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郬对爱马的人都比较有好感,于是对他微微一笑,那个驯马师不知道谢郬是谁,葛冲就在旁边跟他比划:
“这是我朝贵妃娘娘,还不跪下。”
爱马士一脸懵看着葛冲,他来中原才一个多月,最多能听明白‘吃了吗’这种十分简单的词汇,平时出门会带个舌人(翻译)在身边,但今天没带,所以根本不懂葛青在那比划什么。
“哎哟,跪下!跪!这是娘娘——”
葛冲本着‘只要我声音大你就肯定能听懂’的想法,对爱马士说话几乎用吼的,听得谢郬耳膜和头皮同时发麻。
然而爱马士还是不太懂,但抓住了精髓:
“娘……不不不,@#¥¥%#@#¥&。”
葛冲也听不懂他的话,濒临崩溃:“娘什么娘!娘娘!你个番邦人到底懂不懂!”
谢郬见两人鸡同鸭讲,葛冲喊得青筋暴露,脸红脖子粗,一副要缺氧厥过去的模样,果断做出了拯救自己耳朵的决定:
“行了行了。不用他跪了。”
葛冲如释大负,悄悄擦了满脑门的汗。
说完之后,谢郬便将注意力放到马厩里的马身上。
这马好像认出了谢郬,自从谢郬出现以后它在马厩里就显得格外兴奋,不听的转圈嘶鸣,谢郬一伸手它就主动把脑袋凑到她手边。
谢郬将它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只见它脖子处的伤已经结痂,四蹄也挺利索,毛色油光发亮,精神十足。
“娘娘放心,马医天天来看它,说脖子上的伤再过几天就能好。”葛冲见谢郬在检视马身,赶忙回禀道。
谢郬很满意:“恢复的不错。”
用手指轻柔的为它梳理马鬃,它柔顺的弯下头,不时打个响鼻,把谢郬逗笑,这充满灵性的柔顺让葛冲他们都感到十分惊奇。
爱马士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葛冲也听不懂,就随便打起了哈哈。
谢郬打开马厩进去和小黑马玩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他俩还在比手比脚的聊,看样子尽管语言不通,但聊得还挺不错的样子。
“照顾好它,本宫过两日再来看它。”谢郬说。
葛冲立刻上前应声:“是,娘娘放心,保管喂得它膘肥体壮。”
爱马士跟着上前:“@#¥%&*%……”
谢郬疑惑片刻,看向葛冲,葛冲也迷茫的理解了一会儿,对谢郬回道:
“他说他想送送娘娘吧。”
“是吗?”刚还跟人家鸡同鸭讲,这就懂意思了?
谢郬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葛冲的翻译,没说什么,转身就走,爱马士赶忙跟上,还很自来熟的跟谢郬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谢郬也是没想到这回纥驯马师还是个话痨,热情的一笔。
可她听不懂呀,没法跟他准确对话,又不想输了面子,就学着葛冲的样子,爱马士每说一句,谢郬就打哈哈敷衍一句,然后不明所以的葛冲也跟着附和陪笑。
一时间,三人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的样子让谢郬身后的宫人们都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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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瑨在尚书房与朝臣们议事,直到中午。
朝臣们离去之后,高瑨唤苏别鹤进来整理先前议事时留下的沙盘。
万公公进来通传,说是桩子有事禀报。
所谓桩子,其实就是皇城司的人,皇帝要坐稳皇位,各个层面各个地方的眼线都必不可少,后宫自然也不例外。
高瑨唤人进来。
那桩子对高瑨说了今早谢贵妃去驯马司之事,高瑨开始还不以为意,兀自立在窗边修剪盆栽,直到听到桩子说:
“娘娘跟那回纥驯马师相谈甚欢。奴才还听见那驯马师当面夸贵妃娘娘厉害有勇气,说娘娘像他们草原上的格桑花,像天上的月亮,像闪烁的星星,还说恨自己与娘娘相见恨晚,若是再早一些,他一定追求娘娘这位美丽的姑娘……”
源源不断的溢美之词从桩子口中说出,高瑨一个手抖,剪掉了盆栽上长得最好的一枝绿叶,惊愕回头,而正在整理沙盘的苏别鹤也惊讶得拿掉了两面小旗子,顺便倒吸一口凉气。
那驯马师疯了吗?敢当面撩我朝贵妃娘娘!
高瑨想起那日谢氏对那驯马师的评价,盯着人家的肌肉流口水。
咬着后槽牙问:“贵妃怎么说?”
桩子回道:“贵妃娘娘笑靥如花,与之相谈甚欢。那人还约娘娘骑马来着,娘娘也点头答应了。”
高瑨自己都听得见自己后槽牙咬得嘎嘎作响,见苏别鹤一脸震惊,高瑨沉声怒斥:
“看什么?”
吓得苏别鹤果断低头,继续忙碌的整理他面前的沙盘。
桩子禀报完事情就退下了,高瑨看着被他剪秃了的盆栽,火冒三丈,五味陈杂。
此时万公公又进来通传:“陛下,贵妃娘娘求见,说是亲手熬了些补汤。”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就来了。
苏别鹤暗暗吃瓜,高瑨咬牙切齿:
“她、还、敢、来!让她进来!”
万公公察觉到陛下神情和语气都不对,也不敢多问,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谢郬便亲自端着汤走了进来。
进来第一眼就看见狗皇帝在修剪盆栽,苏别鹤在一旁安静整理沙盘,这一幕莫名的温馨和谐,不禁心中感叹:
【啊,狗皇帝和苏妃真是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呢。】
【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第17章
“臣妾见陛下近日辛劳,特意熬了些汤来。”
谢郬将汤放在一旁,想给高瑨盛,高瑨站在盆栽前头也不回,冷冷回了句:
“不必,朕不饿。”
谢郬盛汤的动作顿了顿,心中忍不住真情流露:
【送汤就是个流程,懂不懂?】
【哪个妃子给你送汤是真觉得你吃不饱?】
【做人不能太直男!】
嘴上却说:“那等陛下饿的时候喝。”
“嗯。”高瑨高冷应了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喂大哥,你很难聊哦!】
【一个‘嗯’,让我怎么开展后面的话?】
谢郬幽怨的盯着高瑨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他都没转身,谢郬只得找其他话题才能继续留下来,见苏别鹤在收拾沙盘,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谢郬过去问:
“苏统领需要帮忙吗?”
苏别鹤飞快瞥了一眼背脊明显一动的高瑨,对谢郬无奈一笑:“不敢劳烦娘娘。”
【哇,苏妃看狗皇帝干嘛?】
【难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打扰你们在二人世界恩爱了?】
【不会吧,朗朗乾坤你俩能怎么恩爱?】
“无妨的。”
谢郬说完正要上手,就听高瑨在一旁大声斥道:
“沙盘重地,闲杂人等勿近。”
谢郬吓了一跳,刚刚伸出去的手赶紧缩了回来,苏别鹤见她尴尬,追加一句:
“多谢娘娘,臣差不多收拾好了。”
谢郬对他报以微笑,算是听明白了高瑨逐客令的意思,转过身去对高瑨福了福身:
“臣妾来的不是时候,臣妾告退。”
【狗皇帝你是欲求不满吗?】
【吃炸药了!】
【就算我打扰了你和苏妃两人亲热的甜蜜时光,你就不能好好说!】
【麻蛋,早知道不来了。】
【白瞎我一锅汤!】
谢郬气呼呼往尚书房的门走去,高瑨捏着眉心快崩溃的样子。
谢郬正要跨出门槛,高瑨喊住她:
“你是否有事?”
谢郬停下脚步,掩下暗喜,佯做无辜:“臣妾……没事啊。”
【有事有事。】
【你快赶紧再问一句,给我个台阶我就告诉你。】
“没事你走吧。”高·从不知体贴时候什么·瑨无情摆手。
谢郬见状,赶忙上前陪笑:“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高瑨眉峰紧蹙,一副随时要再撵谢郬走的样子,谢郬赶紧抢在他发话之前说:
“臣妾想要那匹受了伤的汗血马。”
高瑨挑眉:“汗血马?”
谢郬连连点头,眉飞色舞的样子看得高瑨心里犯火,沉声问:
“你要马做什么?”
【狗皇帝没事儿吧?】
【我要马除了骑它,还能干什么?】
高瑨:……
“臣妾喜欢它。”谢郬说:“陛下就把它给我吧。”
【到底给不给?给不给?给不给?】
【再不给我可要……撒娇了!】
高瑨深吸一口气,抬头往房梁上看去,这动作让谢郬感到莫名其妙,顺着高瑨的目光也往房梁上看去,以为能得到什么神的指示。
“既然贵妃喜欢,那便给你好了。”
高瑨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如是说。
谢郬喜出望外,嘴甜道谢:
“多谢陛下!那臣妾告退,不打扰你和苏统领……商议国事了。”
谢恩之后,谢郬健步如飞,如一只快乐的小燕子般飞离尚书房。
苏别鹤将沙盘复位,旗子放回原处后,来到高瑨身旁,由衷说道:
“娘娘性子活泼,心思单纯,没想到谢将军能生出这般女儿。”
高瑨瞥向苏别鹤:
“你觉得她心思单纯?”
苏别鹤郑重想了想高瑨的这个问题后点头:“是挺单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