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该是到了他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时候了。
“也罢,真是便宜他们了。”
于是,等到下午,一直心怀忐忑的几位辅政大臣发现,太子又一次出乎了他们意料之外。
原本他们以为,在和他们的较劲中取得了胜利之后,太子就算不至于得意忘形,可也免不了得瑟一番,甚至于乘胜追击。
但是没有。
他们料想的这些,全都没有。
整整一个下午,太子都只是安静地看奏疏上的内容,还有他们誊写在奏疏上,要呈给天子看的解决办法。
恍惚间,他们几乎要以为前几天明面上谦虚温和,暗地里咄咄逼人的太子殿下只是自己的幻觉。
可事实证明,幻觉什么的,才是错觉。
太子果然是太子,不管平日里表现如何,该学的东西,他必然是已经都学了。
而且,还学得不错。
因着太子表现出来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气度,如工部郎中方庭远这样的正人君子,不免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羞愧。
——唉~枉方某人自诩君子,竟然听信讹传,而对太子产生了偏见。
实在是罪过!
接下来的日子,太子就发现,工部的方大人变得格外好说话。
自己几次向他请教水利和屯田上的事,他不但都细心解答了,还给自己推荐了几本速学这方面常识的书。
“你们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也是被他们几个逼出多疑的毛病来了,太子总觉得这无事献殷勤的,肯定有目的。
傅棠道:“这还用说?肯定是拜倒在殿下的人格魅力之下了呗。”
太子听得沾沾自喜,嘴上却斥责他,“说正事呢,你靠谱点。”
但在场的谁都看得出来,他明显是口是心非。
严谨好笑地看了一眼直撇嘴的傅棠,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臣听家父说,方庭远方大人是个诚诚君子。他该是前两天误会了殿下,心头生愧,这才着意弥补。”
“朝中竟真有这样的君子?”太子觉得挺稀奇。
但傅棠的反应就不一样了。
他朝太子挤了挤眼,做足了奸臣的派头,“殿下,君子可欺之以方啊。”
严谨愕然之后,举手表示赞同。
轮到宋潮这里,不用多说,他对朝中这些爱找宗室麻烦的文官没有任何好感,就差没把脚也举起来了。
太子……太子他只好从善如流了。
——
等到了晚上回家,傅棠特意联系了君池,再一次对他表示了感谢。
“如果不是王爷你的提点,那几个辅政大臣也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君池颇为矜持地“哼”了一声,不屑道:“朝中那些大臣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对他们只需要保持明面上的礼节就行。至于私底下,不用客气。”
你真客气了,他们就敢当福气。
这种亏,君池上辈子刚刚接过辅政之责的时候,可没少吃。
那些大臣们一边看不起他的出身,一边又想利用他压制天子,他们好渔翁得利。
那时候的君池还很单纯,被人算计了几次之后,直接就暴躁了,当庭打死了两个蹦哒的特别厉害,脸上的有恃无恐收敛得特别不好的言官。
好嘛,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朝中言官几乎是对他群起而攻之,一副不把他弄下台,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他们这是觉得君池在台上,不但对他们没有好处,还会让他们处于危险之中了。
但君池又岂会如他们所愿?
开了杀戒之后,他就仿佛打开了某种机关,做事无所顾忌了很多。
很快他就发现,有个暴戾的名声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不管朝臣们私底下怎么骂他,真到了他面前,还是得战战兢兢,让往东不敢往西。
不过,这样行事的后果也很严重,那就是让他和皇位的距离越来越远。
但已经到了那个时候了,他也回不了头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不过,上天既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从长计议,根据上辈子的经验,收拢朝臣,泯灭小皇帝的威望。
哦,对了,上辈子争皇位落败之后只是被圈禁的那几个皇子,这辈子就直接去伺候列祖列宗吧。
也省得日后他解决了君止之后,还得想法子收拾他们。
——
傅棠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两个世界的情况终究不太一样。
傅棠叹了一声,说:“我朝太祖定下的规矩,不杀言官。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呀。”
君池淡淡道:“我朝便是没这规矩,言官也不能随便杀。杀了之后,会有许多后续的麻烦。不过……”
他笑了笑,笑得恶劣之极,“不能杀人,不代表不能诛心。”
言官可不是圣人,哪一家没点糟心事?
正好他现在就是一个除了帝王虚无缥缈的宠爱,一无所有的闲散亲王,方便他隐在暗处,搜集那些言官家里的糟心事。
等到日后……
必不会让这些言官再次成为他的拦路石!
两人相互交流了一番之后,都觉得从对方那里获得了启发,觉得这种交流,日后还可以经常来几次。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如今对君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仲秋夜宴。
他不知道上辈子明月和君止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但如果是明月还在教坊司的时候就已经相识,那借着仲秋夜宴进宫表演的机会,君止肯定会私底下来找明月叙旧的。
君池已经吩咐了和明月一起从教坊司出来的一个歌女,让她时刻注意明月的动向。
那歌女见有机会巴结安王,哪里会不同意?
于是,她连要求都没有提,很痛快就同意了。
正是因为她答应得痛快,反而让君池对她另眼相看,觉得她是个聪明人。
而在夜宴当晚,安王府的歌舞姬向天子敬献歌舞的时候,君池也借着酒杯的掩饰,暗中观察了如今还是五皇子的君止。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因素,他总觉得君止在看到主唱的明月之时,神情明显激动了一下。
这个发现,让君池心情很不好。
原本参照傅棠给的视频,坐得不是那么规矩的身体,在无意识之间,又重新恢复了正襟危坐。
这让坐在他旁边,觉得他今天变得好说话了的几个宗室王爷心里一紧,暗暗思索自己有没有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
但君池已经没有心思关注别人了,就连接下来的几次天子赐酒,他也是心不在焉地随大流。
人家站起来他也跟着站;人家谢恩他也跟着谢;人家饮酒他也跟着喝;人家坐回去他也跟着坐下。
天子向来爱拿他这个弟弟展现自己的兄友弟恭,身边伺候的太监里,就有一个专门替天子盯着安王的。
如今安王这么不对劲,那个太监立刻就趁着天子喝多了更衣的时候,把情况禀报了上去。
对于这个天资不高,没什么本事,以前胆子不大,如今却被自己宠得有些嚣张的弟弟,天子一向是很放心的。
得志便张狂,说明他不是什么心志坚定的人,便是日后出了岔子,也不会难以收场。
不过……在这种正式的宴会上神思不属,于安王来说,还是头一回,天子还真猜不到其中有什么缘由。
还是一旁伺候的太监大总管低声提醒道:“据底下的人来报,最近安王对从教坊司要去的一个歌姬颇有几分关注。莫不是安王殿下终于开窍,对男女之事感兴趣了?”
天子一怔,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
早在安王十五六、岁的时候,天子便有意替他寻一个家世合适的王妃。
但那时候在君池心里,后宫嫔妃乃至自己的母亲造成的心理阴影十分浓重,对所有女子都避如蛇蝎,说什么都不同意成婚。
天子宠爱他本来就是做样子,哪里会真心替他考虑?
见他实在是不愿意,天子也乐得他得不到半分妻族的助力,替他找王妃的打算,便也作罢了。
非但如此,天子还不止一次地在半正式和非正式的场合,对人叹惋过,话里话外都是弟弟大了,难免有自己的想法了。
反正安王不娶妻,绝对不是天子的错,是安王自己不识好歹。
那时候的君池,真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硬生生地被天子架上“最受宠的弟弟”的位置的。
他不但没什么势力,说话做事都畏畏缩缩的,别说反抗了,对于此事,他甚至一无所知。
一晃十年过去了,如果不是大总管提起来,天子甚至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还没有个王妃帮忙打理家事。
不过,既然想起来了,他也没有装聋作哑的道理。
若不然,真让君池赶在头里,找了个背景强盛的女子来让他赐婚,他是赐还是不赐呢?
于是,原本准备借着酒力先走的天子,又坐回了宴上,且没说几句话,就把话头引到了君池身上。
“安王今日心不在焉的,可是嫌这宴上的酒不好?还是蟹不够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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