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风凑到她耳边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你……”林皎月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她才小声和他说道:“这种事太危险了,你以后别去了好不好?”
“没事,我们很小心的。再说了,深更半夜大家都睡觉了,不会有人发现的。”许清风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既然答应和我处对象,那我以后就该对你负责。月月,你放心,我会努力赚钱让你吃好穿好。”
林皎月听了他的话不仅没被安慰到,心里反而更急了,“投机倒把被抓到可是要坐牢的!你别去干那个了好不好?我们就踏踏实实地上工挣工分,钱少也没关系的。”
许清风知道她胆子小,耐心和她解释道:“不会有事的,我和罗安只是负责收粮食,收到后是由其他人出面卖掉,警.察就算要抓也抓不到我们。”
林皎月蹙眉:“你不能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她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软声软气地说道:“清风,你就答应我别去了好不好?”
许清风低头不看她,也不开口说话,用沉默拒绝了她的提议。
他知道这件事有一定的风险,可他不想以后什么都给不了她,也不想拿着父母的钱养活她。
林皎月抿着唇看了他好一会儿,可许清风半点都没有要松口的迹象,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林皎月瞪了他一眼,气咻咻地去了地里的另一边。
她前脚刚走,田小麦就跑到了许清风的面前,眼巴巴地问道:“清风哥哥,刚刚那个是你的对象吗?”
许清风听到她的称呼后,不耐地说道:“田同志,麻烦你直接叫我的名字。”
田小麦嘟着嘴不开心地说道:“我们怎么就不熟了?明明小时候我们三人关系那么好。”
在她爸爸好没有调任之前,他们两家是邻居,她也经常会去找他们两兄弟玩耍。可惜在她十岁那年,她爸爸调去了另外一个市,从此好几年两家都没有再见过面了。
许清风哪知道他们小时候关系好不好,他也没心情了解这些,不过顾忌着这是他妈让他照看的人,他还是敷衍地问了一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田小麦一下子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
她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啧,真磨叽,不说算了。”许清风扛着锄头就准备离开。
“你先别走啊—”田小麦叫住了他,表情有些忸怩,“我、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哥哥最近怎么样。”
“这我怎么知道。”
田小麦有些急了,“他是你哥哥,你怎么会不知道!”
许清风懒得和她多说,扔下一句,“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呗!”
田宁被他气得踢了一脚旁边都小树苗,她要是知道清泊哥哥在哪里,才不会跑来问他呢!
“什么人嘛!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小时候脾气多好啊!”
随即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青泊哥哥的性格有没有变。”
……
严芳看见林皎月一脸不高兴的模样,问道:“月月。你们刚刚是吵架了吗?”
“没有。”林皎月摇了摇头,倒卖粮食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月月你看!”严芳声音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起来,“他在和那个新来的女知青说话!啧啧,他这是转性了吗?不然怎么突然这么有耐心了。”
他们隔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令她惊讶的是许清风似乎和那个新来的知青相谈甚欢?
林皎月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们家里认识。”
她话虽然这么说,可看到别的女孩笑盈盈地看着他,她心里还是有些轻微的不舒服。
“家里认识?”严芳了然地挑了挑眉,“哦,那难怪不得。”
她们一开始还有时间闲聊,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她们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一直弯着腰不停地栽种着油菜。
只一个早上,他们就把油菜种得差不多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许清风扔了手中的锄头,飞快地跑到了林皎月的身旁,讨好地说道:“月月,你累了一上午,待会我做饭。”
他不可能听她的话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活,只能从其他方面补偿她,他这段时间肯定得好好表现一下。
林皎月心里还有一股气,偏过头没有理他。
“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我做饭挺好吃的。”许清风没有做过饭,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吹牛,而且他还吹得毫不心虚,他压根不觉得做饭有什么难的。
“还生气呢?”许清风试探性第去牵她的手,被她给躲开了,他不放弃,继续厚着脸皮去牵她的手,你来我躲了好几次后,他总算如愿以偿了。
许清风心满意足,表情愉悦,“别气了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很小心的,等我赚到一定的钱后,我就不干了。”
他的目标一直都不是赚好多的钱,而是几年后的高考。
林皎月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算不上生气,更多的是对他的担心。现在听他这么说了以后,那份担心少了些许。
不过始终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她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干完这个月就别去了吧!”
“就一个月?这恐怕不行。”许清风停顿了一下,“我和罗安每个人交了五十块钱,只做几个月的话,恐怕连成本都收不回。”
林皎月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惊讶,这事顿时变得难办了起来。她两条细细的眉毛都快皱在了一起,“你们还交了这么多钱啊?”
“嗯,不过这个活干一次都有十几块的利润,也不怕收不回来。”
其实他说得很保守,如果一次收得粮食多,利润绝对不止十几块。
“这钱以后会退吗?”
“会的,不过要很久以后了。”许清风低头捏了捏她细嫩的小手,安抚她,“别担心了,我有分寸的,不会出什么事。”
林皎月小声嘀咕道:“你做事哪有什么分寸?”
许清风吧她的嘀咕听得清清楚楚,不满地挠了挠她的手掌心,反问道:“怎么没有?”
林皎月一时还真想不起什么来,她虚张声势般大声说道:“太多了,我说不过来。”
他伸出手正准备揪她的辫子,不经意抬头看到他们了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老人,提着一大袋东西,脚步蹒跚。
是才下.放到月牙湾的那个老人。
林皎月胳膊肘轻轻拐了一下许清风,用眼神示意他去帮一下忙。
许清风上前扶了一把老人,拿过了他手里的东西,问道:“老人家,我帮您拿吧,您要去哪啊?”
梁自安看了一眼来人,发现是上次去接他们的那个小伙子,他拿回自己的蛇皮口袋,语气冷淡地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许清风听他说不需要帮忙后也没强求,可老人才走两步,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小石头,脚一崴,摔倒在了路边。
两人连忙跑上前去扶起了他,许清风这次强硬地拿过了他手里的袋子。
林皎月拿帕子帮他把手心的泥沙擦拭干净,细声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没事。”梁自安看着有些害羞的小姑娘,嘴里说不出什么强硬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很多,不像一开始那样紧紧绷着。
林皎月看他没有拒绝,又继续说道:“您是要回去吗?我们送您过去吧。”
他没有和新来的那批知青住在一起,而是被安排住在了牛棚那边,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不是,我还要去捡牛粪。”
许清风听了他这话,表情一僵,不动声色地把袋子拿离自己远了一点。
梁自安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表情顿时黑如锅底,他抢过他手里的蛇皮口袋,“不用你假惺惺地帮我拿。”
他甩开了他们的搀扶,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你干嘛了?”林皎月小声问他。
“呃,他应该是看到我刚刚的动作误会了。”许清风觉得自己真的是的好心被当驴肝肺,他就搞不明白了,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了,自尊心咋还这么强。
他这么想,也就说了出来。
林皎月‘嘘’了一声,让他放低音量,她小声和他解释道:“这些老人以前大多都是老师、医生甚至还有当大官的,他们以前都是有身份地位受人尊敬,现在突然被下.放到了我们这个小山村,心里肯定会有很大的落差。”
下放到他们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虽然偏僻,但他们村子里的人并没有那么排外,村长也不会故意安排很重的活给他们。
许清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可能是没有真正见过那些场面,他心里还是很难感同身受。
他重新牵住了她的手,“不说他了,咱们来商量一下待会午饭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你真的会做?”林皎月现在对他也还算了解,知道他说话总喜欢……夸大,他说会做可能只是会烧火而已。
不过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毛病,偶尔还会配合一下。
许清风在她清凌凌的目光注视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是很会,你可以教我,我会很认真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