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内院，燕如歌原本是想翻出几本医术看，却从一旁掉出了封信。
那信是前几日她从长安回来军队里叫人送过来的，这两日她一直忙着杨氏的病，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她拆开那信看了看，而后又紧紧的皱起了眉。
照信上所说，那些个军饷是从四个月之前便开始出了问题的，只不过数目不大，这才没有叫人起了疑心。
约摸着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那军饷便开始出大问题了，不过都被人掩盖了过去，这才没叫他们发现。
细细推算这时间，燕如歌抓着茶杯的手突然抖了抖，那茶杯一时没被抓稳，掉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四个月前正是燕墨进府后不久，而这一个多月前便是王氏进府后不久。她想了许久，除了她们二人，恐怕不会再有别人会对这军饷下手，也没有别人有这能力了。
更何况，在她们来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看来确实是她们二人了。
不过王氏恐怕对军饷少的这些个银子没什么兴趣，她为的恐怕是将这罪名嫁祸到燕如歌身上，只是却没想到叫孙家人知道了，倒霉了燕贺来。
素锦早已经闻声进了屋，她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看一直在发呆的燕如歌，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方才她叫了燕如歌好几声，只是燕如歌想的入神儿没有听见，她便也识相的闭上了嘴，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儿便出了屋。
不久，燕如歌便也随着出了屋，一个人出了内院，没有叫巧巧她们跟着。
出了内院，燕如歌便直直地去了燕墨院里，她到时，许若尘也在，一旁还站着一个老妈妈，想来是燕墨请来教习许若尘的。
见燕如歌进来，燕墨面上有些紧张，不过却还是牵强的扯出了一丝笑，只是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燕如歌看着她微微发抖的右手，对自己心中的猜测也肯定了些。
“姑姑，可否随着我进来一趟？”燕如歌不紧不慢的开口，每个字都敲在了燕墨心上。
前两日燕墨知道燕若风同燕如歌发现了军饷出了问题，便很少再出院儿了，没想到这燕如歌竟然会找过来，难不成燕如歌发现了什么？
“有什么话你便在这说吧，若尘还在学着舞，我得看着些。”燕墨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燕如歌听后，朝着一旁的许若辰看了一眼，无奈的抖了抖肩，“既然如此，那我便在这儿说了，姑姑你……”
“慢着。”燕墨没想到她竟然真会开口，猛的又打断了她，而后朝着她示意了示意，“你随着我进来。”
刚进屋，燕如歌便闻到了一股香味儿，虽然她平日里不爱用香料，可从这香味儿的味道却也知道，这香料价格绝对不低。
燕墨原先并没有从家里带来多少银子，在这燕府每个月能领的银子也同她差不了多少。暂且不说燕墨平日里穿着打扮皆花费较大，她又哪里来的银子为这许若尘请教习妈妈？
察觉到燕如歌看自己的眼神儿越来越凌厉，燕墨心里头也越来越没底儿，她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地笑着。
“姑姑你来这燕府也有四个月了，可还住的习惯？”燕如歌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凑到鼻边闻了闻。
这茶是上好的碧螺春。
“自然是极好的，这燕府可比我从前住的地儿宽敞舒服的多。”燕墨连忙应了句，看着燕如歌的眼神儿有些缥缈。
她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旁。
“前些日子因为军饷的问题，父亲被那些官兵抓去了大牢里，也确实是叫姑姑受惊了。”
听燕如歌提起军饷，燕墨又愣了愣，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燕如歌的模样，她这是已经知道那军饷是自己动了手脚。
原本以为杨氏的病能拖上些日子，却没想到燕如歌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是她做的。
见燕墨没有开口，燕如歌也没有再继续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坐着，直到将杯中的茶水都喝尽，她这才起身，“罢了，既然姑姑不想同如歌讲，那如歌便先退下了。”
话落，燕如歌便转身出了屋内。
燕墨坐立不安的看着燕如歌喝过的那个茶杯，一时只觉着心里发慌，若是被燕如歌告到燕贺来那里，那她在这燕府可就待不下去了。
找王氏！对！现下只有王氏能帮的了她。
这件事儿王氏也有插手，想来王氏是不会不管不顾的。
想着，燕墨便急匆匆地去了松竹苑，许若尘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却并没有太在意。
松竹苑内，王氏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站着的几个丫鬟谁也不敢开口。昨日王氏一整日都在发怒，今儿个难得清静下来，她们自然是不愿开口去打扰的。可偏偏燕墨在这个时候来了，这属实是叫她们为难。
“咳咳。”一人轻轻的咳了两声，还是硬着头皮向她说了一声。王氏倒是没有发怒，仍是先前那副模样，叫人带着燕墨进来。
刚进内屋，燕墨便急匆匆的开口了：“二夫人，这可如何是好？燕如歌已经查到是谁在那军饷上头动了手脚了。”
“那又如何？”王氏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将她这话放在心上。
燕墨有些不懂她的意思，又开口问了一句：“二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那军饷我可没拿一文钱。”
闻言，燕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氏，她这意思是不打算帮着自己了？
“二夫人，你这是？”燕墨仍有些不甘心的道。
第136章 春丽楼
王氏有些高傲的看了燕墨一眼，而后又缓缓闭上了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后，她这才重新开口：“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二夫人，你这是要过河拆桥了？”燕墨面上不再似先前那般和善，看着王氏的眼神有些怒意，面上的表情也有些狰狞。
而比起燕墨的激动，王氏倒显得有些平静，像是不见一丝涟漪的湖面一般。
原本她帮着燕墨，只是因为她还有些利用的价值，却没想到这燕墨是个如此愚笨之人，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给燕墨好脸色看了。
“妹妹，你这话从何而出？那军饷可全都是收到你兜里了，我可是一分好处都没捞到，何来过河拆桥一说？”
“你……！”燕墨死死的盯着她，却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她还以为王氏是为自己好，这才一分银子都不曾拿过，原来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更是早早便算计好的。
既然王氏已经决定不帮自己，那燕墨便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只能愤愤的甩袖离身。
看着她的背影，王氏面上露出了丝嘲讽之意，温婉婉果然说的没错，这对儿母女二人当真是蠢。
回了院里，燕墨便一直在踱步，许久都未想出有什么好法子，只能带了些银两首饰去了内院里头。
燕如歌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不多，这个她是知道的。在这京城里头，只要有银子，那便能办成事儿。想来这燕如歌也是缺银子的，她不如去试上一试，若是燕如歌执意不收，那她便同许若尘带上些银两跑路。
巧巧同素锦二人正在一旁洗着衣裳，千茹也在一旁随着她们砍柴。原本燕如歌吩咐着千茹是不必做这些粗活儿的，只是千茹觉着巧巧同素锦二人有些忙不过来，仍是会帮着她们。
吱呀——！
燕墨轻轻推开门抱着盒子走了进来，一时将院儿里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行了个礼，千茹便去向燕如歌通报了一声，而后这才带着燕墨进了里屋。
燕如歌早就知道她会来，一直在里屋等着，为她倒了杯热茶，燕如歌便又坐到了一旁。
想必燕墨是已经从松竹苑出来了。
“姑姑怎的过来了？”燕如歌明知故问了一句。
将自己怀中的盒子放到了桌上，燕墨这才坐到了一旁，听燕如歌问起来，她便将那盒子轻轻打了开。
盒子里放着将近五十两银子，再者便是一些金银首饰了。这五十两银子虽然在燕府并不算太多，可放到京城里去，那也算是一大笔钱财，更不用说还有那么多首饰。
“如歌，这已经到年关了，姑姑想着你手头也紧，便带些银子过来赠给你，你也好去添几件儿新衣裳。”燕墨说着，手心里已经出了不少汗。
燕如歌笑了笑，却没有拒绝，将那盒子收了过来。既然这是燕墨自己要给她的，那她便收下了。确实如燕墨所说，自她开了那聚德堂后手头便很是紧。
更何况关于燕墨挪用军饷一事，燕如歌本也没有打算去说给燕贺来，如此可就是便宜了燕墨。现下倒好，她自己把这银子送上门来了。
只是燕如歌不知道，那王氏究竟在军队里头派了什么人。好在是前两日燕若风已经去了边疆，想来这些日子能将那人查出来。
不论怎样，燕如歌都不会让自己管着的军队出了问题。
见燕如歌将那些银子收了下来，燕墨重重的吐了口气，眼角的笑意也愈发的明显，乐呵呵儿的便出了内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