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北望陷入复杂的眼神，向希知道自己大概说对了：“您觉得我程式化，却不知道这恰恰是我为了展示律师一角前后变化使用的手法。我的全部的表演公式，只有一句话：就事论事。每个角色都是不同的，我只能尽全力做到对每个角色的共情，一直坚持着的这个笨办法，被您当成了所谓的程式。”
“说实话，我不能接受您的评价。”说着，向希站了起来，也拉起了车欣。
“恐怕没有合作的缘分。”
向希微鞠躬表示告辞，与车欣离开了包间。
安北望坐在原地动弹不得，向希说的话，在他脑海不停计算，变换，击中了无数个他做决定的浮光掠影，爆炸的信息量让他暂时无法回神。对于向希的离开，他都没有多余的脑力进行反应。
听了现场的姜允在，同样久久不能平静，向希说的，完全不是一个初出茅庐浮躁的小演员所能说出来的话啊。
第69章 黑带四段
一前一后从咖啡厅走出，车欣看向向希眼神中写着神奇：“是很讨厌安导演吧？以前没见你脾气这么硬气过。”着实让她刮目相看了。
“不讨厌其实，”向希狡黠地笑，看在车欣眼中她俨然从一只萌系小猫化作了机智小狐狸，“我还挺喜欢安导演这样的人，感觉很纯粹，眼里就只有他的电影。”
说的是没错，但这话听着稀奇，车欣有点闹不懂向希到底什么用意了。既然不讨厌，那么刚才怎么还给人家说了一通，转身就走也挺不客气的。
向希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欣姐你刚才来的时候还问我，怎么有信心去接这一部电影，免得它不会太失败，对吧？”
“嗯。”车欣对这话确实有印象。
向希接着说道：“见到导演之后，听到他一直在强调定势啊，局限之类的东西，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对这些东西的焦虑，我忽然就想说，他会不会一直透过这种焦虑观察其他人，却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受那个成功过的他的煎熬呢？比起生气，我刚才想的更多的是如果突破这些，他是不是可以打破循环了……”
车欣边听边点头，在包间里她就觉得向希说得有道理，通达到让她吃惊的地步。原来是这么想到这一茬的么？观察力也值得称赞。
向希印象中《她的小酒窝》里并没有提到安导演的作品，没有被那个“向希”注意到的很大可能是，这部电影也没有掀起什么浪花来。对于这位导演的才华来说，还是很可惜的。见到任性又古怪的本人之后，她更加相信暮森可以变成一部独特的电影，如果是安导演有所改变的话。
那些不好听的话如果不趁现在还不熟的时候说出来，以后真的合作了关系好了，应该就很难再这么毒舌了吧。
“没生气还这么火急火燎地出来？”车欣有些明白了，“是要摆明姿态吗？”
“如果安导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现在应该追出来了。”谁让她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身为主人的导演痛批演技，她不要面子的吗？
说着，余光就瞥见咖啡厅玻璃门口出现了那个黑色身影，姜允在因为付款的缘故，落后了一步。
向希冲着路边伸出手，假意拦车。
车欣心道果然向希很注意细节，做戏做全套，尽管她俩是开车过来的。
导演气喘吁吁地赶到她们身边，虽然别扭，但还是诚恳地说道：“我为我刚才鲁莽的点评向你道歉……参演暮森的事，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向希得逞地笑。
回去路上，车欣好奇问起向希为什么能这么机智，向希却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好几秒，鼓起了勇气似的，反问：
“欣姐，其实你打算跟我解约，对吗？”
因为心里惦记着这件事，所以她今天格外地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很明显车欣跟她想着一回事，只不过车欣那边明显是反向效果，不仅迟钝，全程行动和理解力都比她要慢上一大截。
车欣没想到皮球会被丢回自己身上来，惊讶又钦佩，“今天的你好像是一个预言家。”又说中了。
副驾驶上向希调皮地弯腰鞠躬：“多谢欣姐夸奖。”
车欣也被她逗乐了。
明明两人都在笑着，可是气氛却不像那么回事，车欣问：“你是怎么猜到的？”
向希数手指头：“在真人秀的时候，我‘擅自’处理来着，你也没再问我；还有你谈合约的时候都是自己就搞定了，这还是头一次要陪我来，我就想，可能你想最后再确认一下我的生存能力之类的吧。”
“真是个小机灵鬼。”对于她的洞察力，她已经非常放心了。
“所以，是真的不要我了吗？”向希垂下眼睑。果然不管怎么嬉皮笑脸，心里还是会有刺痛。
“说什么不要，又不是小孩子了，”车欣笑笑：“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呢？你本来就适合更自由的模式，以后也放开手脚去做就好了啊，不错的本子我还是会推给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也可以直接过来跟我联系，也不是非要那一纸合约不是。”
“谢谢欣姐的客套话，虽然这次并没有安慰的感觉。”在她听来，还是“相处了大半年的经纪人真的不要我了”的事实，向希依旧垂头丧气。
车欣词穷，摇摇头，恢复了一贯的慵懒，也只是专注开车，不再说话。
向希想掐死自己，明明想要帅气一点地告别，甚至可以气气欣姐，“你不稀罕我还有别的经纪人稀罕我”之类的，但却一点都做不到，只能像小孩子一样发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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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居酒屋里层，长卷发女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找到了独自借酒浇愁的男人。
孟芊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就是你每天派人送花送超跑到我家？”
言瑾双眼醉意朦胧，语气轻佻：“我看那些个小网红都是p的图，你长得是真不赖。”
身后，服务生可疑地带上了门。
“我听说你有能整垮向希的黑.料才来的，”孟芊芊冷漠地看着他，右手摸上左手食指上装有辣椒水的戒指：“顺便一提，我是黑带四段。”
公司经常组织防身培训，虽然她远远没有到达自己所说的这个段位，但她自认吓人还是管够的。何况是对付眼前已经醉了大半的男人。
鬼使神差就来了，助理给她看信息的时候附带提了他言氏集团太子爷身份，她就要来了财经杂志照片比对。果真与那天带医生去探望向希的言氏影业“出品人”有那么两分相似，虽然这个男人形象气质与向希那个朋友相比都要差远了。
为什么他会在花束卡片里留言说出整垮向希的话，她实在是好奇，回过神来，人已经在这个居酒屋了。
“坐啊，为什么不坐？你也嫌弃我？”言瑾半趴在桌上，端着酒杯的手胡乱招呼，酒气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浓：“你也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吗？”
“……”孟芊芊无语，“看来你已经醉了，今天我先回去了。”
然而她款款走到门口，堪堪摸到包间复古雕花门把手时，言瑾冷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不想试试吗？整垮你的对家。”
回头看去，言瑾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手里捏着一张资料纸，看不出醉态，甚至萎靡的五官也因为邪恶感而振奋了一些精神。
孟芊芊凭资料抬头认出来，是她存在公司练习生阶段的资料，没记错的话上面事无巨细地列着她的资料，包括她的武术特长不过是白带水平都写得清楚。
“黑带四段？门口有保安，这里也屏蔽了通信信号，不如你坐下来，好好帮我想想，怎么给你的好姐妹准备这份中秋节礼物，我考虑可以放你安全回去。”
“……”大概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现在的她了吧。就不该有这份不纯的好奇心，不该因为对方是言氏集团的太子爷就放松警惕。
孟芊芊认命地走回言瑾对面，咬牙切齿坐下：“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多个人不是集思广益吗？”言瑾又恢复了轻佻的样子，“四段，这些照片你看看，能不能给你灵感。”
“我不叫四段。”孟芊芊双手骨节捏得咔嚓响。
“想打我啊？”言瑾吊儿郎当地笑，“我好怕哦，要不你先跟我的保镖单挑一段。”
有一瞬间，孟芊芊心里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
但抬眼瞪对面那人时，她的目光被桌上散落的照片给吸引住了。看质感，是狗仔偷拍图没错，人脸都非常糊。照片上自带日期，推算起来是她们下飞机回b市那天。看得出来向希是谨慎的，身上衣服和围巾都与刚下飞机时不一致，加上这个糊度，什么都说明不了。
见到孟芊芊目光在他提前放上的照片中逡巡，言瑾满意地斜了斜嘴角。早在决定从向希入手折磨言泽，龙笙就去帮他把向希身边的人调查了个遍，包括向希在学校时的朋友，于是就注意到了孟芊芊。论在娱乐圈的人气，现在的向希自然是远远不能与孟芊芊相比。
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似乎还有着说不清的爱情纠葛，还挺有趣。种种证据表明，这个孟芊芊跟他应该是一类人。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兴奋，于是便设计了这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