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只是沉默了片刻,说:“你阿晨堂兄他媳妇儿又快生了,大夫早已经诊过了,还是个男胎。我会和他商议,将嫡次子过继于你。”
此言一出,江夫人心里的怨气立刻就消了大半。
她最担心的就是儿子废了,会被那些庶子占了便宜,或者是池家主干脆再过继一个儿子。
如今池家主已经明说了,是要过继孙子,还是继到池修名下,他们母子的一生都有保障了,她虽然仍恨宋姚,却也安心了。
但对池修来说,这却是赤裸裸的羞辱。
——年纪轻轻就过继儿子,不但摆明了告诉世人,他不行吗?
哪怕这是一个事实,但对一个男人来说,背着这样一个名头,谁受得了?
“爹!”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
池家主狠心起身,嘱咐江夫人,“不许他再胡闹。”
看着自己的父亲匆匆而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准备厚礼了。
池修如何能甘心?
他的一辈子都被毁了,就算过继十个儿子又能如何?他再也不可能有亲生儿子了。
“娘。”他一脸屈辱愤怒地看向江夫人,“您一定要帮儿子出一口恶气呀!”
虽然江夫人也心疼儿子的遭遇,但是……
“可是修儿,你父亲已经决定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不错,以夫为天的江夫人,再得到了丈夫的保证之后,就绝对不肯公然违背丈夫了。
池修阴狠一笑,对江夫人道:“儿子也不想把她怎么样,只是暗地里散播一点消息而已。”
“真的?”江夫人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孩儿什么时候骗过娘?”
那池家主再没想到,他付出了整个池家几乎三分之一的财产,才终于得到宋姚不为难池家的承诺,一头冷汗地回到家之后,便有一条足以让他休妻杀子的流言,悄然从他们家的采买下人口中,传了出去。
相反,一直让人盯着池修的宋姚,却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八卦的传播速度,往往比风还快,尤其是上位者的八卦。
不过短短半个月,几乎整个河南都知道了,威名赫赫的宋姚,原来是个仳鸡司晨的女子。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听到的人无不目瞪口呆,一边不信,又一边忍不住告诉另一个人,然后相互讨论此事的真假。
宋姚的谋士们都快疯了,第一时间涌到了宋姚府中,求一个真实的答案。
对此,宋姚只是挑了挑眉,说:“我连名字都没改过,你们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一众谋士这才反应过来,宋姚的姚,乃是女兆姚。
说真的,名字这回事,如果不是有人特意提起来,还真不能说明什么。
前朝还有一个书法家叫张黑女呢,人家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大老爷们儿。
但宋姚这样说,还真没人敢反驳她。
不过,她这份处变不惊的气度,却让一众谋士暗暗赞赏。
不管他们是怎么来到宋姚身边的,经过这么久的磨合,彼此之间,已经建立了极深的君臣之宜。
最重要的是,宋姚并不是一个苛刻的君主,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百姓,宋姚的所言所行,都存有一分善念。
这一点就很难能可贵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愿意跳槽的。
要不然,他们得到消息之后,也不会第一反应就是找宋姚本人求证,而不是暗中调查了。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暗暗打定了主意,就算宋姚真的是个女子,只要宋姚自己不想承认,他们会帮着她隐瞒一辈子。
如今宋姚干脆利落地承认了,他们也只是心头跳了一跳,然后就开始想怎么解决这件事了。
朱先生问:“主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是对天下人公开,还是隐瞒到底呢?”
现在的情况,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要么就干脆利落地承认,并表明她身边的谋士幕僚都对此事心知肚明,且随意编造一个女扮男装的理由即可;
要么就是死不承认,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不管看出真相的人再多,反正就是不承认。
宋姚理所当然地选了前者,“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也没想刻意隐瞒呀。扮男装是我个人爱好,总碍不着别人吧?”
众谋士:“…………”
——行,你是主公,你说什么都对。
至于女子身份绝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成就的话,……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对于即将到来的麻烦,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还准备了各种预备方案。
这世上,永远都不缺野心家,也永远都不缺想屁吃的人。
麻烦很快就来了,但有一点和他们预料的不同。
他们原以为会不服被一个女子驱使的军队,反而没有几个闹事的。
军人耿直的居多,便是兵痞,碰上比自己更能打的,也心服口服。
宋姚是男是女,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宋姚力能扛鼎来得重要。
一个力能扛鼎的女子,绝对是托生反了性别了,喜欢扮男装又有什么不对?
这就是军队里最普遍的观点,他们完全就没把宋姚当成个女人看。
谋士们哭笑不得之余,也大大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专心对付来自外面的风起云涌了。
但宋姚心里却不怎么舒服了。
——怎么,女人就不能力气大,就不能运筹帷幄,决战疆场了吗?
说白了,不还是看不起女人吗?
至此,宋姚的心态已经产生了难以修复的扭曲,不管接收到的是善意还是恶意,只要牵扯到性别,她都会往牛角尖里钻。
只是这一点,没有学过心理学的幕僚们,没有一个人知道的。
他们正专心致志地对付各处冒出来的敌人呢。
出手的不但有依附宋姚的世家,还有各路毗邻的诸侯。
但吓得瑟瑟发抖,忙不迭来表忠心的,却只有池家一家。
废话,池家主能不怕嘛?
就算他是个傻子,也猜得到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的是谁了。
且不管宋姚日后是什么前程,至少如今弄垮一个池家,还跟玩儿一样。
没过多久,池家主再次登门。
不过,这一回他带过来的礼物,不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颗用石灰封得好好的头颅。
那头颅的主人,正是他的儿子池修。
都说虎毒不食子,池家主又何尝忍心杀自己的儿子?
可是,再不忍心,他也不能让这个骄狂自大,又不听良言的儿子再继续给宋姚添堵了。
他们池家,真的是经不起折腾了呀!
直到死到临头,池修还难以置信,挣扎着问:“爹,为什么爹,我可是你亲儿子!”
“正因为你是我亲儿子,我才自己动手呀。”池家主叹了一声,“若是把你交到宋侯手里,就不是死这么简单了。”
自从宋姚势力扩大之后,名存实亡的朝廷就很识趣地给她封了候,关中候。
所以,世人皆尊称一声宋侯。
第203章
这世上,摧毁一个人本钱最低的手段,就是流言。
而且,流言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了,就很难完全清除。
清除流言,是一项工程浩大,投入巨多,却很难看见回报的工作。
没过多久,民间就悄然流传出:山西河南等地这些年之所以频发灾害,皆是因为牝鸡司晨,女子主政的缘故,惹怒了上天。
这种流言,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
因为不管是山西还是河南,都是灾害重区。特别是山西,几乎是每隔一两年,就会爆发一次旱灾。
而河南北临黄河,南临长江,水灾也是家常便饭。
把这些本来就会发生的灾害硬往人头上扣,怎么可能有人信呢?
别说,还真有信的,而且还不少。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甩锅,更是人的天性。
至少,许多下层的普通百姓都信了,他们群情涌动,要向宋姚讨个说法。
其实,他们的心思很好了解,不过就是受人蛊惑,想要趁机讨要些好处罢了。
当然了,明事理的长者也不少。自从宋姚统治以来,他们的日子就肉眼可见地好过了许多,孰是孰非,本来就很容易分辨的。
但一是盲从心理作祟,一是趋利心态作梗,这些长者的声音相对来说,就显得太弱了。
有的人是根本不愿意听家里老人说这些,有的人虽然听明白了,但想到有好处可以拿,就全当自己没听懂。
那些不安分的世家则是躲在百姓身后,架桥拨火,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宋姚对于人性的了解已经足够深,但自己的一腔心血被人这样辜负,她还是觉得心寒。
而这一切的源头,在她看来,仍是那一样——他们不过是欺我是个女子而已。
自此,她心魔更重一重。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及时发现,帮她疏导,或许她就不会钻进牛角尖里,怎么都不愿意出来了。
可是,偏偏唯一可能发现,能够替她做心理辅导的傅棠,却因着前事,决意尽量减少与她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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