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甜甜的。”
聊完就跑,萧沁雅贴着商祐祁的耳朵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径直后退一步,手掌贴在小腹之上,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臣妾恭送陛下。”
“坏狐狸!”
商祐祁手握拳头在嘴上轻咳一声,左右瞧了两眼,见左右的宫人都低着头,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乖巧不已的萧沁雅,商祐祁便觉不论是唇上还是耳边,都残留着温热的感觉。
无奈,商祐祁低低的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虽然颇想留下来好好教训教训没规矩的小狐狸,可还有朝政等着他去处理呢,昨晚醉酒后发的誓言,商祐祁可没忘记。可不能让小狐狸对他失望。
……
“主子。”
虽是低着头的,可余光还是瞧见了主子和皇上方才的互动。
“准备些礼物,本宫一会儿去长喜宫坐坐。”萧沁雅吩咐道。
既然贤妃并不打算与她疏远,那就继续好好相处吧。
“诺!”
青竹应下。
……
商祐祁刚回到乾清宫,便要奴才上前禀报,说皇后娘娘等候多时了。
“朕不是让人告诉皇后,晚上会去凤梧宫用膳的吗?”商祐祁抬眸道。
“瞧着皇后娘娘样子,似有要事禀报皇上。”
“行了,让她进来吧。”
商祐祁暂无废后打算,皇后小心思虽然多,但毕竟是嫡妻,胡家早已衰败,加之皇后管理后宫的本事不错。若非皇后私心太甚,商祐祁是很愿意敬着皇后的,即便如此他暂时也没有废后的打算。
“臣妾请皇上安。”
皇后一身红色绣着大片牡丹花的宫裙,头上戴着日常的小凤冠,小凤冠较之正常的凤冠小了不少,专为皇后日常佩戴。
“臣妾请皇上安。”
“平身吧,赐座,皇后此刻过来是有何要紧之事。”商祐祁随意的摆了摆手。
“谢皇上。”
皇后坐下后,面色不太好,脸上的脂粉很重,遮盖着脸上疲惫的神色。
昨夜她调查望月阁之事,便熬到了大半夜,就等皇上也不至,直到张启麟派人传话,说皇上已经歇下了,让她好好歇息。中秋节皇上未来凤梧宫,皇后自然皱眉,便命人出去打探一番,得知皇上送淑妃回宫后,便在未出昭纯宫,这下可好了,皇后是再也睡不着了。
皇后的疲惫,肉眼可见。即便如此,商祐祁心中亦没什感觉。
“昨日臣妾命人查了靖王桌前的酒,发现臣妾准备好的桂花酿被换成了烈酒,提审北暖阁伺候的奴才,更发现靖王所在那间暖阁伺候的宫女怜儿,溺毙在不远的池水里,头上有伤口。此事关系是大,臣妾不敢耽搁。”
皇后被昨日调查到的事情吓了一跳,望月阁的宴会皆是由她这个掌管后宫宫权的皇后负责,只有后来德妃对内务府下手,闹得她头疼,才被德妃接了过去。
左右中秋宴所有事物皆有定例,按照规矩准备便是了。
可不曾想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先是换酒又是宫人,德妃到底要做什么,皇后不知道,但她明白,德妃暗中做了这么多的手脚绝不会单单为了陷害靖王,俩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一个与世无争的靖王当不得德妃如此费心费力。
这便有趣了,德妃真正想对付的是谁呢?
皇后抬眼瞥了一眼,皇上瞧着折子越发阴沉的脸色,勾了勾嘴角。
“臣妾有罪,未能约束好宫人,才会致使中秋家宴出了纰漏,靖王蒙冤。”
皇后直接跪下请罪,来了一招先发制人。
至于靖王到底是蒙冤还是自己醉酒失仪,却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的。毕竟那两个宫女是他睡得,即便被人换了酒水,可又不是被下了药?
不过皇后愿意让他变成含冤受辱。
商祐祁脸色阴沉入水,他并非不懂后宫这些弯弯绕绕,皇后今日此举,是明晃晃在打他的脸。
让他看看,他力压众议非要让德妃修协理宫务,换来的是什么?
可惜,这个亏他还只能吃下。不过幸好,内务府已经清查的差不多了,德妃既然如此无用,也就无须怜惜了。
“好了,皇后随奏之事朕以明白,底下的奴才不仔细,张启麟!”
“奴才在!”
一旁的张启麟连忙应到。
“派人拿下望月阁管事,重大八十大板送进暴室,其余奴才仗着三十罚俸半年。还有掌礼司寺郎考科内监不利,撸去其寺郎之职。”商祐祁下旨道。
“至于德妃行事毛躁,不堪协理宫务之任,收回其手中宫权,命其在其宫内禁足三月,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今后后宫事物还是交由皇后管理。”
“靖王既然无事,便让他出宫吧。”
商祐祁明显对靖王这个弟弟并不怎么看得上,即便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冤枉了他,也没想补偿什么。
有些时候商祐祁其实有些幼稚甚至是偏执,在他心里,认为是好的。即便做了坏事,他自然而然的就会为其开脱。不好的,即便受了冤枉,他也不在意。甚至还会在心里想着,为何是你不是别人。
这种性格出现在帝王身上有利有弊,弊的一面,若有奸臣得了圣心,于苍生便是祸害。但同样,得他信任之人,一般的挑拨,商祐祁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听着皇上一条条的旨意,皇后神色却是阴沉下来了。
收回了宫权自然是好,可皇上竟然对德妃如此放纵。
禁足三月?
这算什么惩罚?
皇后内心的不满,商祐祁只是不知也不在意。
吩咐好了一切,商祐祁点点头:“皇后你无事便退下吧。”
到底是不敢之言皇上偏心不公,皇后闭上眼睛,掩下眼底的哀伤。
“臣妾……告退。”
……
皇后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从长乐宫过来的魏王。
“臣参见皇后娘娘。”
“是魏王兄啊。”
皇后微微侧了侧身子,算是受了魏王的半礼。
魏王虽是兄长,但也是要给皇后行礼问安的。不过魏王人品敦厚,皇后并不愿意得罪与他,如此也算给了魏王一些敬重。
魏王含笑起身。
“魏王兄这是从悦宁阁过来,陈太妃身子如何了,本宫听闻太妃偶感风寒,但因宫务繁忙,只能命太医院认真为太妃诊治,不能亲自探望。”皇后亲和的说道。
“臣谢过皇后娘娘恩典,母妃身子恢复的不错。”
“如此便好,皇上正等着魏王兄呢,本宫便不打扰了。”皇后见此也不多话 ,径直离开。
魏王忙拱手恭送皇后,轻吐了一口气,皇后对他们这些宗室一贯亲和厚待,可后宫斗争越演越烈,魏王并不愿牵扯之中。
魏王府和母妃需要他,魏王只能做个忠于皇上的纯臣。
摇摇头,拍了拍衣袖中的奏折,那里面可是他清查内务府所有的证据。
……
商祐祁看着这些证据,既激动又愤怒。激动与登基将近四载,终于查清了世家贵胄借内务府大肆揽财之事,愤怒的是奏折上面的数据,不过一个小小的杜家,官位不过寺郎中特简,十年之间竟敢贪墨白银达三十万两,是一年财政收入的十之一二。
内务府不同于六部,乃是专门为皇家服务的机构,下设内大臣、尚书、侍郎中特简,掌管三府七司,从皇庄税收到宫人采买,皇室成员的生老病死借由内务府负责。其中负责官员都是帝王心腹,可就是这样,才让他们欺瞒至此。
“父皇就是对这些蛀虫过于仁慈了,才逐渐养大了他们的贪心。”商祐祁狠狠地锤了一拳御案。
魏王垂了垂眼眸,不论如何先皇是他们的父皇,子不语父错,魏王只好说道:“皇上,如今铁证如山,现今要如何?”
“三哥,朕这边给你一道调动御林军的御旨,你与大理寺少卿一同,将杜、钱、何三家包围,拿下三人与其子,交由大理寺审理,朕要他们怎么贪下的银两就怎么给朕吐出来!”
“是,臣领旨!”
魏王躬身行礼道。
内务府虽属皇家内部机构,借由帝王近臣负责,但实际上权力并不大,他们与六部独立,互不干涉,是完全两套官署系统。杜钱何这几人能把控内务府十余载,不过因为他们一个是先皇奶娘之子,另外两个也是先皇身边的玩伴。贪墨的银子也非三家大胆,不过是大半进了京中世家贵胄的嘴里。
商祐祁敢一举拿下他们三家,但却不敢如此对待满京的世家贵胄。
即便有所顾虑,商祐祁也非性格软弱之君主,如今不能动也要让他们把贪下的银子都给吐出来了,今后在一一清算!
商祐祁抬笔在宣纸上写上大大两个世家之字,甩手划掉。
张启麟在一旁心里咯噔一声,看着皇上将这张宣纸扔进炭盆里,转头批阅起了奏折。
京中的世家,要追溯到大越建立是,当年天下大乱,□□揭竿而起,无数义士誓死相随。同样也有不少世家借机派遣族中子弟,去往当时各大有望多得天下的势力之中。如此一来,只要有一处胜利,家族便可长保无虞。
虽然明白这些世家投机的行为,但因为需要他们的支持,便也默认了此等投机行为。天下大定后,更是按功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