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萦柔这头忙得废寝忘食、乐在其中,而宋楚平却日渐消弭。
自从听闻她答应了章文彬的求亲之后,宋楚平便一直心气儿不足到了至今。
一大早,宋楚平才起床,便瞧见了置在床头置架上,今日要穿的衣物,可那衣物的款式和颜色,全都有些似曾相识的意味。
他一股烦闷上心头,立即神色不愉喊道,“来人!来人!这是怎么办的事儿?衣裳是何人挑的?!”
站在门外候命的竹影立即一震,忙站了进来,神色紧张垂头道,“回爷的话,这衣裳是奴婢帮您挑的。”
宋楚平脸色阴沉了几分,“爷不是早就说过,无论是衣物,还是鞋履配饰,全都按玄色准备么?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儿?”
竹影的头垂得更低了几分,双腿也止不住地微微打颤,“奴婢平日里都是按照玄色给爷备的,可、可今日思及爷要进宫面见太后娘娘,便想着年节将近,穿绯红色会喜庆些。”
竹影声音越说越小,干脆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求爷恕罪。”
宋楚平深呼吸一口,背过身去道,“今后不必自作主张,再去换一声玄色的来。”
竹影如获大赦,哆嗦着站起身来,抱着那叠衣裳便往后退了出去。
自从温萦柔走后,摄政王府中青竹园的下人,压根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以往温萦柔定下的规矩,让王爷一声令下,全都推翻重改,不仅是衣裳的配色不能和以前一样,就连温萦柔留下的菜谱,都不准再出现青竹园内。
累得下头的奴婢们又要重新去揣摩宋楚平的喜好,揣摩不到位,或者又犯了宋楚平的忌讳,通常又是被一顿训斥。
宋楚平的脸黑着,半分好颜色都没有露过。好在只是偶尔发几通无名火,倒也未真正责罚打哪个下人,只是以往伺机想往宋楚平身边凑的,各怀鬼胎的婢女们,有不少都被吓得歇了心思。
宋楚平到底换上了玄色常服,又披了件玄色大氅,这才沉着脚步出了门。
草草用过几口早膳,便先进了书房批批折子,指尖的朱笔没批几本奏章,雪白的宣纸上便自动浮现了“万事如意”这几个字,那日温萦柔与他在书房嬉戏的景象仿佛还在昨日,他用指尖眷恋地朝那四个字抚去,那些字眼却如幻影,消失在了空气中。
他只觉胸口钝痛,端起一杯茶来,想要解解心中的苦闷,结果与往常的喝到的滋味相去甚远,他一气,将茶盖用力扣上,认命似的将眼皮缓缓阖上。
他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有她操持过的影子,现在她不在身旁,他只觉得像溺在水中即将窒息,身旁却连个可以抓住的浮木都没有。
他终于也尝到了章文彬等待这么多年的苦涩滋味。
他该如何?去抢亲?去夺妻?
她那般倔强的脾气,只怕是宁死都不会从他。
章文彬等了她六年,定是会珍惜她,待她好吧?
“王爷,卑职有急事禀报。”卫钟进来打断了宋楚平的飘渺的思绪。
宋楚平敛了心神,“何事?”
“京郊码头,有个扛货的小子发现了一艘商船的仓库中,藏了许多兵刃利器,那小子倒是机灵,觉得此事蹊跷,便立即上报了官府。下面的人去查那商船的路引才发现,此商船的路引乃是造假的。严刑逼供之下,那船家才道,此船途经过西南大将军王誉为的地界,而船上的一批冷刃,刻的是愉王兵营的标志,船家道有人出了黄金千两让他送了这次货,他推脱未开箱检验过,并不知里头是兵刃。”
西南大将军王誉为,正是温萦柔临行前让人代转,让宋楚平小心倒戈的名字。
“如此说来,她这梦境,倒还真梦到了点子上。”
卫钟抬眸瞧了眼宋楚平的神色,壮着胆子道,“说起来,那揭发的小子,正是温姑娘嫡亲的弟弟,温文博。”
哦,原来是那个不愿让他姐姐嫁入摄政王府的狂妄弟弟。
姐姐倔,弟弟狂,倒是生到一家子去了。
虽然只与温文博相处了不过两日,可那小子的确心思慎密,能从细微之处发现商船的蹊跷,倒也有几分机灵。
“爷,商船的事儿已经命人去查了。那小子举报有功,按理是要重赏,但他身无所长,不如、不如就赏些银子作罢?”
宋楚平觑了卫钟一眼,卫钟不知他是何深意,立马觉得额上冒了些许冷汗。
他摩挲了几瞬指尖,挑了挑眉道,“立下如此大功,自然是该厚赏。”
“两条路子给他选,一是去刑部做个捕快,二,去禁卫军里寻个编制守卫皇宫。你去问问他的意思。”
“是。”
卫钟应了跨出门去,心中却极为惊奇。只觉得这赏赐,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来得实在。刑部的捕快累死累活,每日没几个银钱,先按下不提。
可禁卫军可是个肥差,地位高,银钱多,活儿少,在历朝历代中,都是那些宦官世家的少爷们挣破头的地儿。
如今王爷一句话,就让温文博有能进禁卫军的机会,饶是卫钟,心中不禁也生了几分羡慕。
田柳村中,温文博难得早回家了一日,红光满面地对着家中人说,“明日一早,我便不去码头扛货了,刑部命我去京兆尹上任做捕快。”
这事儿本在温萦柔的意料之中,在原书中,温文博立下此大功后,本来是要赏他个公职当的,可温文博为她报仇之后,便瘸了腿。
百官代表着朝廷的威仪,所以脸上有疤者不录用,身患残疾者亦不录用。于是原书中瘸腿的温文博生生错过了,好在这一次,牢牢抓住了这次机会。
温萦柔倒算淡定,可温母却是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温文博笑着解释了为何会有如此际遇。
温母听完,不禁问道,“博儿为何不选禁卫军,却要选那微不足道,整日忙案子不着家的捕快?”
温文博笑道,“禁卫军需要些武艺在身,可娘您也知道,儿子虽然在码头上搬搬扛扛,可是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我只怕进了禁卫军,难当守护皇宫的重任。”
“再者,儿子还年轻,不怕吃苦,对刑侦办案又有些兴趣,所以才选择去做捕快。儿子这个年纪,错过了读书的大好时光,登科是不必想了,练武也是迟了,只希望今后在京兆尹学一身办案的功夫,养家糊口,惩恶扬善了。”
温母这么一听,更是笑着符合他,“我听你这么说着,倒真觉得选捕快选对了。禁卫军到了年纪便需归家,可查案刑侦若能学好,却是能干一辈子的。我儿如此聪慧,今后定能造福百姓。”
温萦柔调笑了几句,“咳,上次我给你买的衣裳你还说用不上,明日去衙门上值,可不就能用上了么?”
松宝在旁边鼓掌欢呼,“二哥哥以后要去抓坏人!二哥哥今后是个大英雄!”
温文博选择做捕快的事儿,也传到了宋楚平耳中,宋楚平嘴角泄出一丝笑,只觉得温文博虽然有时狂妄了些,可关键时刻,却也还拎得清对错。
“这人不算废,传我的令,将他安排在李牧身侧,让他跟着李牧好好学。”
李牧?那人可是号称“晏朝第一神探”,跟在这人身侧,只要不是块木头,何愁没有长进?
卫钟再一次感觉有些酸了。
*
三月后,莺飞草长,凉风习习,正是早春时节。
温家这几个月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不仅搬进了京城的新宅子,并且托了西北女眷们的福,温萦柔在朱雀大街人流量最密集的巷道上,开了一家香薰铺子,由于香味特别,质量好,又得了官眷们的交口称赞,在京中一时风头无两,温萦柔也赚了不少银钱。
不仅请了好几个俏丫头在店中卖货,在家宅中也买了几个丫鬟处理家事。
丫鬟芸芸笑着踏进了门,望着正在窗台下专心缝制的丽人,一时不禁看痴了。
她才刚如此不过半月,就算是每日都服侍小姐起居,却还是会在干活的时候,瞧着小姐的容貌暗自惊艳。
许是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生得这般绝色又雍容。
“才从京兆尹,给二弟送了膳食回来?”温萦柔察觉到有人进来,见是芸芸,便笑问道。
芸芸回了神,嗯了一声,探头瞧着温萦柔手中的绣工,笑问道,“小姐前几日绣完了喜服,今儿个便忙着给未来姑爷绣鞋垫了,姑爷若是瞧了,定然欢喜。”
“什么姑爷不姑爷的,如今还未成亲呢,可不准乱喊。”温萦柔笑了笑,矜持地低了头。
“好好好,那咱不叫姑爷,叫章公子。”芸芸捂着嘴巴笑。
温萦柔放下手中的绣工,伸了伸懒腰,将筋骨活络开,“去你瞧瞧厨房中炖的鸡汤好了没有,若是好了,便乘上些,送去店中给母亲尝尝,其余的,就留着给松宝下学,二弟当差回来以后喝。”
“是。”芸芸笑了笑,转身退了出去。
此时另一个丫鬟慧慧进来,抿了抿嘴禀报,“姑娘,伯爵府差人来了,道章夫人请您去仙客楼喝茶。”
“还道夫人已经久候多时了,让您最好尽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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