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世家子弟从刚才开始就在打那匹汗血宝马的主意,都在想着等到击鞠赛结束以后,他们要想办法把那匹汗血马弄回去骑骑,不成想,这就给人收服了。
有人问:
“哎,那骑马的什么来头?男的女的?怎么那马突然便温顺了呢?”
“这场击鞠赛是忠勇郡王府对镇国将军府,都是女的。那马怎么好像认识那女的?”
“胡说八道吧。那马是贡马,怎么可能认识那女的?”
“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刚打听了,那女的不是普通人,谢远臣的大女儿,谢家的庶长女。”
“嚯,那野丫头从边关回来了?”
“我还听说……”
看台上围绕谢郬的话题在不断发酵,因为她的身份对这些看官们来说很新鲜,于是讨论的人越来越多,俨然吸引了看台上大多数人的目光。
谢苒和几位世家小姐一同坐在普通看客席上,听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讨论谢郬,心中酸溜溜的同时又有点羡慕,看着谢郬在马场上试骑那匹威武雄壮的汗血马时,飒爽英姿,风驰电掣,单手拉着缰绳在马背上起起伏伏……
那肆意飞扬的样子真好看。
她不禁想,如果自己也会骑马的话,那在马场上奔驰的画面定就是谢郬那样了。
“苒姐儿,还别说,你这个庶长姐的容貌生得真和你有七八分像呢,你俩站在一处,定不会有人说你们不是姐妹。”
“是啊,长得真像。不过苒姐儿那个庶长姐可没苒姐儿这么娇美,瞧她在马场上跑马的粗鲁样,哪能跟咱们苒姐儿比。”
听到有人说谢郬的不好,谢苒没由来的不高兴,斥道:
“胡说什么呢。看赛吧。”
那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姑娘吐了吐舌,与旁边的姑娘交换了个‘有什么了不起’的眼神,便不再说话。
跟谢苒最为亲近的王二姑娘小声问谢苒:
“哎,今日他真的会来吗?”
王二姑娘对谢苒的事情知知甚详,知道她今日来看击鞠赛,除了是看镇国将军府打球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与信国公府的符大郎私下会个面。
谢苒另一边的位置据说就是给符家大郎留的,可惜一直到现在,马上击鞠赛就要开场了,符家大郎还没出现。
“谁知道呢。爱来不来。”谢苒嘴上这么说,但目光却忍不住往旁边的空位看去。
其实,蔡氏与谢苒说今日要跟符大郎见面之后,谢苒还是很期待的。
她为了今天的见面,已经努力节食近十天了,每天只吃很少的东西,就为了穿上这套霓裳裙更飘逸好看,让自己冬天里看起来也不臃肿,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今天符大郎一定要来,要不然她这十天不是白清减了。
就在这时,马场上传来一声号令,两边击鞠队就位。
所有参赛的队员都高坐马背之上,脚踩马镫,一手缠缰绳,一手举球杆,在仲裁把球抛向空中的那一刻,所有人夹紧马腹,向着抛球的中间奋勇冲去。
谢郬不是对蔡氏吹牛,她的马球技术确实挺好的。
她八岁学会骑马,一开始骑小马驹,后来十二岁抽了条就开始骑大马,她身子灵巧,在马背上能做出很多大人不好做的动作。
军营里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除了打架切磋,就是吹水聊天,要么就是下棋打球。
谢郬这个假小子最有兴趣的当然就是打球了。
马背上的功夫也是在球场上练出来的。
谢郬在孙十一娘的配合下,从对方疾驰而来的两马中间突破,挥杆带球向前,一个假动作让阻拦的人以为她要射前面的球门,在那人被迷惑之后,迅速来了个‘背身球’,一击耳中,球从圆圈中穿过,球落地铜锣声响,今天的第一个球就这样进了!
有那击鞠爱好者看到这场景纷纷在看台上欢呼起来,谢苒听见铜锣声响,高兴的身子一挺,再看那属于镇国将军府的分牌上多了个数字,欢喜之情不言而喻。
“好样的!”谢苒暗暗说了句。
正聚精会神的看击鞠赛,就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谢苒都没有发觉,还是身边那人对谢苒问话她才反应过来。
“将军府进了一球吗?”那人问。
谢苒下意识回了声:“是啊,你没看到吗?”
“我刚来的。”那声音又说。
谢苒忽然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旁边传来的,而能够坐在她身边的人除了符大郎也没别人了。
她扭头往身边看去,果然看见符家大郎符延东穿着大理寺少卿的官袍,背脊挺直坐在自己身边。
他身姿挺拔,英俊不凡,谢苒能感觉到周围小姑娘们的眼神好些都在往他身上飘,这一刻,谢苒蓦然有点不好意思,羞赧的低下了头,斯文小声说了句:
“你来啦。”
符大郎点头应声:“嗯。早上大理寺有点事耽搁了,抱歉来晚了。”
谢苒咬着下唇,低头整理了一番并不乱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
符大郎对谢苒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目光往马球场上看去,谢苒见状,便不打扰他,与他坐在一处安静的看马球。
第150章
谢郬在马球场上神采飞扬, 光是她个人就一连进了十二个球。
而对方忠勇郡王府那队不知是轻敌还是怎的,到现在才进了两个。
就时间来看,基本上这场击鞠赛的胜负已分, 剩下的时间, 镇国将军府这一队即便什么都不做,只要守着如今的分数, 忠勇郡王府那边都追赶不上来。
最高观台上的几位贵夫人用最好的视角看完了整场赛事,蔡氏和韩郡太妃坐在一处, 蔡氏脸上的表情已经从自信、惊讶、愤怒到认命、保持微笑。
她努力在心中安慰自己, 今天的最终目的不是要让谢郬输, 而是别的。
韩郡太妃其实也并不怎么在乎击鞠赛是赢是输, 她倒是对场上那个骑着高大汗血马的姑娘很感兴趣,目光始终追逐在她的身上。
在比赛终成定局后, 韩郡太妃对蔡氏问道:
“那个……就是谢大哥的长女吗?”
韩郡太妃称呼谢远臣为大哥,她年轻时随军,曾与谢远臣一同打过仗, 便一直这般叫着,就算后来他的丈夫战死, 大儿子袭了郡王爵位, 她荣升太妃也没想过改变称呼, 后来没两个月大儿子也战死了, 她从战场归来, 独自带着个心智不全的小儿子, 就更没心思在乎称呼这种事情。
蔡氏点头:“正是。一直养在边关, 实在是没什么规矩,今年都二十三了,脾气也不好, 在边关就总惹麻烦,是远近驰名的鬼见愁,我和将军都为她愁白了头,也不知今后要怎么办才好。”
韩郡太妃听蔡氏把谢郬形容得一无是处,倒是有心为她说道几句:
“我倒觉得大姑娘挺好,看那身手多矫健?”
蔡氏苦笑:
“矫健什么呀矫健,成天不是跟这个打架就是跟那个撒泼,所以当初我才让将军把人留在京城,让我照看,也不至于变得如今这般。”
韩郡太妃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可……那事儿,她自己愿意吗?”
蔡氏闻言,摇头道:“她自己肯定不愿意啊,不过儿女婚事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爹在边关打仗,管不着她,我是她嫡母,自是能做主的。就是怕她给郡王府添麻烦。”
韩郡太妃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哪是她给我们添麻烦,倒是委屈她,嫁进来也没个封号,谁让天宝是个没出息的呢。”
蔡氏说:“天宝身体健康,力大无穷,就是与人交往方面欠缺一些,可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累,她要敢发脾气,天宝也镇得住她,省得成天出去惹是生非。”
“这……谢大哥那边……能同意吗?”韩郡太妃还在犹豫。
蔡氏说:
“将军如今最头疼的就是她的婚事,边关那边都找遍了,没人要她,这不才把人送回京城让我想办法,可京城的世家子弟个个都斯文的很,哪里肯要她这样的。”
“我想来想去,也就你家天宝,他是韩家最后的苗子,他父兄都没了,不管好坏,你总得让他给韩家生个娃出来才不至于断了香火。”
“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谁都没有你厚道,要是我们郬姐儿嫁过去了,你这个婆母定不会如其他婆母那般给她气受,是不是?”
韩郡太妃拍着心口保证:
“这你放心,只要这事儿成了,她嫁进我韩家,别说不给她气受,整个韩家的基业我都能全全交付她手里。”
蔡氏听了韩郡太妃的话表示很满意。
这就是她今天非要让谢郬来参加暖冬宴的真实目的,她要让韩郡太妃看一看谢郬。
韩家如今就剩一个独苗韩天宝,虽然外界都说他心智不全,傻里傻气的,可这样的他对韩家来说也是个宝贝,只要韩家开口要谢郬,便是陛下也要退避三分,毕竟几代忠勇郡王都为国战死,韩家一门忠烈,剩个独苗想娶妻,陛下于情于理都不该反对。
而且,韩天宝是个傻的,只要告诉他谢郬是他媳妇儿,他就会没了命的黏上去,就好像几年前,刘副将想给女儿找门好亲事,问到了韩郡太妃头上,太妃当然想要个儿媳,便应了,谁知刘副将妻子不同意,说韩天宝是远近闻名的傻子,女儿嫁过去太委屈了,事儿就没成,谁知这件事被韩天宝知道了,他觉得刘小姐就是他媳妇儿,直接闯进刘副将家把刘小姐给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