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胡说八道,谁受得了你。”
谢郬无所谓:“谁爱受谁受去。”
苏临期忍着打死她的冲动,问:“你到底有事没事?”
谢郬转过身,张开双臂转了个圈:“你眼瞎吗?我有事没事你看不出来?”
说完,在苏临期打算反驳之前,谢郬识时务的追加一句:
“我没事,侍卫统领有事。”
苏临期问:“侍卫统领是谁?”
“苏别鹤啊。”谢郬说:“跟你一样姓苏,长得……比你好看。”
“苏别鹤……就是那天在太和宫外负责护卫的那个黑衣统领吗?”苏临期前晚宫宴时,在廊下见过一个穿着侍卫统领制服的男人的背影。
谢郬回忆后点头:“嗯,差不多吧。”
“他伤哪儿了?重不重?”苏临期问。
“伤倒不重,就是中毒了,不过现在已经解了,应该没事。”谢郬说。
她昨天一早就派人去问过苏别鹤的伤势,太医院院正守了他一个晚上,说是已经解毒,没什么大碍。
苏临期却在听说‘中毒’以后愣了愣,下意识说了句:
“中毒……没那么好解吧。”
谢郬笑了:“哎呀,宫里太医多,太医院总有法子的。好不好解的,如今都解了。现在就是还没搞清楚那个袭击我的女人是什么目的。”
冒险行刺高瑨,谢郬还能理解,费劲刺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妃子,能有什么用?
“你是军师,帮我想想那人为什么要刺杀我,她哪怕刺杀高瑨,我都不会有这么觉得奇怪。”谢郬说。
苏临期笑了笑,目光投向远方,回道:
“你把我当神仙了不成?我哪知道那些刺客怎么想的。”
谢郬原也就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指望他给出答案。
这时,从温柔乡回到住所的大毛看到猴子他们留的字条,火急火燎赶到了天香楼,于是,谢郬又回去跟他们喝了一轮。
跟兄弟们在酒楼聚了半日,把他们一个个都给喝得服了气,告诉他们别到将军府去找她,将军夫人家规严的很,平常不让她出门见客,她有机会会溜出来见他们云云。
分别的时候,大家成群结队把她送到将军府外的街上,谢郬跟他们告别:“行了,送到这里可以了。”
大毛说:“再送送,好久没见老大,我来得晚,都没说几句话。”
其他人跟着起哄,谢郬无奈,往苏临期看去,苏临期开口:
“别婆婆妈妈的,走了走了。”
说完,他主动赶着一帮醉醺醺的人离开,走了几步,想回头再看谢郬一眼,谁知回过头去,谢郬已然不见踪影,不禁失笑,这女人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谢郬速度能不快吗?
她现在满身酒气,就这么回宫去,别说高瑨会怀疑,就是宫门口守卫那道关都过不了。
她拿了包袱找了家客栈,让小二打了水上楼,她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干净之后,才马不停蹄,踩着夕阳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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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谢郬溜出宫的路线后,高瑨就暗中加强了内宫防守薄弱之处,还专门派出暗卫盯着。
所以,谢郬今日离宫不到一刻钟后,就有暗卫前来回禀高瑨。
“陛下,贵妃娘娘出宫了。”暗卫说。
这些事情原本都是先回禀给苏别鹤知晓,但苏别鹤受伤了,便由暗卫自主禀告。
高瑨刚下朝回来,正准备去参加内阁会议,闻言叮嘱暗卫:
“在后面盯着,保护她安全即可,别让她发现了。”
暗卫领命下去。
高瑨开完了会议,处理完手头一些紧要公务后,召来暗卫询问起谢郬的情况,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暗卫,每一刻钟就会传递一回消息回来。
暗卫将谢郬今天一天的行径路线一一告知给高瑨知晓,开始的时候高瑨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昨晚睡在隔壁偏殿中,将谢郬今天一早会出宫去见朋友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
但当暗卫说到她跟苏临期在二楼凭栏处谈笑风生的时候,高瑨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谢郬擦着斜阳,原路返回宫中,肩上挂着衣裳包袱,手脚并用的从她寝宫后面的西窗翻身而入。
此时太阳刚好落山,寝殿内没点烛火,又门窗紧闭,看起来有点昏暗。
谢郬轻手轻脚把后窗关好,这才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将背上包袱甩下来,往外间喊了一声:
“嬷嬷,我回来了。”
然而,谢郬并没有听见姜嬷嬷的回应,心下觉得奇怪:
【嬷嬷去哪里了?】
【别是给人发现了吧?】
【我都回来了,给人发现咬死不认就行了。】
想到这里,谢郬又喊了一声:“嬷嬷。”
依旧没有回答,谢郬看着紧闭的寝殿大门纳闷,想着先去把身上的宫女服换掉再出去找姜嬷嬷,谁知她前脚刚跨进内殿,整个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石化当场——
只见寝宫内殿中,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那么大马金刀坐在谢郬的贵妃榻上那脸色晦明晦暗的人,不是高瑨,还能是谁?
谢郬在外浪了一天的愧疚感在这一刻彻底爆棚,不由得在心中惊呼:
【苍天无眼,苍天有泪,苍天你不厚道哇!】
第79章
谢郬第一反应就是想转身跑, 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冷声传出:
“姜嬷嬷她们都在外头跪着,你想去哪儿啊?”
闻言,谢郬来到寝殿门口, 果然看见院子里, 以姜嬷嬷为首跪了一地,姜嬷嬷抬头看了一眼谢郬, 无奈又惭愧。
高瑨来到谢郬身后,一手搭在她肩膀上, 在她耳边说了句:
“她们可都是替你受过。”
谢郬回身:
“让她们起来, 犯错的是我, 跟她们没关系。”
高瑨深深凝视她片刻, 宽袖一挥,姜嬷嬷等会意, 谢过陛下开恩后就纷纷起身退下,高瑨把谢郬往里面推了推,亲自把寝殿大门关上, 偌大的殿内又只剩两人。
关好殿门后,高瑨走到谢郬身旁, 不言不语围着她转了两圈, 刚要开口, 就见眼前一矮, 谢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速度之快, 高瑨想拦都没拦住。
“怎么?”高瑨居高临下问。
谢郬理所当然的说:“陛下不是要人跪嘛, 臣妾跪也一样。”
高瑨翻了个白眼:“朕什么时候要你跪了?自作聪明!起来。”
谢郬仔细分辨了一下高瑨的音调:
【狗子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也不是真的生气。】
【估计就是想吓吓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死就死吧!】
谢郬悄悄抬头往他瞥了一眼, 对上高瑨一对厉眼扫过来,立刻怂得收了目光,继续鼻眼观心的装起了乖。
【妈呀妈呀,他到底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高瑨冷声问:
“你起不起?”
谢郬犹豫之后,摇头:“不,不敢。”
高瑨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好,这可是你自己不起的。”
说完,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到谢郬面前,两手撑在双膝上坐下,然后就开始了一段尴尬又漫长的沉默。
谢郬真拿不准高瑨的意思,沉默让她倍感心焦,相比于她的心虚和没底,高瑨的反应就从容多了,就那么好整以暇的坐着,仿佛在跟谢郬比:看看是我坐着先累,还是你跪着先累。
事实证明,当然是跪着的先累了。
谢郬终于泄气,开声唤道:
“那个……陛下。”
随着谢郬的发声,高瑨也换了个姿势,改为双手抱胸,应了一声:
“嗯,在呢。”
【在你个头!】
【好气!坐牢的人还有个放风的时候,我就出宫喝个酒怎么了?】
谢郬如是想着,高瑨忽然凑到她面前,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闻了闻,而后问:
“你喝酒了?”
谢郬自我感觉了一下气息,先前在客栈洗澡的时候,特地饮了不少茶水,酒味应该都透散了吧。
于是她打死不认,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臣妾只是溜出去玩儿,哪敢喝酒。”
高瑨静静听她编,撩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到鼻端轻嗅:
“你这身上的味道怎么像是变了?”
谢郬打了个哈哈,声音都在发颤:“有,有吗?”
【不愧是狗子!鼻子这么灵!】
【下回去客栈洗澡,还得自己带上皂角才行。】
高瑨将谢郬的发辫轻轻甩在她脸上:“你这……”
可话没说完,就听殿外传来姜嬷嬷的声音:
“陛下,太医院院正求见。”
谢郬和高瑨对视一眼,高瑨起身去开门,经过谢郬身边时不忘让她起来。
打开寝殿的门,高瑨出去问怎么回事,谢郬这回没跟他客气,从地上爬起来,坐在高瑨先前坐的椅子上捶腿,一边探头往外看,只见太医院院正一脸焦急的在跟高瑨说着什么。
片刻后,高瑨吩咐了太医院院正几句,让他离开,高瑨则回到寝殿内看着给自己倒茶喝的谢郬,沉声一句:
“苏别鹤身上的毒复发了,比刚中毒那会儿还要凶猛。”
谢郬喝茶的动作停了,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