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给我们看?”周艳红怪叫。
沈如意从来不是个好耐性的,“看得脱裤子,你确定?”
周艳红愣了愣,脸刷一下通红,随即转向张医生。
张医生看向沈如意,什么情况?
沈如意道:“主任跟我说,为了检查的更清楚。吕大夫今天来了。”
吕大夫四十多岁,早年在战地医院受过伤,身体不大好,像这么冷的天,要是今天没预约,他一定会请假,天气好了再补回来。
医院不大,张医生自然知道吕大夫的情况,闻言不禁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吕医生。”
周艳红怀疑,“那个姓吕的能行吗?”
“不信我你自己去!”张医生很不高兴。
周艳红吓得噤声。
沈如意心里痛快了,忍到几人走远才笑出声。
正好有个病人出来透气,见状朝沈如意走来,“那谁呀?找医生看病还不相信医生,来医院干嘛。”
沈如意摇头笑了笑,“张医生的小姨子。她何止不相信医生,她连张医生都不信。”
“干什么的这么牛?”病人纳闷。
沈如意往后瞥一眼,四人早没影了,“无知无畏!”
病人楞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也就你敢这么说。”
“当着她的面我也敢这么说。”沈如意道,“就她刚才的态度,去医院告我都没用,我怕她干什么。回头我向上边一反映,她连咱们这个大院都进不来。”
病人也是军属大院的人,闻言一想,“还真是。”
“所以啊。”沈如意收起札记,喊小崽子回来,身后响起脚步声。
沈如意回头看去,张医生大步走来。
小小柱儿热的满脸通红,伸出小手要抱抱。
沈如意抱着他坐下,张医生到跟前。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如意问。
张医生停下,“不回来还等他看好?我闲的。别说有可能治不好,即便痊愈,他们也不会念着咱们的好。反而觉得咱们是医生,给人民群众看病是应该的。”
沈如意皱眉,“那个周艳红真是你小姨子?”
“她以前不这样。”张医生道:“近墨者黑。”
沈如意不由地想起他连襟那身阴郁的气质,“我觉得你以后,或者说你们家尽量离他们远点,最好别让他们在你们家过夜。”
“怎么了?”张医生忙问。
沈如意想想该怎么说,“你连襟的气质不对,给我一种说不出,但又跟阳光开朗豁达无关的感觉。”
“你说想说他阴沉沉的吧?”张医生笑着说。
沈如意就是这个意思,但没好直接说出口,“对,还是你用词精准。”
“我知道,他一直这个德行。以前以为太老实了,现在我知道了,是自卑。”张医生道。
沈如意道:“自卑没什么,人的内心多少都有些自卑。就怕自负或怨天尤人,受不了刺激。针扎一下都能走向另一个极端。”
“他没种,成不了大事。”张医生道,“给他钱都不敢要。”
沈如意见他一脸的不以为意,还有些许轻蔑,“不能左右别人,但他能改变你小姨子。”
张医生下意识想反驳,一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近墨者黑,不由地认真起来,“你的意思他可能撺掇艳红干些什么?”
“不见得。”沈如意想想,“你小姨子要是一举动得男,大家都好。要是生个女孩,可能得一直生下去,直到生不出来为止。到时候愁的还是你爱人和你丈母娘一家。”
别说到时候,现在张医生想起来都头疼,不禁低声咒骂,“怎么找了这么个东西!”
“节哀!”沈如意吐出俩字,就抱着孩子回她的小门诊室。
张医生顿时没心情工作,待周娟他们出来,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跟他们一起回去。
沈如意见状,也带着仨孩子回家。
然而,到家沈如意吓一跳,因大门敞开,厨房内还飘着饭香。
沈如意不禁纳闷,他们家来了个田螺姑娘。
到厨房门口,不由得笑了,什么田螺姑娘,田螺先生也不是,是顾先生。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沈如意一边倒热水洗手一边问。
顾承礼道:“今年的假期就用几天,要不是参谋长提醒我差点忘了。正好最近闲,就全休了。”
“那岂不是有十多天?”沈如意顾不上擦手。
顾承礼点头,“给他们仨洗洗,开饭。”
“做什么吃的啊?”顾小牛扒着灶台往锅里看。
顾承礼道:“红烧鱼白米饭。”
“我爱吃红烧鱼。”小牛人不大口味重,尤其爱浓油赤酱,一听这话乐得洗好手就帮忙拿碗拿筷子。
海鱼刺少,小牛和小猫吃鱼吃习惯了,顾承礼也没管他,专心伺候小儿子,“医院今儿没什么事吧?”随口问沈如意。
“有一个小插曲。”沈如意随即把张医生连襟的事大致说一遍。
顾承礼讶异,“我还以为他不看了。”
“瞧他的样子确实不乐意,像被公开处刑了一样。估计是搞不定丈母娘。”
顾承礼道:“有可能。”朝西边看一眼,“他就怕他丈母娘。”
“邹副师长?”
顾承礼点头。
沈如意好奇,“何方神圣?”
“据说以前戏班子里的台柱子。”顾承礼早几年见过一次,“我觉得就是一小老太太,脚过得比她还小。”
沈如意就认识一个裹脚的,她婆婆钱绿柳。
“她没裹好。”沈如意道,“她小时候清朝都亡了,估计给她裹两年就不裹了。她的小脚趾头好像都长出来了。”随即问,“骂过他?”
顾承礼想想,“没有。也有可能太小我没听见。也有可能是以前怕她,久而久之养成习惯。”
小牛看看爹又看看娘,“你俩在说谁呀?我都没听懂。”
“你听懂好说出去?”沈如意问。
小孩摇头,“我才不要把咱家的事告诉别人。”
“乖啊。”沈如意给他夹一块肉,“你爹这几天不上班,想吃什么告诉他,让他去买,我回来给你们做。”
仨孩子同时看向顾承礼。
顾承礼点头。
小牛和小猫欢呼一声。
小柱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妨碍他也“啊呜”一声。
“好好吃饭。”沈如意朝俩孩子头上揉一把。
俩孩子老实下来,也仅限吃饭那会儿。
放下碗筷,擦干净嘴巴就去找热水袋。
顾承礼给他们灌上热水,俩孩子踢掉鞋,扯掉罩在棉裤外面的裤子往床上怕。
待沈如意收拾好,仨孩子都准备睡了,“别让他们睡太久。”
顾承礼把小儿子塞到中间,“我知道。”说着,一顿,“如意,天越来越冷了。”
沈如意点一下头,“我知道啊。”很奇怪的看着他,他又怎么了。
“咱家的被子都挺窄的。”顾承礼指一下床,“今天下雪,夜里肯定得降温,我们得弄三个被窝,再在上面搭两床被子,我觉得这个床放不下。”
沈如意心中忽然一动,转向他,“所以?”
第44章 欺负人
顾承礼期期艾艾地说:“我没别的意思,主要觉得男孩子得糙养,像小姑娘似的娇生惯养,极有可能养出个纨绔子弟。”顿了顿,瞄一眼沈如意,见她在认真听,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如从他们自个睡开始?”
沈如意顿时绷不住,笑出声来。
堂堂一大男人,三十多岁的人了,脸刷一下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如意前世历经太多风雨,心已不再是明朗少女,早被现实捶打的坚硬如铁,跟她谈爱很难。可她是个正常人,不是清心寡欲的佛爷,跟顾承礼这么优秀顾家的男人朝夕相处,说她不馋人家身子也不现实。
然而,生活不止床上那点事。
沈如意收起笑,叹了口气。
叹的顾承礼心惊肉跳,恨不得抱头鼠窜。
沈如意幽幽的开口,“小柱儿才两岁,我不论睡哪边都得带着他。除非你给他弄个四周都有围栏的小床,他出不来也滚不下去。”
顾承礼不由得看向小儿子。
小牛奇怪,他爹娘的话不难懂,为啥他就是听不明白呢。
小牛忍不住问:“爹,娘,你俩说啥呢?”
“闲聊。”沈如意看向顾承礼,“晚上咋睡?”
像小牛和小猫这么大的孩子,感冒发烧难受,让他们忍忍,俩孩子能忍住不闹。让一个两岁的孩子忍,孩子能在地上撒泼打滚,闹得鸡犬不宁。
顾承礼去年这时候最担心的是钱绿柳欺负沈如意跟仨孩子,今时今日最怕孩子生病。
饶是沈如意对自己的医术极有信心,每次孩子生病她都担心的吃不好睡不踏实。
在孩子的健康和一己私欲之间,素了一年多的人很想选后者,可那样的话他心里不舒服,沈如意也会对他很失望。
顾承礼叹气:“跟以前一样吧。”随即就问,“过了年柱儿就三岁了。”
“小牛也有六岁了。”沈如意道。
顾承礼心中一喜,两点左右把孩子送到学前班,就拐去副食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