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匀想起这两夜,被她紧紧抓住抱紧怀里的手,那被她捏着的地方没由来的开始发麻发痒,莫名心虚,对姐姐不耐烦道:
“好了好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管好你的王,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说完这些,孟匀便双手拢入袖中,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孟媛看着弟弟离去的匆忙背影,只觉得她这眼高于顶的弟弟这回怕是遇到克星了,药王宫的喜事是不是可以安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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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瑨带着谢郬从京城赶往南疆,谢郬虽然服用了云禅大师的万心丹保命,但终究没有从前的精力,即便是躺在特意加厚垫子的马车中,她也是昏睡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
因为她太虚弱,高瑨也不敢走得太急,一个月的路程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才到。
从二十多天前开始,苏别鹤就在南疆和礼朝的边界处等候,对每一辆进出南疆的马车都递去关注的眼神,终于让他盼到了高瑨。
重逢旧主,苏别鹤很激动,立刻带他们去了南疆王宫。
高瑨把再次昏迷过去的谢郬从马车上抱下来,苏临期得知消息,亲自迎出,对高瑨拱手行礼后,便关切的看向仿佛被抽了所有生气的谢郬,问道:
“她怎么样?”
高瑨摇头:“不太好。勉强吊着一口气。”
苏临期无奈叹息:“快进去吧,我已经命人传蝎老过来了。”
“多谢。”高瑨对苏临期颔首致谢。
苏临期对他摆手:“别这么说,太见外了。快进去吧。”
高瑨小心翼翼的抱着谢郬走入南疆王宫,在宫门口遇见了闻讯赶来的孟家姐弟。
“参见陛下。”孟媛对高瑨行了个礼,暗自诧异礼朝皇帝居然是孤身一人带着皇后入南疆治病的。
如此信任,可见他们与王的关系确实很好,都是因为礼朝皇后谢郬吧,孟媛好奇的看向被礼朝皇帝抱在怀中昏迷不醒的谢郬,她安静的靠在礼朝皇帝肩膀上,脸色苍白,仿佛沉睡了一般。
只匆匆一瞥,孟媛便对昏迷中的谢郬产生一种她不该这般毫无生气的感觉,她的眉眼开阔,绝对是个心胸广袤,爽直飒飒的女子,病弱不适合她。
待他们都入内之后,孟媛对身旁的孟匀道:
“你也进去帮忙瞧瞧,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孟匀没有回答,孟媛回头看他,只见他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殿门,孟媛唤他:
“孟匀,你怎么了?”
孟匀回神,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姐姐,眉头不展疑惑道:
“那礼朝皇后长得……”
孟匀话说到一半忽然又不说了,孟媛奇怪的看他,问:
“你想说什么呀?”
她这弟弟绝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但他好像对礼朝皇后的相貌很感兴趣。
孟匀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见蝎老从那头走来,赶忙迎上前去,师徒俩一同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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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老为谢郬诊治过后,面色凝重:
“确乃赤晶蝎毒,无解。”
高瑨出发的时候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想做最后的努力,带谢郬再来试一试,当蝎老说出‘无解’这句话的时候,高瑨并不多伤心。
苏别鹤知道谢郬对主子的重要,忍不住说:“蝎老,请您一定要再想想办法。娘娘于我和兄长都有救命之恩,她不能死啊。”
蝎老看着苏别鹤,无奈一叹,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若是有办法,就算不看在谢郬是礼朝皇后的份上,凭她姓谢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他确实没有办法,摄魂蛊之所以为蛊毒之首,正因为它阴毒无比,必须一命换一命才行。
若是礼朝皇帝身上的摄魂蛊还没解开,他倒是能想办法让两人共存的时间更长一些,可如今摄魂蛊的蛊毒已解,那对另一个人来说,就是死劫。
“蝎老!”苏别鹤焦急不已。
高瑨唤他:“不必说了。我已知晓结果,多谢。”
说完这些,高瑨便转身将谢郬抱起欲走,苏临期不知道该怎么留他们。
孟匀看着高瑨抱着谢郬走到殿门,开口说道:
“倒是还有个办法,不知礼朝皇帝可愿一试?”
高瑨停下脚步,孟匀走到他身旁,近处凝视了一番谢郬的容貌,高瑨狐疑看向苏临期,苏临期介绍:
“他叫孟匀,南疆的医毒圣手,蝎老唯一的关门弟子。”
高瑨问他:“你有办法救人?”
孟匀点头:“有,不过会很凶险。”
高瑨稍加犹豫后说:“凶险便凶险,若有办法,还请一试。”
孟匀指着高瑨说:“陛下别误会,我指的凶险不是她,而是你。”
高瑨不解:“我?”
孟匀点头:“嗯,有个非常凶险的办法,不亚于一命换一命,陛下也愿意尝试吗?”
蝎老先前还不明白孟匀有什么办法,听他说到这里才明白,立刻阻止:
“不可!孟匀你疯了。”
苏临期见蝎老训斥孟匀,心中一动,猜到他们说的是什么办法,雷谷的蝰蛇兰可以入万蛊,也可解万毒,但雷谷却非常人能入的,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高瑨是礼朝的皇帝,对礼朝而言,谢郬这个皇后可以死,但皇帝却不能,所以从一开始蝎老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孟匀被师父训斥后低头告退,谁料被高瑨唤住,说道:
“再凶险的办法我都愿一试,还请告知!”
第178章
谢郬知道自己又昏迷过去了, 明明她在路上一直告诫自己要撑住,不能让高瑨太担心,可身体的虚弱程度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哪怕上一秒还在跟高瑨说话, 下一秒就有可能昏睡过去。
而且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谢郬感觉干干的嘴唇上被温水浸湿, 想着定是高瑨,缓缓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见的是完全不同于礼朝的屋顶。
这是哪里?
客栈吗?
她这回又晕了多久?
“姐, 你醒了。”
一道声音在谢郬耳边响起, 谢郬转过头去, 看见换了装扮的谢苒凑在床前看她,谢郬以为这是梦, 毕竟她现在怎么可能看见谢苒呢。
谢苒见谢郬毫无反应的看着自己,不禁又唤了一声:
“姐,听见我说话吗?”
谢郬这回听分明了, 也反应过来了,在她面前说话的确实就是谢苒。
“谢、苒。”
谢郬用低若蚊蝇的声音唤了声, 谢苒听见连连点头, 在谢郬床边坐下, 握着谢郬的手喜极而泣:
“是我!我是谢苒。姐, 你这是怎么了?”
谢郬没力气和她解释太多, 只简短回了一句:“中毒了。”
说完之后, 谢郬往她身后看了看, 问道:“高瑨呢?”
她难得醒来,这回也不知能醒多久,一刻都不想浪费, 想要看着高瑨,想跟他说话。
谢苒擦了擦眼泪,回道:
“陛下……为你取药去了。”
谢郬讶然:“取药?去哪里取药?”
她和高瑨离京的时候,云禅大师说了,她身上中的这种红蝎毒,就算是到了南疆也未必有人能解。
谢郬的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姐,你别管那些了,总之陛下说,他一定会把药给你取出来的。”谢苒安慰。
谢郬越想越不对:“什么药,一定要他亲自去取?那里是什么龙潭虎穴?”
谢苒低头不语,谢郬挣扎着起身,可身子连半身都撑不起来,谢苒怕她伤着自己,赶忙将她按回床铺。
“姐,你好生躺着,我告诉你便是。”谢苒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告诉谢郬:“那地方好像叫什么雷谷,里面终年有雷击,谷里长了一种叫……蝰蛇兰的草药,可以解万毒,只要陛下把那草药取出来,你就有救了。”
谢郬听了谢苒的话,绝望闭上双眼。
她的毒难解,除非有雷谷中的草药,普通的草药不能解万毒,雷谷的那种却可以,那雷谷是什么地方就不言而喻了。
高瑨是要为她入一个凶险之极的地方。
她无力阻止,只能等待,若是高瑨回来了,谢郬便和他一起活,若是高瑨……回不来,谢郬便和他一起死。
两人总是要在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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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瑨穿着避雷衣入雷谷,身后拖着几根埋入地下的引雷铁链,铁链的长度便是他能从雷谷入口到最深处的距离,这链子既能避雷,最坏的用途,是把他的尸体从谷里拖出来。
蝎老年轻的时候,曾经用这种方法出入过一回雷谷,运道滔天只受了点伤。
但距蝎老入谷已经十多年,雷谷之中如今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甚至不能确定雷谷里面还有蝰蛇兰的存在,万一这些年被雷击过甚,蝰蛇兰就此绝迹了也说不定。
高瑨入谷之前并没有想太多这些可能,他只想入谷后采摘到能救谢郬性命的草药,其他的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耳边充斥着轰隆雷声,十多年未曾有人踏入的谷中雷声轰鸣,入目皆是焦黑一片,让高瑨心冷的是,他入谷之后,别说什么生于焦土之上的蝰蛇兰了,就连寻常杂草都没看见一棵。
谷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最坏的结果。
高瑨不死心继续往前走,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雷电劈在他一丈开外的山岩之上,一整块岩石便在他面前被劈成碎块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