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芳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扫帚的枝条划了一道。
夏鱼继续抡起扫帚往她身上拍,把她打得眼前一片花白。
罗芳一边用胳膊挡脸,一边往院外跑,还不忘大声叫道:“疯了,池书生的新媳妇疯了!”
邻里邻居听见动静的人纷纷赶过来凑热闹。
夏鱼把罗芳赶出去后,当着众人的面,指着她大骂道:“在我家连吃带拿的,还骂我不要脸、守活寡,往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夏鱼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怪不得王伯白天也锁门呢,碰到这种不要脸的,家里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任由欺负。
“咳咳咳……”池温文在屋里咳嗽起来。
夏鱼急忙进去瞧:“你没事吧?”
池温文坐在床边,问道:“谁来了?”
他刚在屋里听到罗芳的鬼哭狼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想着起身下床瞧瞧,可刚起身就咳嗽的不行了。
想起罗芳,夏鱼撇了撇嘴,冷哼道:“没事,就是个晦气的人,已经被我撵走了。”
撵走?池温文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她娇弱的小身板。
门外还站着看热闹的人,见罗芳狼狈的样子都有些幸灾乐祸。
平时跟罗芳走得近的李二菊上前劝道:“妹子,别跟她一般见识,池书生这个新媳妇就是一条疯狗。”
罗芳阴沉着脸,攥紧了手心。
住在池温文隔壁的白小妹听见这话不乐意了:“二菊嫂子,你说话咋真不讲理呢?刚才我都听见了,要不是罗芳嫂子先骂人,还咒人家当寡妇,池家嫂子能这么生气吗!”
李二菊瞥了一眼白小妹,不想跟这个十一、二岁的丫头片子争论:“你懂什么,罗芳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池书生快不行了,这事咱村里谁不知道。”
白小妹气得小脸通红,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自己娘拉进院子里,好一通训斥:“你没事管罗芳的闲事干啥!”
白小妹不服气:“池大哥以前还教过小弟读书哩,我为他说两句话咋了。”
“以后他家的事你别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
王伯将一盘炸鱼给李桂枝一家送去后,李桂枝和两个儿媳妇、两个孙女吃得都停不下来。
大媳妇枣芝给闺女大丫挑了条炸得焦黄的,又给二丫挑了条大的,夸道:“王伯,你家新媳妇手可真巧,这小鱼做的太好吃了,大丫平时都不爱吃鱼,这一口气连吃了好几条。”
二媳妇柳双,两只手一手拿着一条小鱼,也顾不上自己闺女二丫,边吃边道:“这炸得焦香不腻,又酥又脆,味道真好。赶明儿我去跟阿鱼学学咋做,回来也给你们做。”
李桂枝给王伯到了一碗白开水,开玩笑打击着二媳妇的热情:“你可歇歇吧,平时连个鸡蛋都摊不好,这会儿还想炸鱼哩。”
王伯听着她们夸阿鱼,心里也高兴:“没事,阿鱼刚来也没个认识的人,她们年轻人多走动走动也好。”
几人正说得开心热闹,这时村里的一个年轻小媳妇站在门口喊道:“王伯,你家新媳妇跟罗芳打起来了,罗芳这会儿正跟村长哭闹告状呢。”
这冷不丁的,吓得几人出了一身冷汗。
王伯水也不喝了,起身打了招呼就往家里赶去。
柳双惊讶道:“咋回事,罗芳咋会跟阿鱼碰上面了?”
李桂枝赶紧道:“你俩快跟着王伯去瞅瞅,大丫二丫我给你们照看着。”
李桂枝知道罗芳嘴巴厉害,爱颠倒是非,人也不讲理,就让两个媳妇跟去池家看看,万一村长找上门了,也有个人能帮着说说话。
咋着说池温文给她的大孙子指了一条明路,万一她孙子将来考上了秀才光宗耀祖,池家就是他们的大恩人。
不过,没一会儿功夫,李桂枝也在家呆不住,领着两个孙女就出了门。
临走前,她还不忘把一盘子炸小鱼用帘布盖好藏在柜子里,等家里的男人从地里回来后再一起吃。
第4章 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等王伯急匆匆赶回去时,夏鱼已经炸完小鱼,正在收拾着灶台,虽然是初夏,她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阿鱼啊,你没事吧?”王伯走的急,也热出一身汗。
夏鱼还不知道王伯已经听说了她跟罗芳打架的事,疑惑道:“没事啊,怎么了?”
这时枣芝和柳双也走了进来。
柳双大大咧咧,说话直爽,张口就道:“你跟罗芳打架没吃亏吧?”
枣芝偷偷捏了她一把,问道:“妹子,你跟罗芳究竟咋回事?”
夏鱼恍然,原来是她把罗芳赶出门这事啊,传得可真够快的。
夏鱼搬了几张凳子,让几人坐在院里的槐树荫下凉快,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王伯听完气得直吹胡子:“她真是欺人太甚了!”
柳双也跟着打抱不平:“打得好,让她说话不过脑子。”
柳双一直看不惯罗芳,两人见面就怼。因着李桂枝的大儿子白庆在镇上当衙役,罗芳也对不敢他家使坏,只能跟柳双见面就打嘴仗。
“双儿,你少说两句。”枣芝冷静劝道,“现在罗芳跟她公爹告状了,他们一家人肯定一会儿就得过来要说法。她公爹可是村长哩。”
夏鱼不在于,毕竟这件事怎么说她都没错,她就不信罗芳能把黑的描成白的,她笑了笑:“谢谢两位嫂子,不过这事先不用担心,看他们一会儿来了怎么说。”
“就是,怕他们干啥,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今年秋天族里再选村长我才不投他们一家。”
白江村从几年前的一场动乱后,就开始实行三年一选村长制度,干得好就延期三年,干得不好就换人,今年恰逢三年之期换届选村长。
“你是不怕,但池先生现在生病没法给阿鱼撑腰,这样闹起来,你让阿鱼和王伯以后咋办?”枣芝瞪了柳双一眼,柳双立刻闭了嘴巴。
枣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家里没有个顶事的男人,一老人一少妇难免不会被人盯上使坏。
夏鱼很感动两个素未谋面的妇人一直为她着想:“嫂子,没事,我不怕,这世间凡事都讲究一个理字,要是跟他们说不通,不是还有衙门呢。”
枣芝一哽,她男人就在镇上当衙役,她咋就把报官的茬给忘了呢。
这时,李桂枝领着两个孙女走进院子。
大丫五岁,到了懂事的年纪,见到夏鱼就礼貌道:“婶子好。”
二丫四岁,嘴特别甜:“婶子你真漂亮,你炸的小鱼也可好吃了。”
夏鱼被夸得喜滋滋的,给两个小孩一人塞了一兜果子糖。
眼瞅着到了中午,该吃晌午饭了,罗芳一家子还没来,李桂枝起身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准备回去做晌午饭。
刚出池家大门,就看从西边乌泱泱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村长,后面跟着罗芳和她男人,还有村长家老大、老二儿子。
李桂枝让枣芝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柳双看这情况不妙,脚底一抹油跑向地里,叫自己男人回来撑腰。
为了防止这群人一激动就把家里的东西砸了,夏鱼把大门关上,就站在大门外等着罗芳一家人,还能顺便让村里的人一块评评理。
村里的人一看这架势场面,也纷纷跟着过来凑热闹。
罗芳的男人白三铁穿着短衫短裤,露着胳膊,先一步走上前,粗声道:“池家娘子,你瞅瞅,你把俺媳妇打成啥了?今天你要是不给俺们赔二两银子看大夫,这事咱算没完。”
说完,他指着罗芳脸上的一道血印子,让围观的大伙也看个清楚。
不清楚状况的村民看到罗芳脸上的一道划痕,也都咂舌道:“这新媳妇下手也太狠了,专往脸上打。”
“看着挺瘦弱秀气的,没想到这么泼辣。”
“可不是吗,刚嫁过来就敢在咱村里闹事,还打的是村长的儿媳妇,以后还得了。”
......
夏鱼轻嗤一声,这罗芳脸皮可真厚,还敢上门问她要医药费,她反问白三铁:“你知道我为啥打她吗?”
老大白大钢插嘴:“不就是吃了你两条炸小鱼吗,至于打人吗?”
“胡说!”王伯一想到罗芳咒少爷这事,就气得嘴唇都直哆嗦。
夏鱼忙给他拍着背,顺了顺气,道:“她要是只吃两条小鱼,我也不会说啥。我打她就是因为她满嘴喷粪。”
罗芳急眼了,指着夏鱼鼻子道:“你说谁呢,你说谁喷粪?我不就问你要点炸小鱼吗,不给就不给,至于说的这么难听吗?”
夏鱼一巴掌把她手打下去,不客气道:“说话就说话,指什么指,就你长了根手指头?你如果不说我黑良心,不要脸,活守寡,我吃饱了撑着去打你?”
说完,夏鱼又招呼着凑热闹的村民:“来来来,大家伙给评评理。今儿个是我大喜的日子,她咒我守寡,这是不是讨打呢?”
听到这话,村民们都炸开了锅,又把矛头纷纷指向罗芳。
“该打,要我我也打她。”
“呸,罗芳真是坏良心了,说话这么难听。”
“可不嘛,还以为她吃了多大亏在这喊冤,原来她才是最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