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林烜放下了过往的一切龃龉,同他一起筹谋起来。
“如今一切大小事务都是母后在处理,表面上看着平静无虞,可孤瞧着怎么是山雨欲来。”他如是道。
林烜摸了摸下巴:“臣亦有此感觉。”
“这时候正乱,也不知素素去了哪里。”景欢叹息,只是确实眼前之事忙得他焦头烂额,无暇分身去处理了柳素得事。
林烜挑眉:“殿下不是将毓宁派出去跟着她了么?”
景欢旋即回头看他,目露挑衅:“你别以为孤不知道,你也派了人跟着柳素,还有以后不许叫她素素。”
林烜无奈摇头:“殿下还是先担忧眼前事吧,依臣看来,您的母后似乎举动有些异常。”
他思忖了一会,又继续道:“停灵数日,就是不发丧。况且,陛下驾崩的第三天,丽妃便被殉了葬。”
景欢以道:“殉葬的人不是她,丽妃恐怕......若是.......与她有关,母后让她这么轻易的死。”
“殿下似乎很是了解皇后娘娘。”林烜调笑,言外有话。
“孤知道她变了一些。”说到此处,景欢有些沉默:“大哥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又是她第一个孩子,大哥去后,母后是变得有些奇怪,只是如今看来,她似乎不止是奇怪,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父母爱子乃是人之常情,原本陛下驾崩,殿下应该立即灵前继位,就算殿下此刻不在京城之中,但作为殿下的亲生母亲,大陈的皇后,为了殿下和大陈的基业着想,皇后娘娘也应该秘旨传召,叫殿下速速回京。可如今瞧来,皇后却反其道而行之,她似乎并不是很想让您回京呢。”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景欢揉了揉太阳穴:“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大哥早逝这件事一直是母后心中的一根刺,他不能奢求母后释怀。
林烜所说景欢之前未必没有数,但为人子者很难将怀疑的目光放在自己的母亲身上,尤其这个母亲一向瞧着对自己尽心尽力。
“或许,皇后背后还有人。”林烜大胆猜测。
答案呼之欲出,景欢蹙眉:“你是说......林莽?”景欢一直都晓得林莽是个不简单的人,可再不简单,他也只不过是一介阉人。
一个阉人,能翻起什么波浪。
“殿下还未来得及对骠骑将军下手,他们一家就已到如今这个境地,看来,柳家的事已有后续了。“林烜如是道。”
以他对景欢的了解,知道他定是对王家和王家背后的人起了杀心的。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反倒不像是景欢的手笔了。况且这桩事牵扯到了先帝。
景欢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父皇下手的。
“景兕应当已在回城的路上了,只是不知道,母后是否也在防着他。”景兕手握兵权,且听命于他,倘若母后真的在防着自己,那么景兕那儿,似乎也并不安稳。
“首先要——知己知彼。”二人相视,已然知晓彼此眼中的深意。
“失去你这个知己,孤一定会很后悔。”年少成命,景欢时刻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况且有时候站的太高了,就很难寻到与自己契合的人。
柳素是昭昭艳阳,是带来温暖的人,而林烜更像是一面镜子,一盏明灯。
无论哪一个,景欢都不想失去。
“此间事了,你我再做了断,当前咱们还需戮力同心。”林烜面上浮现笑意,景欢看着他伸出的手,爽朗地搭上去,口中道:“戮力同心!”
大敌当前,还需先过眼前的难关。
深宫之中,不知究竟是谁在把弄乾坤,将他们这一众的王孙贵胄耍得团团转。
而此时,景兕正在入关的路上,京城到关外路途遥远,消息滞塞,当他听见丧钟远扬,他当即便下马跪在了地上,而后长叩首。
第57章 决定 是时候了
景乐觉得有些冷。
停灵的地方阴气太重, 所以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加上这些天她没日没夜的为父皇守灵,身体也虚弱了许多。
“乐儿去歇歇吧, 不要熬坏了身体。”皇后拨了拨景乐额上的碎发, 将它们拨到景乐耳后。
景乐一双眼睛熬得像小兔子一样红,摇摇头道:“母后我不累, 我想多守着父皇,倘若他在天有灵,定能瞧见乐儿是如何思念他的,想必心中多少会宽慰些。”
皇后抱了抱景乐:“好女儿, 你父皇会知道。”
“母后,五日了,太子哥哥收到信怎么还不回来,朝中不可一日无主, 再这样下去, 恐怕大臣们多有怨言。”
皇后慈爱地摸了摸景乐的脑袋:“不会的,储君今日便回来了。”
景乐仰着脑袋, 有些如释负重。二哥哥回来了,母后就不会这么累了吧, 这些天,母后似乎苍老了十几岁,身子也瘦了一圈, 整个人瞧着病恹恹的。
谁料, 接下去皇后朗声道:“皇太子不顾孝道,愧对君亲,数日不还朝以至于国事荒废。传本宫令,废太子景欢, 着立皇女景乐为皇太女,择日继位。”
景乐眼睛都瞪直了:“母后你疯了吗?你在说说什么,二哥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
皇后听见这话,稍有些触动,直到林莽堆着笑意道:“那又如何,天下是陛下和娘娘的天下,太子殿下罔顾先帝,流连在外,已失了孝道了。”皇后的目光又恢复到方才的冷漠。
景乐又怎知,此时的皇后已是林莽的傀儡了。
此诏一出,满朝愕然。
然后朝中竟有一半是林莽提前打点好的同党。
另一半仍然寄希望于皇太子景欢,是以有人上表:皇太子景欢承天景命,为先帝在世时亲立,古训有言后宫不得干政,今皇后插手国事,不顾祖宗礼法,妄图废太子,罔顾先帝圣命,其心可诛。
然而这道上书呈上去不过半日,大概堪堪到皇后案前,这位上书的大人便死于非命。
一时间满朝噤若寒蝉,再无敢发声者。
谁能料到,皇太子的母后会成为那个废太子的人呢,也着实是滑天下之大稽,实在荒谬。
景欢远在长安,却也在不日后受到这道皇后令,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这绝不是母后所为,我母后现在定然受人控制。”知子莫若母,他的直觉不会错。
林烜倒不赞同:“皇后给臣的感觉一直很怪,也许从前是因为她是殿下的母亲,且未显现出什么端倪,所以臣才一直不敢确认,如今臣敢断定,皇后一定是那个在背后阻挠一切的人。”从京城,到随州,再到长安,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有着皇后的身影。
然而景欢一口否决了:“你不了解我母后,她实在是太思念大哥了,你知道我母后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便是再瞧见我大哥一面。”可那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事了。
“我大哥从随州去长安时,穿了一身绯紫。母后说,一品服紫,大哥将来一定出人头地。”可惜再也没有以后了。
这段过往说来只有无限哀恸。
景欢这么多年,一直深恨,为何当年死得是大哥,而不是自己。大约是天妒英才吧,所以才会要了大哥的命,而没有让他去死。
“不管如何,为今之计,咱们得先同景兕取得联系,他们一定想着拖住景兕,让景乐登基。但他们没有料到......”说到这儿,景欢露出一个自信的笑。
“景兕喜欢稀奇玩意,她十岁生日的时候,孤曾送了她一只鹰隼。”
外头一声嘹亮的鸟鸣,景欢笑道:“来了。”正是那只鹰隼,那只鹰隼不仅能狩猎,还能传递消息。
只是,有时会迷路。
“所幸它这会没有迷路。”鹰隼到底不比信鸽的方向感强,宫里那群人估计想破头也想不到,景乐会用一只鹰隼来传信。
信上所言:林莽似乎控制了母后,五月十五欲逼我于泰山登基封禅。
景乐终究是探得了一丝端倪。
林莽手上无兵权,所以唯有倚靠皇后,然而他却是实际上的控制人,一个宦官,能做到这样,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既然我们掌握了先机,那么,事情便简单得多了。”
林烜道:“帝王登基都要往泰山封禅,这礼是不可废的,只要咱们在那之前调动军队赶往华山便能掌握全局,殿下英明。”
只是如今,最难的竟是,如何离开长安城。
林莽知道他在长安。
也怪他一时心急,匆匆离宫,这才给了林莽空子钻,恐怕父皇之死与林莽也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林莽是留不得了。
“我需要一个人,替我把口信带给景兕,只是这个人,不能是我身边的人,因为我身边的人林莽和他的手下都认识,更不能是你。只要等景兕大军压境,孤再亮出自己的身份,一切便是顺理成章。”
林烜道::“殿下这招清君侧真是妙,只是,我们似乎有些错失先机了。恐怕等十五那日,咱们才刚出长安城呢,如何赶到泰山?”
景欢神秘一笑:“自然已经有人去了。”
他了解那个人,她不会不管他的。
就算他不去,景欢早已将信传到景兕手中了。人可千万不能只有一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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