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苑内，王氏也早已从身边丫鬟嘴里得了这消息，她紧紧的攥着手，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
她好心好意要收燕柳睿做义子，燕老太太当着她的面说些难听的话便罢了，还将她带去的东西都扔了出来，那些个下人如今定是会在背后笑话她。
自她来了燕府后，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母亲，您也别为了这事儿生气，跟老太太置不得气。”温婉婉端着茶为她放到了一旁，见王氏仍是皱着眉，只好又继续道：“您若真是担心来日燕大哥会分了这财产，为何不为爹爹生个大胖小子？爹爹疼你，来日对这孩子定是也不会差到哪里。”
“我若是能生早便生了。”王氏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
温婉婉勾着唇笑了笑，而后趴到王氏身边说了句，王氏听后先是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应了下来。
带人出了松竹苑，王氏便去书房寻了燕贺来，见燕贺来在桌边坐着，她挤了挤眼泪，泪眼汪汪的进了屋。
“老爷。”王氏说着，眼泪便要往下掉，“老爷，妾身有错。”
“你这是怎么了，快点儿起来。”燕贺来被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扶着她坐到了一旁。
王氏用手帕拭了拭泪，这才又开口道：“老爷，你膝下不多，我同姐姐又不能再生育，还望老爷您再行纳妾，为燕家添子添嗣。”
说着，她又抬手擦了擦泪。
燕贺来皱着眉，一时不懂这王氏心中是怎么想的，换做旁人，哪个不是恨不得自家老爷心里只有她一个，怎么这王氏还开口叫他纳妾？
“夫人，你不必在意这些，如今我已经很是知足了。”燕贺来笑着安慰道，却见王氏的面色变了变。
她转了转眼珠，又开口劝了好一会儿，燕贺来这才终于应了下来，不过纳妾一事都交给了王氏去做。
妾同正室终究还是有些差别，更何况王氏安排的那人本就没什么地位，她能应下王氏为的也就是这燕府的荣华富贵，便也不在意有没有成亲拜堂这一说了。
第二日，乔氏便搬进了牡丹轩。
乔氏在府里头本就没有地位，燕贺来也不待见她，自她进了府匆匆见过一面儿便又回了书房，倒是王氏热切，带着乔氏回了她那松竹苑。
刚进门，乔氏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王氏这屋里的摆设装饰样样比她那牡丹轩里的要精致上许多，她从前哪里见过这些东西，现下只觉着有些花了眼。
“姐姐。”乔氏倒是乖巧，知道是王氏让她进的府，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王氏上下看了看她，却并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良久，王氏这才开口：“野鸡就是野鸡，进了府里也是只野鸡，怎么？你还想着有哪日能变成凤凰？日后在府里你便唤我二夫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来日在这府里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她这话说的并不客气，一旁的丫鬟听着都觉着有些刺耳，可偏偏乔氏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笑着应了下来，只是她那微微发颤的右手同有些抽搐的眼角出卖了她。
不过纵使她再怎么不甘，总归是不能拿王氏怎么样的，若是没有王氏，她连这燕府的门都进不来，更甭说是做这三夫人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在这里受王氏嘲讽总比待在原来那个破地方好。
第148章 抽泣
见她没有反抗的意思，王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果然，下贱坯子骨子里的那股贱劲儿永远改不了。
“你便退下吧，估摸着一会儿老爷要去你那里，你便好生打扮着。”说到这里，王氏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要推去别人身边总归是心中不好受。
一旁的丫鬟自然是察觉到了王氏的烦躁，她朝着乔氏使了使眼色，乔氏这才连忙出了松竹苑。
燕如歌自然也是知道这乔氏来了府，她听府里的下人说这乔氏年纪不大，比她都没大几岁，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来这燕府给人做妾？
“小姐，三夫人已经回了自己院儿里了。”巧巧掀起珠帘朝着里屋看了眼，而后又轻声说了句。
燕如歌轻轻点了点头。
她将手中的珠花放到了一旁，又挑了支还算入眼的步摇，这才起身让巧巧寻了个盒子装了进去，道：“你随着我去牡丹轩看看，人来了我总归是要去见上一面的。”
“是，奴婢也正想提醒小姐您呢。”巧巧笑了笑，接过了那木盒，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用了一刻钟这才到了牡丹轩。
刚进门，燕如歌便听到有低声的抽泣声。
巧巧正想开口，却被燕如歌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了去。
“嘘。”燕如歌皱了皱眉，而后这才又继续道：“巧巧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
闻言，巧巧愣了愣，侧耳听了听，果然同燕如歌所说，那声音是从乔氏住的里屋里头传来的。
虽说这人是王氏寻来的，可估摸着王氏对着乔氏也不喜欢，保不准给这乔氏委屈受了。
单单看这牡丹轩內的装扮便知道，王氏对乔氏绝对不喜，否则这大过年的怎的会让她着院儿里如此素净，连个小红灯笼都没给挂。
乔氏出身本就算不上好，现下还有受了委屈，日后再下人面前定是抬不起头。燕如歌想了会儿，还是没让巧巧跟进去，想来乔氏也是不愿意叫旁的下人瞧见她这般模样的。
独自一人进了屋，燕如歌便见乔氏在一旁趴着，闻声，乔氏也连忙擦了擦泪，转头看向了燕如歌。
在看到燕如歌的面容时，她先是怔了怔，而后这才起身笑着叫她坐下。
原先还没进府时她便听府外的姑娘说起过这燕如歌，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生的如此美艳，难怪能叫京城内那么多姑娘家嫉妒。
同她一样，燕如歌也上下打量着乔氏。
乔氏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旧，头上也只带了几支素银簪子，连耳坠都未有带，想来这身打扮是进了府还未换过。
不过想来王氏也没给这乔氏什么好东西穿，毕竟哪个女子不爱美，这乔氏若真的了好东西定是早早便换上了。
她整个人看起来瘦弱的很，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一般。
“三娘。”燕如歌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呆滞，轻声开口提醒了句。
乔氏有些牵强的笑了笑，这才叫燕如歌坐到了一旁，“没想到你现下会过来，我这倒是失了礼仪。”
“无妨，也怪我没跟三娘你打声招呼。”燕如歌摇了摇头，这才将带来的盒子打了开：“如歌见三娘打扮的好生素净，这支步摇三娘你便收下。”
“这……”乔氏有些迟疑，她听府里的人说过，乔氏同燕如歌二人关系并不算好，若是她收下燕如歌的礼叫乔氏看见岂不是又要开口讽刺她。
只是想来这燕如歌也不是个傻子，若是她不收恐怕又要叫燕如歌多想。更何况这燕如歌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拒绝。
看着燕如歌眼里的笑意，乔氏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将那步摇收了下来。
燕如歌是她来到这府里第一个送礼给她的人，乔氏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感激的。
她方才心中想的什么燕如歌都知道，虽说乔氏进了旁人一直想进的燕家，可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燕如歌多多少少对乔氏还是有些同情的。
随意问了问，知道乔氏担心王氏，燕如歌也没有再多呆，只是叮嘱了两句便出了屋。
巧巧方才回了一趟内院取了手炉过来，见燕如歌出了屋连忙迎了上去将那手炉递给了她。
“小姐，那三夫人可有说什么？”巧巧有些担忧的看了燕如歌一眼，出言问了句。
这也不怪她多虑，毕竟府里的人都知道乔氏是王氏带进来的人。
燕如歌摇了摇头，道：“这乔氏也是个命苦之人，日后你注意着些，府里若是有下人给她脸色看，你便将她赶出府去，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是我的意思。”
“哎。”巧巧虽不知这燕如歌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回了句。
燕如歌裹了裹披风，朝着周围扫了眼。
她确实是有帮乔氏的意思，一来是因为同情她，二来便是想借她改一改王氏在府里的地位。
现下能出入王氏身边的出了温婉婉，也就只有乔氏了。
乔氏瞧着虽胆小怕事，却不是个没有尊严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屋里头哭出来。
“一会儿你让官家送些摆设去牡丹园，告诉乔氏是我叫人送的。”进了内院，燕如歌便吩咐了句，而后又进了屋。
巧巧办事也利落，当下便叫人送了东西到牡丹轩。
乔氏本以为是王氏叫人送的，却去听管家说是燕如歌的意思。
她心里虽然疑惑燕如歌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却仍是将那些东西收了下来。毕竟要过年了，她这院儿里确实有些寒酸。
“那便有劳管家你替我向大小姐通报一声，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前去内院道谢。”乔氏说着，从一旁取出了些碎银子交给了张管家。
张官家接过了银子，这才又摆了摆手，道：“三夫人您言重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