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太医眉头深锁,正不知如何作答,门外传来太监高唱:“陛下驾到——”
“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太医们对视一眼,一人回禀皇上:“陛下恕罪,此毒已入心肺,臣束手无策。”
太子怎么会中毒,是皇上,一定是他出手了,他一定有解药,上官素握住皇上的衣摆苦苦哀求,“皇上,你救救太子,你不能这么狠心,他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子啊!”
皇上默然不语,面上看不出情绪。
祁言归竭力抬起手,似乎想要让皇上握住,而皇上却并无动作。
“父皇,儿臣知道,你不喜欢儿臣,咳咳……”
“现在儿臣要死了,能不能最后求您一件事?”
皇上眼色变得复杂,语调却并没有多少波动:“你说。”
“姨母是儿臣和母亲仅存的亲人,求父皇,在儿臣去后,善待姨母。”
“准。”
“如果可以……那个御膳房宫女无辜,是被儿臣诓骗,请父皇不要怪罪她。”
“……准。”
手垂落,太子气绝。
“太子!言儿!”清宁宫传出上官素声嘶力竭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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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薨逝,整个皇宫如同一根绷紧的弦一般。
停灵当晚,灵堂后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清宁宫燃起熊熊大火,似要将一切罪孽燃烧殆尽。
皇上命人全力救火,经不住火势实在太大,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的尸身死后也不得安宁,受烈火焚烧之苦。
看着赶进宫来的几位皇子,太子薨逝都神色未改,从不喜怒形于色的皇上突然狠狠扇了五皇子一巴掌。
“他都已经死了!那是你们兄弟啊,为什么连尸体你们都不放过?!”
他曾真心爱慕过他的母亲,也曾满心期待过他的降生。
疼爱过,怜惜过,怨过,恨过,厌恶过,忌惮过,最后在他身死的时候都能做到袖手旁观。
这是他第一个儿子,他最爱的人所生。
他知道,昭昭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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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吟姜又做起梦来。
这次的梦中充满着温馨与甜蜜,是她与一个男人相识相知相许的过程,那个男人……竟然是祁言归。
在梦里,她的行为更有目的性,早早就去接触了祁言归,见识到了他在清宁宫被人欺凌的一幕幕,梦里的他性子更弱更软,明明以太子身份初见,竟然都没有现实假扮小太监时来的硬气。
她每天想尽办法给他投喂,眼看着一个小可怜被她慢慢养得健康起来。他不顾身份地位要娶她做太子正妃,而她也帮他夺权争位,两人相互扶持,躲过所有阴谋诡计,一步步往上走。
明明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身处梦中,她又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梦做到最后,祁言归突然拉着她的手,用一种哀伤至极的眼神看着她,她觉得有些不安,“你怎么这么看我?”
祁言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凝视着她,许久许久,彷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进心底,然后身影慢慢变淡,消散。
梦醒了,她却觉得好像现在才是在梦里,梦里的真实感,已经让她分不清哪边是真,哪边是幻。
小桃端着姜汤走进来,原来唐吟姜昨夜受寒,有些发烧。
唐吟姜喝了一口姜汤,清醒一些,开口问道:“太子怎么样了?”
看到小桃的脸色有些为难,唐吟姜心中升起不祥预感,“你说啊,太子怎么样了?”
小桃带着哭腔:“……太子已经薨逝,宫中开始筹办丧事了。”
唐吟姜愣住,手中的碗落在床上,滚烫的姜汤浸湿被褥。
小桃赶紧把被子掀开,查看唐吟姜的腿,“姑姑,你还好吗?有没有被烫到?”
唐吟姜推开小桃,跑出门去,宫里已经挂上了白色灯笼和白幡。
就像很久之前,她曾经在梦里见过皇帝死后的那一幕,没想到亲眼见到这场景时,竟然是用在祁言归身上。
明明已经快要入夏,唐吟姜却觉得彻骨的寒冷。
她看着满目皆白的皇宫,良久,良久。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讨厌这个地方。
第46章 出殡卡 一片哀戚之中,太子的棺木被送……
皇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全身被烧焦的太子在不停地哭喊着对他说:“父皇,儿臣好疼啊”。
这个孩子从小就特别懂事,从来没有这样哭喊过。皇上看着心疼, 想要上前抚摸他皮肉卷缩看不清五官的脸。
在快要碰到太子的时候, 画面一转,变成了他家乡的那个小山村, 他初次见昭昭的地方。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证明不是在做梦,顿时欣喜若狂。
这一次他比上一次对昭昭加倍的好,很快便捕获了昭昭的芳心。
又到了这就要出去的那一天, 他百般劝阻,希望昭昭打消想法,跟他就在这个小山村里厮守终身。他知道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终于留下了她。
而他也放弃了考科举的想法, 甘愿做一个农夫,耕地种田。
可是昭昭果真不是凡间女子, 他总能想出新奇的发明。他在地里辛勤耕耘,都没能获得多少收获, 而她一出手,轻而易举就能提升整个村庄所有人的亩产量。她还发现了许多从前不知道能吃的野菜,全村人谁不说他这媳妇娶的好。
他不在种地, 选择上山打猎。可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常常在山上呆上一整天,也只能空手而归。回家以后他告诉昭昭,因为看到受伤的野兽于心不忍,便放生了, 昭昭还温柔的安慰她。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打到了一只野兔,满心欢喜地下山。
“昭昭……”你猜我带回来什么?
“祁钰,你看我带回来什么?”昭昭雀跃地从门前退开两步,露出满院子的物件。
鸡鸭鱼肉,布匹桌椅。原来昭昭带着村民跟其他村落做起了生意,人人都赚了大钱,大伙都吃上了肉。
他抓着野兔的双手慢慢攥紧,往身后掩藏。昭昭发现了他的异样,走来一看,发出惊喜的叫声,“啊,祁钰好厉害!抓到兔子了!”
她的眼里光华流转,好像并不觉得这小小一只兔子,比起她带回来的那么多东西有多微不足道,还在那兴致勃勃地说着“麻辣兔头,红烧兔肉”……
她是那么耀眼,那么夺目,就算把她关在这个小山村,都不能掩盖她的光芒。
那天晚上,他的双手抚上了昭昭纤细的脖颈。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只是双手越缩越紧。
突然昭昭睁开了双眼,那双眼平静无波,甚至还带了一丝怜悯,仿佛看穿了他内心所有阴暗龌龊的想法。
皇上惊醒过来,冷汗涔涔,“来人啊,来人啊!”
李公公进来,跪下询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把所有人给朕叫进来。”
太监宫女侍卫跪了一地,齐呼“参见陛下”。
是啊,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没用的书生了,朕是皇帝,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陛下,已是寅时了,太子丧事礼部已安排妥当,是否要宫人伺候陛下盥洗更衣?”
“嗯。”
-
今天是太子出殡的日子。
清宁宫满是白幡素缟,于正殿之外设素幄、停棺木,文武百官出席葬礼。
皇上和各位皇子瞻仰仪容,百官皆哀。
经过昨夜,皇上又恢复了威仪,看着棺木中的太子遗体,面容沉静到看不出悲喜。
三皇子见到太子死后惨状,思及唇亡齿寒,心情也甚是沉重。其他皇子与太子相交不深,又无心争位,勉强也能露出伤心不忍的表情。
只有五皇子,想到那夜被父皇当众被甩耳光的耻辱,看着棺木中人的凄惨模样隐隐有些快意。
他在心中无声地对躺着的人说:不是本皇子不能容你,而是你偏要与我做对。下辈子投胎,莫要生在帝王家了。
时辰到,礼部官员大声唱道:“送太子——”
一片哀戚之中,太子的棺木被送出清宁宫,一路向外。
唐吟姜无法出席葬礼,在御膳房里望着宫墙,听着远处哀乐声,就好像透过层层宫墙目送队伍出了宫门,越走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听不见。
听说皇上给太子的陪葬物品极其丰厚,葬礼规格也是最高等级,因着太子自幼病弱,太医们断言活不过十岁,陵寝都是早早就建上了,可以说是死后备极哀荣。
一切就这么粉饰太平,葬礼之后皇上并未大肆彻查太子被谁所害,皇宫也恢复了往常的运转。太子从默默无闻到声名鼎盛一时,就好像昙花一现,没有在任何人心里留下痕迹。
唐吟姜觉得十分可笑,生前没过几天好日子,死后哀荣谁能享受到?无非是让活着的人心安理得的做样子罢了。
夏去秋来,后宫一片死寂,那些活跃一时的人疯的疯死的死,失宠的失宠,唐吟姜将之前抽出来的美颜卡们全部用来推行盐水美容大法后,自己暂停制作奶茶和其他菜式。
点数已经临近回家,她不想再使用系统的食谱卡了,这个系统目的成谜,也许会节外生枝,而且太子的事情让她对系统有了抵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