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监控室翻看孟听声的去向,从他逃离了这个房间起,方灵就知道自己下次再想抓住他,难如登天。
而谢之权那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自这次事件后会将孟听声看得更严,方灵更是无从下手。
到了嘴边的美味佳肴,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不见,一股狂躁的暗火从方灵的心中一直灼烧到大脑,她拨通了常乐经纪人的电话,以绝对命令性的语气让他将常乐立刻马上送到她的跟前来,否则今日她的怒火无法平息,明天他们的小命就无法被保证。
四个人就隔着一堵厚重隔墙,安静听着方灵在那头毫无人性的命令。
孟听声看着倚在墙边面色冷凝的谢之权,她来得风尘仆仆,高高束起的黑色长发微有凌乱。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
陶陶和小助理两个人也坐在桌子上迟迟未动,小助理拉着陶陶想走,陶陶却是将他拦下。
“就让我听听,那个小王八蛋使坏不成反被糟蹋的惨叫声,不然就白费了我今晚这般累死累活的拼命。”
陶陶犟得很,小助理怎么劝也不停,就是趴在墙角聚精会神地听着隔壁的动静,孟听声眼眸很暗,他始终像一具不会动弹的木偶一样,靠坐在他们二人身边,寂静无声。
谢之权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却未曾将他带走。
一通电话过去,本以为万事大成高枕无忧的常乐,忽然被震怒的经纪人连拖带拉地押送至方灵的房间前,他脸色铁青地同经纪人拉扯着,最后却是被经纪人一句话直接说愣在当场。
“如果你不想一夜之间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你就乖乖进去。”
常乐捏着黑漆漆的房卡,那点不该拥有的庆幸和暗喜终于消失了。
他刷开门,死气沉沉地走了进去。
恨意却是由此开始疯狂滋生。
片刻后。
“不要不不,不要方姐,求你不要——”
“啊啊啊啊————”
方灵不知为何,露台的门并未合上,因而常乐尖锐的哀嚎声直接刺入陶陶等人的耳膜。
原本信誓旦旦握拳一定要好好听崽种被糟蹋的过程的陶陶,怂了。
她畏畏缩缩地扶住小助理的手,整个人说话都哆嗦了。
“我我、我不听了,太、太污染我的耳朵了,我我想回家了。”
生平最怕灵异鬼怪见不得半点恐怖片的陶陶,常乐的惨叫声就如同鬼林里的厉鬼血泣一般,那千丝万缕的恐惧感直接渗透陶陶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脑补能力特别强的她,腿软了。
“你先送她回去吧,一些事我明天再和你们说。”
谢之权到这里之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之权姐,你和孟哥怎么办?”
小助理今夜大抵是真的被刺激过头了,没头没脑地就问了一个傻兮兮的问题。
“在这过夜呗。”
她投来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小助理皮一绷紧,讪笑着立刻带着陶陶撤退了。
隔壁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无止无休,谢之权看着孟听声将自己缩成一团埋藏在黑夜里,几乎要同这彻骨的晚风一同消散去。
“还装?”
谢之权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眉眼,冷嗤一声。
她一开始就注意到,孟听声格外紧张着左侧裤兜里的一样东西,即便他多数时候都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模样,可有时候在一个极其精通伪装的人面部上,在没有触摸到东西时那脸上短短划过一瞬的慌乱神情,可能就是当时这个人心中最为准确的情绪。
他平日里对方灵表露出来的情绪,任何一次都比此刻来的猛烈不少,而在面对这种完全无法逃脱的境地,并且下一刻极有可能就要重蹈覆辙过去的噩梦,孟听声还能够在身体有损的情况下,冷静自持。
这不可能。
孟听声紧抓着裤兜里被捂得温热的录音笔,仿若在见到最恐惧的东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不松手。
他这个状态有点像是看恐怖片看到了惊悚的部分,心里没底时胡乱拽住了身侧的抱枕狠狠攥在怀里,但孟听声面对的是真正降临于眼前的威胁,就如刀尖对着瞳孔,枪口对着头颅,猫眼对着人眼。
谢之权精准又致命地一眼看破他的伪装,她无法说出孟听声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让自己陷入这种自欺欺人的情绪当中去,但靠着欺骗瞒过身体各项本该自然流露的反应,他现在的精神以及控制力估计已经绷紧到了临界值的状态。
孟听声整张棱角分明的脸孔都隐藏进阴暗处,他平淡的视线,突然像是安宁湖面掀起了千丈浪涛,那一刻耗费所有精力维持着的平静终于被人轻轻用一颗石子打碎,孟听声猛喘了一口气,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嘭的一声整个人砸倒在了桌面。
他就像一个犯了癫痫一样的病人,拼命克制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部一次性释放出来,孟听声侧着身子倒在桌面,一手无力地耷拉着,一手却是始终紧握着录音笔不放,他眼眸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惊涛骇浪的风暴,他将自己当成了风暴中摇摇欲坠的帆船,无尽的海浪从四面八方而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将他变成这深海里惨死的灵魂之一。
谢之权不太能说清自己现在的感受,怪只能怪她将一切想得太顺利,早在孟听声眼神变化的那一天起,她就该好好去了解他曾经所受过的一切磨难,一个对自己的梦想有着无法根除的恐惧的人,如何能够笑着站上他想要的位置。
“......”
谢之权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捂住了他的耳朵。
泛凉的掌心触碰上柔软的耳根,胃部抽疼恶心想吐的孟听声顿了一下,不安的心却无法停止惧怕。
谢之权弯腰,轻轻亲了他一下。
一触即分的啄吻也不知是拨动到了孟听声的哪根心弦,他突然强硬地撑着臂膀将上半身支起来,孟听声咬着牙伸出双手摁着谢之权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急促的湿热气息同她呼吸相融着。
孟听声深深看她,眼尾沁着红。
“亲我。”
第105章 影帝少年16 小孟:我不恢复力气怎么……
他将嘴唇咬得惨白, 癫狂的模样却是惹人怜惜。
身子分明已然到达极限,却还是要强地兀自撑着不愿意倒下。
谢之权没说话,也没有顺从他的心意, 而是将人从桌上一鼓作气地抱起, 她看着他难堪地撇过头去,不愿多看两眼自己狼狈无力的样子。
她将孟听声轻轻放在室内干净的床铺上, 刚准备起身,孟听声却是反手抓住谢之权的衣领不松开。
他咬着牙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额际薄薄的冷汗沁出不少, 说过一遍的软弱发言孟听声不愿再重复, 但是, 他坚持想要的若是没有得到,那就会一直坚持。
孟听声抿着唇, 他知道依谢之权方才展现出来的能力,想要挣脱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实在容易。
可谢之权迟迟未曾直起腰来, 而是就这么手撑在他的一侧,垂眸无声地回望着他。
纤长黑发从雪白颈侧缓缓滑落, 三两根落在孟听声的鼻尖上, 微微带来些痒意。
他轻抬下巴, 发了狠地仰头想要启唇去咬谢之权, 殊不知久久未动的谢之权, 突然将他最后留存的一丝力气击溃, 伸手将气喘吁吁的狼崽子摁回床上去, 自己却是沉了腰,压了下去。
孟听声异常热切地分开唇瓣,他恨不得将那席能够让他心神安定的冷香吞吃入腹, 一年前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将谢之权排斥在外的人,现在却是贪婪地迎着她的唇,她的舌,她的气息,只要被她包裹,所有纷乱的情绪都能够暂时被摒弃屏蔽。
孟听声回吻得拙劣又青涩,一顿胡乱搅缠之后,到头来喘不过气的人也是他。
谢之权被他蛮横无章的亲吻捣得长眉一挑,睫翼轻轻扫过孟听声红得滚烫的肌肤,他梗着脖子硬憋着一口气缠人的样子属实有些好笑,这都几次了还没学会换气。
看他憋得眼眶里生理性泪水都溢出来了,谢之权无可奈何地放开接个吻跟打仗一样艰难的人,让他得以喘息一下。
“平复些了吗。”
谢之权拿指腹缓缓拭去唇瓣上湿黏的水光,淡淡问他。
孟听声摊平在床上将剧烈起伏的胸膛恢复平稳的状态,期间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谢之权,从未挪开。
“没有。”
“再来一次。”
他修长的脖颈间凸起的一粒喉结急促一滚,身子都开始变得有些灼热的男人,混沌着脑子胆大妄言。
谢之权知道他现在已经脱离了方才那个恐怖的情形,大抵只要给孟听声一些时间,他就能够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想得倒是挺美。”
谢之权将被孟听声拉扯得敞开不少的领口整了整,眉梢初雪却是因一场难言旖旎融化了些许。
孟听声听到她这么说,不怒反笑。
“之权姐,你作为我的金主不就是图我这点东西吗,我都主动将自己推给你了,你为何要拒绝。”
他起身靠在床头,抬手半遮着额际,状似不解地问道。
“金主的所作所为,从来不需同金丝雀解释。”
谢之权落座在沙发上,露台外皎洁的光映了一半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陷于明暗交界之中,辨不清脸上的真实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