紧张兮兮地看着时笛,眼神又害怕又乖。
时笛恶作剧因子顿时活跃起来,把手机拿到面前,悄声说:“叫医生给你打针!”
小傅翎最深的担忧被无情戳破,登时吓得眼泪汪汪,不可置信地隔着屏幕看时笛。
时笛笑得不行,拿了单子之后,让大傅翎坐在大厅里等,自己去人群里排队。
医院里人多很挤,时笛取了证明折返,冷不丁被一个男的撞得一个踉跄。
她腰肢柔韧,后退几步就站稳,手下意识地在一张废弃办公桌上扶了一下。
若是旁人,摔一跤也就摔一跤了,可她向来就很倒霉,若是出事故,必有地方受伤。
手心一阵尖锐的疼痛,时笛抬起掌心,果然被碎玻璃扎出一道伤痕。
时笛皱眉痛抽气,这种倒霉,她都已经习惯了。
一道女声响起。
“咦,时笛姐?”
时笛抬眸,看见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
女子提着包站在她面前,表情中是故作客套的熟稔,和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时笛确实认识她。
赵暖,时安沁的众多“好朋友”之一。
第4章 亲生女儿
时笛从小就不怎么搭理时安沁,时安沁本人在她面前倒是从不说什么,可时安沁的小姐妹们都很讨厌时笛,动不动就要到时笛面前来找茬。
赵暖就是姐妹团中的一个。
看见时笛狼狈地独自在医院里,赵暖像是看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的笑容都真实了几分。
“时笛姐,你嫁到傅家之后,连个阿姨都雇不起吗?居然还自己戴着口罩在这儿排队,你哪儿病了呀?”
“哦,也对,我都忘了,时笛姐跟傅总的感情可不怎么样呢,也难怪傅家只会给时笛姐这个待遇了。”
“时笛姐,你要是日子过不下去,别忘了还可以回时家呀,安沁她心地这么善良,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毕竟,安沁虽然不是亲生女儿,却比亲生女儿受宠得多呢。”
时笛冷冷地打量着她。
指腹微痒,习惯性地想转一转峨眉刀,可惜放在家里,没有带出来。
时笛刚要开口,温热的触感,覆上时笛的手腕。
“我的,妻子。”
微哑的音色在时笛耳边响起,身穿黑色棉麻薄衫的傅翎突然走了过来,挡在了时笛面前,大手握着她的手腕,攥得很紧。
傅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赵暖,居高临下的身高让他的眼神亦是俯视的,仿佛天上盘旋的鹰隼不耐烦地盯着地上的渣滓。
时笛有些意外,抬眸看向傅翎。
他侧脸冷峻,高大的身影几乎把时笛完全遮住。
赵暖惊慌了一瞬,她没想到时笛竟然是跟傅翎一起来的,而且傅翎还出面维护了时笛。
不过,时笛是因为安沁才有机会嫁进傅家的,只要安沁一句话,时笛立刻就得跟傅翎离婚。
赵暖在心里默念时安沁跟她说过的话,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时笛拉开傅翎的手,走到了赵暖面前。
“傅家有没有雇保姆阿姨,我想我比你清楚。”时笛嘲弄地看着赵暖,目光移到后者手中的药盒,“至于你,是心甘情愿地当时安沁的保姆佣人,还是干脆把自己当成她的狗,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完,时笛拉着傅翎离开。
赵暖手里的药盒她很眼熟,是时安沁在家经常吃的维C片。
有的人,自己眼巴巴地跑大老远替别人买药献殷勤,当狗当得毫不自知,还试图把狗爪伸到别人家里来,管别人家的事。
时笛带着傅翎在心内科外的走廊上坐着等,想着事情出神,冷不丁手背一阵麻痒,她偏头看过去。
傅翎双眸乌黑,眼睫微垂,正小心翼翼地轻轻碰着她的手指,并且试图把他自己的五指挤进指缝,和她交握。
“你在干嘛?”时笛问出声。
傅翎吓了一跳,缩回捣乱的手指,眼巴巴地望着她。
时笛看着觉得好笑,傅翎一边一副很害怕被她骂的样子,一边自作主张的时候却是越来越多了。
刚才明明叫他在一旁等着,他却跑过来介入了自己和赵暖的争端,现在又偷偷弄些小动作。
昨天失去记忆的傅翎,像是一个迷茫无助的小孩子,今天则开始学会调皮捣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