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将荣郡已围困了半月有余,从当初的势不可挡,到今日的四面楚歌,已过了三个多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荣王,只是困兽犹斗。
这日半夜,军营陷入沉静,只有来往巡逻的军士,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报!”一声高呼划破夜空。
唐桁撩开帐帘跨步而出,裴云潇也跟在后面。
“报!禀报将军,荣郡太守鲁巍孤身出城,说以荣王项上人头向朝廷投降!”
唐桁一惊,道:“整肃大军,带上一队人,随我前去城下!”
一行人骑着马匆匆赶奔荣郡城外,就看见月光下,太守鲁巍孤零零地站着,衣着单薄,手里捧着只木盒。
见唐桁的军旗过来,鲁巍上前一步,举起木盒:“罪臣鲁巍拜见唐将军。”
“鲁太守,这是什么意思?”唐桁扬声问道。
“罪臣身为荣郡太守,未曾早早察觉逆党反心,愧对圣上恩泽!今逆党慕容允认罪伏法,自尽以降。臣以其项上人头开城投降,望将军放荣郡百姓一条生路。”鲁巍道。
裴云潇一听就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荣郡是荣王谋反的大本营。这么多年来,荣郡上到太守,下到百姓,都是只知荣王,不知天子。更何况,荣郡豢养那么多的私兵,甚至以僧侣道人为掩护,可以说是人人皆兵。
如今鲁巍拿着这一颗人头,就要唐桁放百姓一条生路?
那又该如何区分谁是百姓?谁是荣王的叛军?
想着,裴云潇踢了踢马肚子,接近唐桁身边,低语道:“将军,向京城奏请的密信,还没有消息吗?”
唐桁摇摇头,他也在等这个回信。
早在围困荣郡前,唐桁便加急向朝廷送去了平叛进程的军报,请求皇帝给一个处置的决定。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回传的消息。
现在荣王死了,谋反的罪魁就没了,除了荣王麾下那些得力的干将肯定会被收监,其他人,到底如何处置,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不敢拿主意。
想了想,唐桁朝身后扬了一下手:“来人,查验人头!”
一个小兵飞步跑过去把木盒抱回来,当着唐桁的面打开。
唐桁看得仔细,五官,脸型,即使人头已被头发和血污遮盖,他依然确定了,这就是属于荣王慕容允的那颗人头!
“既然逆贼已经伏诛,本将要带兵接管荣郡一切事务,鲁太守没意见吧?”
“罪臣不敢。”鲁巍道。
“好,那就麻烦鲁大人带路了。”
一夜之间,唐桁进驻荣郡,从鲁巍手里拿回了太守印信,亲自主理荣郡日常事务。
麾下大军守住了荣郡的各个城门和主要街道,谨防再次生乱。
第二日的晌午,赵希文和何璨就被压到了府衙正房。
裴云潇在屏风里,唐桁在屏风外,他二人都很好奇与不解,赵希文和何璨怎么会牵扯到了荣王谋反一事中来。
赵希文与何璨跪在地上,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听到唐桁的疑问,冷笑一声:“唐将军是在问我们吗?”
“这难道不是拜裴云潇所赐?”
“如若不是他,我何以被贬离京城,被家族抛弃?”赵希文道:“荣王亦是皇亲国戚,大历正统的血脉,先皇嫡子。我们搏一个荣华富贵,又有何不可?”
何璨也道:“当初你因科考刚入京时,名声在外,我却不以为然,只道你是仗着裴家的势才早早扬名。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了你!”
“如果不是你,就依着朝廷这帮无能的兵将,荣王早已剑指京城,大业将成!”
唐桁有些理解了。
原来是赵家和何家放弃了这二人,他们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才决定伙同荣王谋反。倒也是个理由。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慕容允已自杀,你二人是他帐下亲信,理应押送京城受审,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赵希文抬起头,对上唐桁的眼睛:“唐桁,话别说的太早。”
“不到最后,输赢尚未可知。”
第99章 雪夜暗杀
“你说赵希文这话, 是什么意思?”
那两人刚被带下去,唐桁就不解地朝裴云潇问道。
裴云潇沉思一会儿,也想不出个头绪:“事到如今, 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荣王确实死了,陛下的其他兄弟身份、实力, 没有一个可以与荣王相提并论的,他们还能推举谁来上位?总不能是自己去谋反篡位吧?”
唐桁附和:“绝无可能。他们跟着荣王, 还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自诩为正统。若是自己公然谋反, 那不就成了乱臣贼子了?”
裴云潇心中一动。
书中的唐桁,最终不也是走得乱臣贼子这条路吗?
哦, 不对!他也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让小皇帝下了个禅位的诏书, 一番假模假式地推拒之后再欣然接受,这可不也是正统嘛!
在将荣王逆党清点完毕之后, 皇帝的圣旨终于到来。
圣旨中说,要大军安置好荣郡的一切事情后,押送逆犯回京。但因为赵希文和何璨的身份特殊,要秘密押送, 不能让京城的何家和赵家,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唐桁接旨后立刻照办。
他先是让军中属于江南府兵的将士们即可返回驻地, 保障驻地不再生乱, 生活尽快恢复正常。
之后,便选中此次平叛□□劳不斐的将军,比如锡州营的杜绍,随池渊和京畿卫军一道回京,向圣上请功。
而他自己, 则带着裴云潇和周必、还有锦年、锦英,一路隐匿行藏,走小路秘密押送赵希文与何璨回京。
他们一行七人,扮成商队,锦年扮成富商,和周必在马车中看守赵希文与何璨,唐桁、锦英和裴云潇则扮成押货的随从,骑马跟在后面,同时也能做警戒。
唐桁本是打算让裴云潇待在马车里的,但裴云潇不能让赵希文和何璨发现自己的行迹,便留在了外面。
一路轻装简行,他们走的很快,迅速便北上过江,到了京畿道的辖地。
一到江北,气温骤降,在天上也飘起了豆大的雪花。
唐桁选了一处普通的客栈,用来过夜。
今夜,轮到他来值守赵希文与何璨。
半夜时分,下了一天的雪缓缓停住,留下白茫茫的一片。
裴云潇没什么睡意,穿好衣裳,披上锦裘,站在客栈的栏杆旁发呆。
她一直在思考皇帝要他们秘密押送赵希文和何璨入京的真实用意。
这两个人,无论怎么说,都是何氏和赵氏的嫡长,身份不同寻常。也许,皇帝是想借这个机会,以他二人为借口,问罪赵、何两家。
而赵家和何家如果不想被牵连,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押送途中,解决掉这两个人的性命。到时死无对证,皇帝也奈何不得。
可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呢?
裴云潇脑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可惜没有论据,更没有结论。这个念头就像个孤零零的问题,却逐渐占据着裴云潇最多的思绪。
突然,裴云潇耳朵一动。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脑中的念头瞬间被覆盖,她心中一紧,警惕地望向四周。
停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自己刚刚只是幻听的时候,一簇火光猛地从客栈后院窜起,裴云潇一惊——那是……他们的马车?
还没等她反应,关押赵希文和何璨的为屋中灯火一下子灭了,随即传来打斗和刀剑之声。
糟了!裴云潇转身就要进屋,打算叫起和她同住的锦英。
她刚一转身,一把剑从斜刺里突然刺出,剑身就在她鼻尖前,反射的寒光险些晃瞎她的双眼。
裴云潇下意识抽出腰间防身的佩剑,扬手一挡。那剑被挑起,裴云潇向左后撤步,与那黑衣杀手正面相对。
裴云潇不会武,小时候只跟锦年兄妹四人的师父学过几招花拳绣腿。但她的箭术不错,准头也好,力道更是比一般女子要强些。
她与那黑衣杀手对峙着,一边思索自己能在他手下过几招来拖延时间。
屋里也传来了打斗,应该锦英在屋中也遭遇了袭击。隔壁的周必与锦年,想来也不能幸免。
锦英武艺自顾可以,但若带上她,就有些吃力了。想了想,裴云潇最好的选择就是向后撤,与唐桁汇合。
想通了这些,裴云潇抬手挽了个剑花,做出抵抗的姿态。
那黑衣杀手果然欺身向前,裴云潇举剑于胸前,将唯一会的那些个花样儿翻来覆去演得极为逼真,而脚步却在不停地向后退去。
那杀手也不是傻子,起初被裴云潇唬住,没敢过于近身,可三招下来就发现面前这人只是假把式,嘲笑一声,举起剑刺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飞镖从裴云潇身后飞出,正中杀手咽喉。
杀手身形瞬间顿住,直挺挺向后倒去。
下一刻,唐桁从屋内旋身而出,一把揽住裴云潇的腰身,跃上栏杆,直接跳了下去。
“赵希文……”裴云潇耳边呼呼风起,她大声提醒唐桁,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不管逆犯,反而一心逃离。
唐桁甫一落地,一声哨响,当初利野孥送他的大宛宝马飞驰而至。他拽着裴云潇飞身上马,马如离弦之箭,迅疾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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