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湘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温婉婉，又在心中将她的形象重新洗刷了一遍。
原先她以为小姐不承认此事是因为年纪尚小，一时被蒙蔽了心思，等过几日她想开了便会去向老爷亲自认错。
可看着现下这情况她家小姐哪里有一丁点儿觉得自己错了的意思，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燕如歌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眼底讽刺的神色愈发的明显了些，温婉婉啊温婉婉，你果真是一点儿没变。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姐姐不过随口提了句，倒惹得妹妹多心了。”燕如歌笑着扶着她坐了下去，温婉婉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燕如歌这是在套她的话，好在她手中并没有证据，就算是她想到父亲那里揭发自己的罪过，想来父亲也是不会相信的。
燕如歌自然也是知道，搞不好她还会落得一个侮辱庶妹之罪。
“妹妹你先好生歇息着吧，姐姐瞧着你脸色不大好，便不打扰了。”话落，燕如歌转身便出了梅花苑。
见她终于走了，小湘同温婉婉心中的一块儿石头才落了下去，小湘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温婉婉，想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开口劝温婉婉两句。
“小姐，这事儿你真打算一直瞒着燕府的众人吗？方才小湘看着大小姐那模样似是已经知道了，俗话说‘纸包不住火’，若是有一日被老爷夫人知道，那可该如何是好？”
“这事儿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别人知道，你若是胳膊肘往外拐，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温婉婉没好气的说道。
小湘听后连忙跪了下去朝着她叩了几个头，嘴里连连道“小姐放心，小湘一定忠心耿耿，绝不会将此事说给第三个人听。”
温婉婉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上前扶着她站了起来，面上还是从前的那副笑容。
“小湘，你也别怨我，我父母双亡以后，只有父亲愿意收留我，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事定是会将我赶出燕府，如此一来我便是真真没有了容身之地。”说着，她又抽泣了两声。
小湘同她一样，打小便没了亲人，若不是燕如歌几年前将她带回了燕府，她现在恐怕就得在青楼做那些艳俗之事了。
因为二人经历相似，小湘对温婉婉也不禁有些同情，她伸出手帮温婉婉擦掉了面上的泪痕，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温婉婉眼中的得逞之色。
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吃的事儿可是她最在行的，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温婉婉能将燕如歌唬住的原因。
“素锦，你去小少爷院儿里打听打听他现在的情况，巧巧，你去帮我出府买些东西，切记，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刚进松竹苑，燕如歌便吩咐着她们二人，而后将手上的字条交给了巧巧。
“是。”
“是。”
二人一齐轻声应了句，而后便去各做各的差事。
燕如歌轻轻揉了揉眉心处，却听见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来的人是夏侯淳。
“夏乐师，你怎的过来了？”燕如歌扯出一丝牵强的笑，眼中却是有些疲惫。
夏侯淳来之前已经听说了府里的事儿，见燕如歌回来，便带着琴来了松竹苑。
“我瞧着燕姑娘你略显疲惫之色，倒不如静下心来，听夏某为你弹上一曲。”
“也好。”燕如歌轻轻点了点头，许了他的请求。
第36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
他伸手拨了拨琴弦，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便传了出来。
夏侯淳修长的手指在琴上划着，整个人的精力都灌入到了琴里，燕如歌侧耳仔细听着，一时被这琴声有所陶醉。
过了许久，夏侯淳这才停了下来，眼中含着笑意看向燕如歌，不过却并没有说话。
“不愧是夏乐师，果真琴艺精湛，似是余音绕梁，叫人听后念念不忘。”燕如歌赞叹道，而后她想了想，又开口问道“夏乐师方才所谈的这曲可是‘高山流水’？”
见她猜出了自己所谈的曲子，夏侯淳一时有些惊喜，他听说燕如歌从前并未学过乐技，一心只在武功上，却没想到她竟然听得出这是何曲。
“不错，正是。”夏侯淳点头道，而后将自己方才所想毫无遮掩地告诉了燕如歌。
燕如歌听后只是一笑，她虽并未学过曲技，可却很是爱听曲儿，听过的曲子也有不少，尤其是这高山流水她最为熟悉。
只是从前听过的都未免太生硬了些，而夏侯淳所弹时用情恰到好处，不矫情倒也不冷清。
“历代诗人喜爱借诗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不知夏乐师为我弹这曲‘高山流水’可是也有借曲传意的想法？”燕如歌轻轻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问道。
听后，夏侯淳仰头笑了笑，道“燕姑娘真乃鄙人知己！”
正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夏侯淳一开始给燕如歌弹这曲便是要觅知音，果真燕如歌没有令他失望。
不过短短一日而已，夏侯淳心中对燕如歌便已经多了不少好感，燕如歌自然也是如此，二人聊了许久，直到天擦黑那会儿巧巧回来二人还在聊着。
见二人相谈甚欢，巧巧并没有出声打断，只是不小心发出的碰撞声还是被燕如歌听到了。
“谁？”她朝着外殿看了一眼，因为巧巧不在，外殿便没有点蜡，现下这黑漆漆的一片。
“小姐，是我。”巧巧应了句，这才掀起珠帘徐徐走进了里屋。
燕如歌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现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她还并未出阁，夜里孤男寡女待在一起难免旁人不会说闲话，夏侯淳也不好多待，行了退礼便回了房。
看着他的背影，燕如歌面上有些不舍，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像今日这样放下戒备同旁人如此畅快淋漓的说过话了。
巧巧有些不解，怎的她才离去了几个时辰她家小姐同夏乐师关系便这么亲密了？
“叫你买的东西你都买回来了吗？”燕如歌像是没有发现巧巧的异样一般，若无其事地问了句。
闻言，巧巧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陶瓷罐递给了她。
原先巧巧还以为燕如歌是叫她出府买什么重要的东西，结果看到那字条上只是写了几种花粉。
燕如歌并不喜欢用这些东西她是知道的，怎的突然叫自己赶着出宫只是为了买这些？
看着她一脸茫然，燕如歌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这些花粉自然不是给她用的，而是给温婉婉。
上一世春日里她同温婉婉一起看花时温婉婉面上身上起了不少红色的小斑点，看过大夫才知道那是起了疹，从此温婉婉春日里或者是有花时便很少出门。
巧巧只觉着燕如歌那笑容有些渗人，虽然是在屋里，可她仍觉着背后似是有丝丝凉风吹过。
“走，巧巧，叫上素锦，你们随着我来。”燕如歌朝着她略带神秘的笑了笑，而后主仆三人便随着去了隔壁的梅花苑。
梅花苑中已经熄了灯，院门也紧紧锁着，燕如歌让她们二人替自己把风，而后纵身一跃直接翻过了墙进了梅花苑內。
夏侯淳刚出院内便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进了梅花苑，原本以为是有人想对温婉婉下毒手，直到看见巧巧同素锦他这才知道那人是燕如歌。
进了梅花苑，燕如歌便四下看着，直到确定没有人发现她进来她这才朝着温婉婉屋子走去。
温婉婉房内的蜡烛也已经熄了，想来应该是早就睡下了，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燕如歌还是没有直接进屋，而是顺着一旁的墙壁爬到了屋顶上。
燕府里的屋顶都是由瓦片儿堆好的，将那瓦片儿抽开便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况。
她蹑手蹑脚的走了两步，而后这才抽走了两片儿，将自己手中的花粉顺着那个洞撒了下去，直到罐中的花粉都干净了后她这才出了梅花苑。
“小姐，你去干什么了，怎的这么高兴？”素锦看着燕如歌兴高采烈的模样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了句。
燕如歌并未回她的话，而是朝着她挑了挑眉，故弄玄虚的道“明儿个你就知道了。”
那会儿素锦告诉燕如歌，说是燕柳睿现下气息同脉象都很是微弱，大夫也没什么办法，能不能醒来都要看他的造化了。
虽说如此，可燕如歌仍是想前去看看燕柳睿的情况，那会儿她没有待多久便出来了，还并未亲自看过燕柳睿的病情。
不过若是去燕柳睿院儿里那便得小心些了，人太多恐怕会被别人发现，更何况现下夜色已深，巧巧同素锦二人白天干了不少累活儿，定是乏了，燕如歌便让她们二人先回院休息，自己去了燕柳睿房中。
她悄悄挪到了燕柳睿身旁，而后伸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良久这才松了口气，燕柳睿现下的脉象已经恢复了，待醒来之后再多加休息几日恐怕便可以痊愈。
正当她想走，猛地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纵使燕如歌胆子再大也被吓了一跳，她觉着头皮一麻，而后便要叫出声，只是她还未开口，床上的燕柳睿便开口了：“大姐姐。”
“柳睿？”燕如歌略带试探的口气开口，这才鼓起勇气转过了身，果然见燕柳睿已经醒了过来。
