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他的意图之后,傅棠立刻捂住胸口,好一阵咳嗽。
——如果不是孝道不允许,傅棠还想揍他一顿呢,怎么可能乖乖被他打?
傅瀮一惊,急忙道:“好好,我不看了,我不看了行不行?”
“咳咳,爹你能想通,那是最好了。”
傅棠喝了口白开水润了润嗓子,瞥了傅瀮一眼,似乎是不怎么在意地说,“只要别过不了两天,就有人找上门来要账,想来儿子也不大可能会气死。”
真打算万一赌输了让人回家要钱的傅瀮:“…………”
他急得差点没把自己裤子抓烂。
自从上一次被人追到家里,要走了二十两银子之后,他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去找狐朋狗友赌钱了,是真的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可是,自从上一次之后,张夫人卡他就卡得特别严,他身上不但一文钱都没有,更是连一件好料子的衣裳也没有了。
用张夫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反正他穿件好衣裳也是输出去,穿什么不是穿呢?
原本傅棠对他还有几分同情,但听张夫人说过他干的事之后,那点同情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无论如何,赌这个字是不能沾的。这就是万恶之源,能让□□离子散,倾家荡产。
他上辈子就有一个同学在网上赌博,输红了眼之后又在网上借贷,弄到最后还不起,跳楼了。
那学生就是跟他一个系的,宿舍楼挨得还挺近。
所以,这件事对傅棠的震撼很大。
他虽然有一手摇骰子的好技术,但那也就是在和同学泡吧的时候,为了不喝酒作弊用用,凡是沾着赌字的,哪怕是赌一块糖,他都不干。
哪曾想,他穿越了一回,好处没捞着,反而多了一个赌鬼父亲。
傅棠觉得,是时候展现一下真正的技术了。
“您想要赌,又何必去找别人?孩儿陪您玩骰子,怎么样?”
“你?”傅瀮狐疑地打量他一番,明显是不信他会玩。
傅棠没有多说话,只是笑了笑,把手伸进衣袖里,借着袖袋的遮掩,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
“这块银子便是赌注,你要是能赢我三回,它就是你的了。”
傅瀮眼睛一亮,“此言当真?”
那灼灼的目光,恨不得把熔点900℃的银子给烧化了。
“哒”的一声轻响,傅棠把那块银子搁到了桌案上。
傅瀮的目光一直粘在银子上,在傅棠把银子放在桌子上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就要把那块银子据为己有。
“诶?”
傅棠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你赢了我才能拿。”
“这……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后悔。”
傅瀮一副生怕他后悔的样子又确定了一遍,得到了允诺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也别告诉你娘。”
“放心,不会。”
见他说得恳切……
好吧,实际上这个时候,不管傅棠说的恳切还是不恳切,赌瘾上来了的傅瀮只要得到了他一句话,就算是有了借口。
他在袖子里掏摸了半天,掏出了三枚已经磨出包浆的骰子,一看就是他经常把玩的东西。
“咱们赌大,还是赌小?”
“你是长辈,你来定。”
傅瀮更兴奋了,“那就赌大!”
这股兴奋固然有那五两银子的加成,更多的,却还是在被禁赌月余后骤然摸到赌具之后的畅快。
因着没有骰盅,他就干脆把三粒骰子拢在掌心晃了晃,然后就撒在了桌上。
“哈,四五六,十五点大!”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真是好极了,竟然一下子就投出了这么大的点数。儿子想要胜过他,可是难咯!
“该你了,快投呀。”
“急什么?”
傅棠拿着骰子在手里来回颠了颠,“我是头一回用这副东西,再怎么着也得熟悉一下吧。”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傅瀮无法反驳。
再者,他这会儿正因投出了十五点而得意忘形,自觉得就自己投出的点数,就算是老手也不一定能压得过去,就让儿子多拖一会儿又有何妨?
傅棠轻轻瞥了他一眼,暗暗笑了一声,也不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把那三个骰子在手里来来回回地掂。
不多时,哪边轻,哪边重,哪边磨损的多,他就一清二楚了。
“爹,你且看好了。”
说完,他看似随手一扔,骰子落在桌上。
傅瀮随意一瞥,那得意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这……这怎么可能?”
居然是三个六,豹子!
“你一定是运气好。”
“呵!”傅棠冷笑了一声,拿起骰子,一连投了七、八次,次次都是豹子。
然后,还怕傅瀮不信邪,又投了四五次,次次都是三个一。
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呀。
这一通重锤下来,傅瀮被捶得晕头转向的,喃喃着说了十几声的“不可能”,才在傅棠一次又一次漫不经心地随手扔出三个六、三个五、三个四……一直到三个一的刺激下,看清了现实。
现实就是,他儿子是个玩骰子的天才!
然后,他又兴奋起来,挫着手凑过来问:“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傅棠无语至极,“爹,你就只想到问这个?”
——难道你就没有想到,为什么你每次都输得只剩底裤吗?
眼见傅瀮一脸茫然,显然是没那么大的脑容量,傅棠仰天长叹。
——他可终于知道,为啥小傅棠的脑子不好使了。
如果说他傅棠是正儿八经的好竹出歹笋,爸妈俩学霸生出他一个纯天然学渣的话,小傅棠就是有学渣基因的。
而这个基因的出处,就是他亲爹傅瀮。
突然就对自己读书不行理直气壮了呢。
然后,在傅棠的引导下,傅瀮终于把脑子放到了该在的地方,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他们像你一样,能控制赌具?”
“不然呢?”
傅瀮出离愤怒,“我找他们去!”
这也太冲动了。
从前傅棠单知道这个爹不靠谱,这还是头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他究竟不靠谱到什么程度。
“你有证据吗?别说什么我可以控制骰子,我可以是我可以,你又凭什么说别人也可以?”
“他们人多势众。”
“太子伴读?你以为我这个太子伴读有多少份量?拿这个吓唬人,没的叫人笑掉大牙。”
“你以为他们敢在京城聚赌,背后会没有人吗?”
“…………”
傅棠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才总算是把傅瀮给按住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还有做张仪的天分呢?
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
他觉得,被自己打击这么一回,傅瀮至少也能再消停一个月吧。
至于一个月后怎么办,那就等一个月后再说吧,现在想了也没用。
可是,他这回可是料错了。
不过第二天,傅瀮就谄着脸又凑了过来,非要傅棠教他怎么控制骰子。
什么叫死性不改?
这就是。
傅棠都快被他给气笑了,借口有事,拉着傅榆和傅桂,扭头就走。
他正忽悠……咳,是和两个弟弟商量着做牙膏的事情呢,哪有闲工夫应付傅瀮?
等出了院门,傅榆小心翼翼地问:“咱们把爹一个人甩在那里,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好得很。”傅桂觉得爹来纠缠大哥,纯粹就是耽误他们发财。
傅榆深深地看了三弟一眼,对傅棠说:“大哥,我的意思是说,爹有可能会拿大哥书房里值钱的东西。”
虽然傅榆和傅桂是同岁,但却比傅桂懂事的多……
不,应该说正因为他们是同岁,傅榆生在年头,傅桂生在年尾,张夫人几乎是在他出生不久,就再次有孕,根本就没有精力好好照顾他。
家里一共三个孩子,大哥是倍受期待的长子,三弟是可父母心的幼子,留下傅榆一个行二的两头不占,平日里难免被父母忽略。
不受宠的孩子,心思都多,傅榆也不例外。
就比如傅瀮经常偷张夫人首饰的事,无论是傅桂还是小傅棠都不知道,但傅榆却一清二楚。
所以,在傅棠单独把傅瀮留在书房之后,他才会想到这种可能。
如果不是最近大哥对他好多了,傅榆根本就不会多这一句嘴。
“啊?”
傅桂觉得很不可思议,“爹怎么会……二哥,你怎么能这么揣测爹呢?”
“诶,我怎么揣测他了?”傅榆觉得自己很冤枉,而且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怕大哥误会他。
因此,他反驳了傅桂一句之后,立刻就朝傅棠辩解,“大哥,你相信我,我不止一次看见爹偷拿娘的首饰。”
很显然,在单纯的傅桂心目中,鄢陵侯这个父亲的形象,还是很高大的。
但在知道的有点多的傅榆心中,却没有多大的份量。
正好,傅棠如今就是想要团结家里的人,对傅瀮严防死守,即便不能让他戒赌,也要保护家里的财产。
不是他抠,而是他们家,实在是经不起傅瀮再祸祸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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